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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戏服
本市警局。
沈欣深思熟虑了一番后，决定先去警局打听些情况。她算是看明白了，网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凡事爱耸人听闻的人实在太多，过滤下来真正能称之为有用的信息并不多，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警察局来得靠谱。
警局里的警员们今天都毫无例外地接受到一道羡慕的目光，而目光的主人却对自己如此失态毫不自知……
接待沈欣的，是昨天跟着李队一起去现场的刑警小胡。
小胡不是没注意到沈欣难掩激动的神色，但她这样非但没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适得其反地让小胡更加提高了警惕心。
也难怪小胡会采取这种态度，之前曾几次有营销号在刑警队赶到现场之前就对外泄露了案发现场的视频或照片，给不少市民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因此小胡和他的同事们一看到媒体出现在案发现场或警局，就条件性反射地不想对他们透露过多线索。而在小胡眼里，沈欣就已经等同于狗仔和营销号这类人物了。
沈欣探身向前，语气急切：“现在已经确认这是一起他杀案件而非意外事故了，可以告诉我被害人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吗？”
小胡赶紧朝后缩了缩，尽量和她保持距离：“案件暂时还没什么进展，等案件破了，警方自然会发通告的。”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被害人是因剧烈摔跌造成的后脑损伤身亡的！谁知到时候你们这些无良狗仔或营销号会如何添油加醋？”
沈欣眼底掠过不满的神色，故意忽略掉对方对她的职业作出的评价。
“那么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无可奉告，不好意思。”
“被害人的身份查到了吗？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无可奉告。等查明真相后，我们警方自然会告知大家的。”
沈欣：“……”人和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走出警局的大门时，沈欣整体还算觉得心满意足。虽说她获取信息的渠道不大光彩，但毕竟还是给她打探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当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被害人既不是剧组人员，也不是剧组找来的演员。
她脚下一滞，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不是片场人员，那么被害人又是从哪儿拿到的戏服？
***
沈欣起初打算进影城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影城的斜对面有一家出售兼租赁戏服的店铺。
一踏进店堂，就看到一名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妇女正手臂肘撑在柜台上，与站在柜台另一头的一名男子说着话。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那名男子微微侧过头来，恰好撞上了沈欣投过来的目光。
要不是考虑到双方结下的仇太深，实在不适于再雪上加霜，不然沈欣简直要不顾场合地笑出声。
为找到案件线索，也是为了避免被路人认出来，温彦哲出门前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却在瞅见沈欣强忍住笑的表情后，恨不得穿越到一个小时前，把身上这套衣服统统还给助理。
温彦哲冷漠地别开眼睛，装作没看到沈欣，柜台另一头的老板娘却很不合事宜地补了一刀：“帅哥，你要打听的信息我还真没法给。你别看我们经营的是家小店，我们这里也是有规矩的，不能随随便便向外人透露信息的。”
温彦哲抿紧了唇：“唔……”
——“你的嗓门还能再大点儿吗？旁边那位不一定听得清楚啊！”
沈欣暗暗翻了个白眼。光会讨厌我又有什么鸟用，还不是得姐出马才行。就你那种套话的方式，哪怕是等到明年，也甭想撬开这位老板娘的嘴。大哥啊，打探线索讲究得可是技巧，学着点！
沈欣甩甩头，挺了挺胸，走到离柜台最近的那排衣架前，一边伸手摸摸衣架上的一件戏服，一边咕哝着：“这家店里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嘛，瞧瞧这质地、这做工，就这质量还真有人会买？看来也就幸亏离影城近，不然哪竞争得过附近另外几家店啊！”
温彦哲瞥了眼沈欣，高度怀疑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说她在暗自抱怨吧，音量又不小，恰好可以让柜台前的老板娘和他听得一清二楚。你说她故意说给老板娘听吧，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嘿，小姑娘，你瞎说什么呢你！新闻里报道的那件杀人案你看到没？”老板娘果然成功上钩。
“看到了啊，那又怎样？”
“知不知道昨天被人杀害的那个人，他可是在我店里租的戏服。”
“哦，真的假的啊？”沈欣故作惊讶状。耶！我就知道这招果然有用。
“当然是真的。昨天那人大概是早上九点左右来的，说是要租一件古装戏服，起初他看中的是一套富贵公子穿的戏服。”老板娘自顾自走到衣架前，从众多件戏服里抽出了一套，展示给沈欣看，“诺，就是这套戏服。”
“你瞧瞧这料子，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我告诉你，别家店都甭想找到这种货色。”说着说着，老板娘就又热切地介绍起店里的商品。
“你这话就不对了吧，那人明明穿的不是这套戏服。”眼见对方的话题越跑越偏，沈欣倏地打断了她的话。
“还不是因为那人抠门得很！他一听价格就嚷嚷说什么太贵了，最后磨磨叽叽了好半天才租了一套最便宜的囚犯戏服，一再跟我保证说半个小时内会来还戏服，要我给他算便宜点，我就不该心软答应他，后来还不是一直没来还衣服，好了，现在那套衣服直接给警察带走当证物了，以后就算要回来也要有人敢穿啊！”老板娘说起此事时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些衣服还是差强人意了些，我还是去别家店里看看再说吧。”掏到了关键线索，沈欣立马决定走人。
“哎，帅哥，不是，你怎么也走了呀？”没做成沈欣的生意已经够让人堵心了，老板娘转而发现，原先还在柜台面前的帅哥居然也跟着那位挑三拣四的姑娘离开了店铺。
老板娘连连叹息：说了半天都口干舌躁了，居然连一笔生意都没做成。
***
望着走在前面的沈欣，光从背影就能猜出她现在心里怕是乐开了花。从头发丝到脚底心，温彦哲对她可以说是哪哪都看不惯，但她不露声色地从老板娘的嘴里获取了那么多的关键线索，而老板娘竟着了她的道而毫不自知，着实让温彦哲有些佩服她。
沈欣来到发生命案的那栋小平楼前，小平楼已被封锁，有两名看似记者的人正一人举着摄像机，一人手持话筒在小平楼的门前进行报道。估摸着在这里也发现不了什么线索，她忽而想起小平楼的侧边有一扇侧门。
举步绕到侧门那边，她凑近了些，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楼内的走廊。每个房间的房门都紧闭着，楼道里也空无一人，理应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依然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啊，究竟是啥呢？”沈欣以为自己只是在暗中琢磨，却没留意到还是嘀咕出了声。
耳边冷不防有人提醒她：“是进门地毯。”
沈欣循声望去，是温彦哲在说话，不知何时他也站在了玻璃门前，正朝着楼内张望。
沈欣恍然，又细细观察了一下走廊，走廊两侧每个房间的门口果然都整整齐齐地铺着一块相同颜色的进门地毯，唯独有一间房间的门口没铺地毯，任凭光滑的地板暴露在空气中。
她迅速折回到正门处，向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员探问：“能不能让我进楼看一下那个房间？”
“不行，谁都不能进去。”
“是我最先发现尸体的啊，我和那些单纯来看热闹的人不一样！让我进去看看呗，说不定我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咳……”温彦哲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女人整天在哪闻到一丝八卦的气味就往哪凑，事后还不忘耸人听闻、断章取义一番，如今她竟还有脸夸自己和那些单纯来看热闹的人不一样！
沈欣飞快地赏了他一记眼刀。
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员貌似被她说得有点犹豫不决了，于是沈欣决定再接再厉：“我当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那时的状况一片混乱，我现在怎么想都回想不起来是什么线索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被人忽悠的感觉？
“让我进去看看吧，看到熟悉的画面，兴许我就能想起什么来了呢。”
“你先等等，我问问看再回答你。”警员扭头叮嘱了一句，故意走远些请示上司的意见。
挂了电话，警员走到她面前，说：“行了，那你进去吧。记住，绝对不能乱碰现场的任何东西。”
“放心放心，我保证只看不碰！”沈欣笑得一脸灿烂。
温彦哲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欲要走近小平楼正门，却被对方伸手拦下：“哎哎哎，你站住，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去。”
“呃，我们一起的。”温彦哲还想蒙混过关。
警员朝着温彦哲的方向努了努嘴，向沈欣确认：“你们真是一起的？”
温彦哲也将视线移到沈欣脸上。
四目相对。
许久，沈欣故作冷漠状，拉长了声调说：“他啊……我们不熟诶，可以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谁刚刚还在埋怨我哪闻到八卦的气味就往哪凑的？呵呵，我就是这般记仇！
“你……”温彦哲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得亏这几年明星没白当，才让他硬生生稳住自己的情绪没做出任何失态的举止，却不料还是让沈欣听到他内心咆哮道：
——“不让我进去看看，我还怎么洗刷自己的嫌疑啊？你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过河拆桥？”
温彦哲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沈欣踏着胜利的、在他看来甚至带着些许挑衅意味的脚步走进了小平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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