绯色之空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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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个电梯里的人啊？”
　　“谁？夏树吗？”
　　“不是，是另一个……一个男生……”很高，很白，很像王子一样的男生。
　　“看不到他的眼神，好像很温润的样子。”
　　可却……散发着浓烈的悲伤。
　　“是明风学长……”

　　明风学长——
　　是明风学长——！！

　　不知从人群何处发出的解释。
　　长长的走廊上，又是一片恐怖的吸气声。

　　新市的人们，都知道他——
　　飒明风，便是那个温润谦和的井川王子。据说，以他的家世，虽不如泽唏少爷来的光芒万丈，却也是他们这梵尔学园无人不知的人物。可没有人知道，当初的明风学长为什么毅然决定放弃了梵尔学园的就读机会，而去选择了一所不起眼的恒源学园。
　　那时……便有有传闻说，飒明风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孩。可那女孩是谁，没人知道。
　　还有更多的女生都说，自己看到了这个温柔的明风学长眉间，总是暗藏着一道淡淡的忧伤，而那里是他最迷人的地方。这似乎是整个梵尔学园最动人的秘密……一直道至今日。

　　原来——他们刚刚所看到的——
　　真的就是他。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梵尔学园呢……

　　——————

　　梵尔大楼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来自于外面的嘈杂围观声彻底消失。

　　夏树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放于身体的两侧。指头的关节，被她握的发白。明晃晃的短发在如此封闭的地点依然泛出夺人心魄的妖艳。

　　电梯内另一个早已出现的身影明显僵硬。

　　下一秒，夏树抬眸，灯光照射下，她的皮肤愈显白皙。
　　栗色的美瞳在此刻一紧。
　　“你到底是谁？”
　　夏树的声音净澈无尘，眼神坚定异常。
　　回荡在空荡荡的电梯之内。

　　顺着她警惕的目光——
　　面前，比她们更早一步进入这个电梯的男生，缓缓抬眸。
　　头顶上，白炽灯光亮的刺眼。
　　投射在地面红毯，形成了三个不同的人影，男生的栗色短发深沉蛊惑，映上她橙色轻舞的发丝，耀眼无比。

　　男生抬眸——

　　夏树的眼瞳猛地抽紧！
　　安静的令人窒息的电梯内，英姿的眼神呆滞着，此刻突然紧锁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僵硬的身体仿佛一时间被木偶操控一般，木纳的同夏树一样，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男生的身材笔挺俊朗，气质高贵的如同王子。
　　一双带着深深故事感的褐色瞳仁直视夏树。突如其来的气场直达她的神经！

　　男生精致的五官仿佛经过精叼细琢，清晰的轮廓在灯光下完美呈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淡然的如同根本不存在的风，眼眸的光辉深不见底，可看上去却仿佛毫无深度一样……深沉俊美的令人心痛。

　　下一秒，她安静的望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见到你，会那么熟悉？”

　　“我们不认识。”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男生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轻薄的双唇紧抿。身体，却在不自觉中，微微轻颤。

　　夏树惊怔。
　　“如果不认识，刚刚为什么要帮助我。”
　　学园的梧桐树下，她头痛的快要死掉的时候，男生苍白的面容已经深深的印进脑海。
　　心脏隐隐划过窒息般的颤动。她屏息着，静静的等待男生的回答。

　　“恰巧碰到而已，”他冷淡的语气中丝毫找不到任何温润的痕迹，“你想太多了。”

　　电梯上升的很快。
　　夏树有些眩晕。

　　男生的脸颊，在灼热的白炽灯光下，苍白的夺目，璀璨的仿佛连钻石也无法匹及他的光芒——竟美好的让人心痛。

　　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煞白的面颊，男生的目光在下一秒暗淡下来，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迅速的擦过夏树的肩膀，踏了出去。

　　风搬的气息消失于夏树的鼻息。
　　走廊安静的出奇，已经过了用餐的时间，并没有其他的学生。
　　9层西餐厅，飘扬着优雅钢琴声，弥漫整条长廊。

　　他离开的背影暗淡落寞。

　　“风——”
　　夏树忽然清醒，急忙转过身体，冲着男生的背影发声。
　　淡淡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前面的走廊。

　　男生的背脊猛然一僵！
　　怔住了快步离开的脚步。
　　……

　　看不到男生脸上的表情。
　　夏树栗色的眼眸荡漾着水雾，“如果……”如果他认得她，就请告诉她。
　　然而，已经说出的半句话，在片刻踟躇后，“今天谢谢你。”
　　净澈的声音，如蕴藏着晨曦的露珠。

　　“哗——”
　　当电梯门重新闭合，男生僵直的背影完全消失……
　　那浓烈的穿透到内心的痛感也一并消失……
　　“咣当——！”
　　夏树的身体笔直的倒下，重重的摔在了坚实的地面。

　　英姿吓得尖叫，呆怔了许久的她，终于回神，惊叫着跪在地上，摇晃着此时苍白的可怕的夏树。

　　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脏仿佛要炸开般的痛楚，她已经强忍了很久。
　　直到——眼前的事物越来越黑。
　　英姿焦急的脸。
　　白炽灯光最亮的一点完全消失……

　　——————

　　光点——
　　黑暗中的光点，越变越大——
　　闯进脑海——

　　“医师，夏树她还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里满是关心。
　　片刻后。
　　“英姿小姐，夏小姐今天在学园出现这样的状况，是第几次？”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第二次！”是英姿的声音。
　　又是半晌。
　　“按道理讲，夏小姐手术后，各方面恢复情况都很好，脑部的神经修复和再生都很乐观——”

　　睁开疲惫的双眼，努力抬起手臂，轻轻的抚在额头为眼睛遮掩过于强烈的光线。
　　夏树忍痛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是浓厚的欧洲风情的豪华卧室，所有的物品都金灿灿闪着柔和的光色。
　　身下，是柔软的天鹅绒床铺。
　　满室熏香——

　　这里是晟府。
　　原来，她已经被送回了晟府。

　　“夫人，医师，夏树她醒了！”
　　英姿的声音喜悦而刺耳。
　　下一秒，她已经兴奋的站到夏树的床边，眨着眼睛注视夏树的栗色瞳仁，“夏树，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昏倒在电梯里，把我吓坏了，差点被你吓死！”
　　“陶小姐，你这样才会真的把夏树吓到。”温润的女声突然介入。
　　“啊，”英姿一个回神，双眼不由下垂，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床另一边的身影，语气放缓，“是……对不起，夫人。”
　　晟夫人回以一抹浅笑。
　　“怎么样，夏树，好点了吗？”夫人看着正与醒来的夏树，眼神宠溺的夸张，“你已经回来了。”

　　一睁开眼，晟夫人的身影就逐渐进入视线。
　　“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夏树淡淡的说，声音虚弱还有些轻飘。明橙色的短发凌乱散在白色的天鹅绒枕上，苍白的面容透出一丝暖红，竟也美的惊人。
　　“夏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饿坏了。”医师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微笑着，在夫人的亲自帮助下，将夏树轻轻扶了起来。
　　靠枕被重新整理好，夏树微倾上身，靠在了上面。
　　脑后传来的轻轻的痒感。
　　医师的手已经穿过她的短发，轻轻的按在了后勺的部位。
　　宽大的手掌明显的一顿，在那个凹凸的地方停止移动。
　　“还痛吗？”

　　夏树要紧牙关，眼神却还是出奇的淡定，“不痛。”

　　床头流苏的台灯投射出淡黄色的光亮，照在夏树的脑后方。
　　英姿看的入神。
　　明亮的一头短发下，一条暗色的疤痕隐隐可见。
　　那条深深埋藏在发丝之下的疤痕，便是三个月前，夏树在圣蒂斯做开颅手术的刀口。
　　手术很成功，因为，至少夏树还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只是——
　　面前那头明亮的橙色短发，隐隐发光，竟耀眼的让人心疼。
　　曾经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
　　一直到出事之前……夏树还拥有着如同巧克力般浓郁醇棉的长发，每天慵懒的缠绕在她纤长细致的脖颈。
　　那时的夏树，美的让人屏息，不忍破坏。
　　如今的夏树，却是妖娆的动人，耀眼夺目。
　　虽然有晟家的悉心照料，精心呵护。过着如同公主般的生活。
　　可是——

　　余光中，夏树突然灿烂的一笑，“傻英姿，你在伤感什么，”轻轻的责备出声，她看向面前像丢了发卡的小女孩一般啜泣不止的英姿，“我只不过饿昏了而已。”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安慰别人！英姿羞恼，大刺刺的开口，“还不是你！偏偏要追问明风学长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话声未尽，却只见夫人的身体一僵，而英姿则赶忙重新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出声。
　　如同触碰了禁区一样，屋内又安静下来。

　　夏树沉默片刻，栗色眸子波光闪动，声音还是淡淡的，很轻，“伯母，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好，我马上要下人给你准备些补脑的食物。”夫人又回归了温和，向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笑眸望着她。

　　夫人和医师一同走出了夏树的卧室，其他的下人也被遣到了外面。
　　屋内只剩下了她和英姿两个人。

　　——————
　　卧室的房门外。
　　“医师——夏树的症状不会有什么异常吧。”
　　“如果真的已经没有了痛感的话，”医师摘下金丝眼睛，声音深沉低哑，“应该是不会再记起从前的事情了。”
　　——————

　　英姿小心的倚在雕有繁复欧式花样的门上，静静的听着门外传来的对话声。
　　一边，尽力的观察着夏树脸上的表情。
　　对话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传到了夏树的卧室。
　　英姿在听。
　　夏树也在听。

　　原来——夫人，竟是不愿夏树回想起曾经的事情。

　　那些都还重要吗？
　　好像一时间，夫人此刻的担心变得丝毫没有必要。
　　夏树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记不得……甚至曾经的一切重要与否，自己都毫不知情。所以……还重要吗？那些每一个人都会拥有的东西——记忆。对她来说，真的重要吗？
　　无需任何人担心，她根本也没有想恢复曾经的记忆。

　　英姿回到夏树的床边，呢喃出声，“夏树——”她的生音有些断续，似乎不好启齿，“其实，你3个月前的那场意外——是因为一个女生——”

　　夏树淡淡的望着英姿，眼瞳平静异常，“英姿，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英姿一愣。
　　夏树坦然的样子，自信的目光……
　　莫非是因为，其实她自己很早就知道——
　　那个女生，是为了争夺晟泽唏的感情而伤害到她，从而害她头部受到重创，最终完全失忆的——

　　可现在的夏树，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再在乎从前。
　　她更在乎的，似乎是她的如今，和将来。

　　——————

　　布满橙色灯光的卧室，光芒透过一边整面落地窗构成的墙，照应着新市布满星辰的夜空，就连夜晚，彼梵花瓣依然沙沙的飞舞漫天，美的就好像梦幻一样。
　　真是城堡一样的府邸。
　　英姿的心底，兴奋未平。
　　第一次来到晟府，光是在这样视野有限的情况下，就已经由衷感叹这里的美妙，很难想象，白天的晟府，会是多么的奇幻。

　　当原本的恬静再次被打破的时候，是晟府的下人恭敬的为夏树呈上夫人吩咐的晚餐。
　　卧室顿时被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填满。
　　精致的乳白色金边小饭桌被摆放在夏树面前，桌子上，银质的器皿各式各样晚餐是中式的，专门为夏树量身奉上，满满的添了一桌。饭菜简直讲究的夸张，还有三种用银质小盅乘放的果蔬粥。

　　“在发什么呆，快来一起吃啊。”夏树自然的拿起汤匙，淡然的看着眼前的饭菜。
　　“还……还有我哦……”英姿咽了下口水，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
　　“当然，”夏树抬眸，好笑的望向她，“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英姿喜悦顿生。
　　“我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只能是这些轻淡的了，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啊，天，我都不敢相信我有一天也能够迟到晟家的‘家常便饭’啊——”这比梵尔学园的事物，简直好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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