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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下
3 宝盒
“孔小姐，你从一开始不就算计好了吗。想扮可怜、打我的主意，以为我是你认知里的小开，撒娇卖痴一会，我就会对你神魂颠倒。现下却发现我和你一样，是个女孩，戏演不下去了？”
她站在窗前，似笑非笑望着自己，额上散落的发丝遮挡住部分面容，这笑容分明亲切可人，可孔雪儿却看出她在讽刺自己自不量力。
她的确没想到。
没想到她是个女孩。
也没想到她同自己一般大，心思能这样灵泛，一眼便瞧出端倪。
其实饭局一开始，她就晓得是场鸿门宴。
若来的人本事够大，她倒不介意做金丝雀。她不缺胆量与野心。
只可惜这命运的馈赠她看不上眼，这才拼着挨打的风险逃出来。
面前人穿着手工定制的皮鞋，窗外才下过雨，她鞋底却不见湿，可见身份非凡。
她倒是看得上眼，奈何上错了戏——她想演霸王虞姬，不想演白蛇青蛇。
想通这一切，孔雪儿惨淡笑了一声，同样笑自己自不量力。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皆动人，孔雪儿在不经意间展现的脆弱更能打动人心。
刘雨昕看着床上佳人有些惨白颓然的脸色，嘴角弧度散了许多。
“不过，帮你也不是不行。”既然眼前有现成的人，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局呢。她早看她那不成器的哥哥不顺眼了。
面前人话锋一转，孔雪儿却未因此生出希冀，她冷眼观着。
雨昕缓步走到床前，鞋跟的声音，一声一声，仿若敲在心头。只见她动作轻柔地勾起雪儿尖俏的下巴。
“要不，你跟着我。做我的人？”她语气清清淡淡，全然不如话中含义这般露骨。她凑近雪儿说话，气氛氤氲出几分香艳来。
孔雪儿心里一惊，又怒又羞。她在的公司那样小，依旧有各种似真似假的绯闻，其中同性之间的也不少。
但孔雪儿从来都觉得这与自己搭不上边。今晚遇见这一出，只觉得面前人在羞辱自己。
她用力甩开刘雨昕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面若冰霜。
刘雨昕却不恼，优哉游哉地道：“孔雪儿，戏是你挑起的，我叫你演完，你就得给我演完。”
你缺机会，我缺人。我们各持所需、互不相欠。
———
洗手间里，孔雪儿独自站在镜子前，理了理额前鬓发。
一个人独处时才终于能松口气了。
她挤了一泵洗手液，透明带点淡蓝的液体被轻轻搓出雪白泡沫出来，同时迸发出黑茶和酸橙的香味，闻起来就很高档昂贵。
有钱人真懂得享受，连洗手液都是爱马仕。不光洗手液，洗手台面上摆的护肤洗漱用品都是用心挑选的。如果不是身上穿的病号服，孔雪儿以为她在度假酒店。
孔雪儿用水把泡沫冲干净，走出洗手间。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但房间里还隐隐存在她身上的香氛味。床头柜放着一张名片，是她留下的。
———
下午会议才刚结束，就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刘总，您看一下这几份文件，是市场部送上来的。”susie手捧着好几份文件，递到刘雨昕面前。
刘雨昕逐一看过后表示没问题。susie正准备反馈给市场部，被刘雨昕叫住了。
“医院那边怎么样。”
“医生说病人情况很好。”
刘雨昕点点头，脑子里却想起昨晚的事。
“对了刘总，今天鑫亿公司有联系我司，不，准确来说是想联系您。”
“鑫亿？哪个公司？貌似没有和这个公司合作的项目。”刘雨昕蹙眉。
“.......是孔小姐所在的那个公司。我想.......他们也看了海天会所的录像，看见您把孔小姐带走了。”
刘雨昕想起来了。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是有什么事吗？”
“鑫亿公司派的人只说想跟刘总你接洽，没说到底什么事，刘总，我们要回复吗？”
刘雨昕垂眸将外套、车钥匙拿起，淡淡道：“你去回复吧，就说孔雪儿要解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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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特地吩咐今晚回家吃饭，说有重要事情。
想到要回家，雨昕心里便生出一阵烦闷，猛一踩油门，发泄情绪一般。
回到家里，已有些晚了。
“刘总日理万机啊，回家吃饭也得姗姗来迟。”刚进门，便听到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意料之中而已。
刘雨昕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刘铭暄，面无表情：“刚开完会，公司里最近事太多了。不像哥哥你，一天清闲，无所事事。”
“你.......”
“好了，吃饭吧。”刘老爷子咳嗽一声，终止两人即将开始的嘴仗。
雨昕不喜欢在家吃饭，原因就在于饭桌上气氛压抑。吃饭本应该是舒适放松的，而不是紧绷神经随时准备用语言反击的。她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刘铭暄。
饭毕，佣人端来了清茶。
“雨昕，公司近况如何啊。”
刘老爷子身体不好，公司只交给自己二女儿刘雨昕打理了。原本该给年纪比自己大的刘铭暄，可惜是烂泥糊不上墙，白给都接不住。刘老爷子日后的意思是想公平起见，一人一半，可这公平在雨昕看来恰巧是不公平、偏心。刘铭暄但凡有一点作用，凭着兄妹情分给一半无可厚非，但什么忙没帮就算了，自家人反而给自己添堵，这哥哥是不要也罢。
但这都是她心底想法，不曾说出来。在刘老爷子看来两兄妹只是爱打嘴仗而已。
“过几天就是慈善晚宴了吧，雨昕啊，铭暄也会参加，你多多照顾下你哥哥。”
“爸，我那晚很忙，没心思顾及他。”
“多大人了，又闹脾气。他是你哥！”
倒是希望没这哥哥。
“对了，你杨伯伯家的儿子回国了，估计也要参加，你们俩搭个伴吧？”
老人家又打着维系老辈情意的幌子给自己乱点鸳鸯谱。
“不必，我已经有了。”
“不会又是你那个秘书吧，我说妹妹啊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男人吧，你还是赶快找个男的结婚吧，别去霍霍人小姑娘了。”
“管好你自己吧。”刘雨昕克制住自己想泼他一脸水的想法，将杯中茶饮毕。拿起车钥匙和外套便抬脚离开。
道理讲给有脑子的人才有用。对于这种渣滓，视若无睹的态度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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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星几颗，屋内温暖如春。
孔雪儿正在屋内玩手机，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我在楼下。”
电话那头女声熟悉，孔雪儿这才想起这是谁。
她走到窗前。今晚天空无月，楼下一盏路灯，昏黄色灯光，将女生的身影拉的极长，隐约透着寂寥。
刘雨昕对着夜空吐着烟，寂静无声之下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清晰入耳。
她转头，孔雪儿裹着大衣正向自己走来。
“大晚上干嘛。”可能是太晚，夜里太冷，面前女孩对自己语气不甚友好。
不知怎的，刘家大宅温暖如初，金碧辉煌，自己却如坐针毡，心凉寒冬。如今在外头，头顶夜空，寒风阵阵，女孩一脸不耐烦，自己竟心热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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