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后我开始考大学

　　何元出校门后，转身去了一中附近的一家超市解决午饭问题。

　　他站在压缩饼干的货架前，犹豫着要选什么口味。

　　家里再次被原身母亲掏空后，何元沦落到吃压缩饼干的悲惨境界。

　　他拿起一包肉蓉味的压缩饼干，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吃压缩饼干的日子，记忆里这个口味更好吃，比葱香和芝麻味道好很多。

　　真空包装裹着两块饼干，中午吃一块，晚上就不用再买了。
　　[贫穷元元卑微省钱]

　　买这个？

　　何元最后放下肉蓉，拿起葱香去结账。

　　他没有智能机，用不了微信支付，也没有散钱，两块六的肉蓉给不了，只能买两块五的葱香。

　　何元叹了口气，还有十五天才发工资，他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张五元大钞，家里铁架床底下还有两百块。

　　那是原身藏起来的生活费，压在铁架床靠墙角的床脚下，床底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原身母亲自然不愿爬进去找钱，随便瞥一眼就去其他地方找了。

　　一天五块，熬到发工资不是问题。

　　何元排队结账时，身后站了一个同校男生，校服整洁干净。

　　“妈，这次月考我进步了一百名，你看这个月的生活费可不可以……”男生发了一段语音出去，疯狂暗示自己老妈。

　　“叮咚。”男生妈妈秒回。

　　男生听完语音狂喜，又回了段: “那肯定，我一定好好学习，下次继续进步。”

　　下一秒，徽信红包到账的提示音效响起。

　　“耶！”男生兴奋地挥手，满脸喜色，收好手机，专心排队。

　　“一共两块五。”收银员脸上挂着职业微笑。

　　何元把兜里那张揉得发皱的五元钞票给过去，在收银员诧异的目光里接过两张崭新一元和一个五角硬币。

　　拎着压缩饼干，何元在路边找到一张长凳，包装袋撕开一个小口，掰碎饼干，扔了一块进嘴含着。

　　他又喝了一口水，等待饼干在嘴里慢慢软化。

　　何元盯着空气发呆。

　　他想，原身沉默寡言，自卑懦弱也是应该的。

　　物质上的匮乏可以忍受，精神上的摧残才是击败原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妈妈不爱我？

　　为什么妈妈要打我骂我？

　　她可不可以像别人妈妈一样对我温柔地笑？

　　物质的匮乏可以用精神的富足弥补，但原身什么都没有，人生的避风港带给他的只有谩骂和殴打。

　　羡慕、自卑、懦弱……

　　原身最后成为了原身。

　　人生而不同，没有什么好感慨的。

　　嘴里的压缩饼干已经软化，葱香在口腔中弥漫。

　　味道还不错。

　　他嚼了两口，咽下去。

　　饼干有点噎嗓子，何元拿出塑料瓶，灌了一大口，凉水进胃，有点冻。

　　何元拧好瓶盖，起身时脸上一片漠然。

　　想那么多干嘛，赚到钱了吗？

　　考上大学了吗？

　　压缩饼干挺好吃的，可惜营养不够，充饥可以，用来给何元这个年纪的孩子长身体完全不够。

　　何元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才一米七一，妥妥全班最矮的男生。

　　还是得想办法赚钱。

　　何元回校复习今早的笔记。

　　电势能高低如何判断？

　　场强大小如何判断？

　　何元强迫自己忘却修真界的一切，投身现代科学怀抱。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何元默念三遍，专心复习。

　　中午教室断电，电扇转不了，只有几缕清风穿过教室，带来丝丝清凉。

　　少年额发被汗水打湿，奄奄地趴在光洁的额头上。

　　乌黑的眼睛明亮而专注，认真地看着干净整洁的笔记。

　　少年腰杆挺直，宛若青松，瘦弱的身体蕴藏着蓬勃活力。

　　刘媛媛来到教室就看到了这一幕。

　　急匆匆的脚步放缓，停下，刘媛媛怀里抱着书，静静地看着少年。

　　世界安静了。

　　她呼吸放缓，生怕扰了不想此刻的宁静。

　　何元回头，看着刘媛媛一笑:“班长也来啦。”

　　少年唇角微扬，乌黑的瞳仁里闪着细细的光，好看极了。

　　刘媛媛下意识屏住呼吸，痴痴地盯着何元。

　　他好好看……

　　何元见刘媛媛失神的样子，连叫了几声:“班长？班长？”

　　“啊！”刘媛媛回过神来:“我、我没事。”

　　刘媛媛无视何元疑惑地目光，慌慌张张走回位置，呆坐着回忆刚刚的一切。

　　她在干嘛？

　　居然呆呆地盯着一个男生看？！

　　太花痴了！！

　　尴尬小能手刘媛媛捂着脸，分分钟想要逃离地球。

　　神呀，在地上裂条缝让她钻进去吧。

　　刘媛媛捂着脸，从指缝间悄咪咪地回头偷看何元。

　　她细细观察何元的五官，来回看了几遍，明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脸蛋瘦瘦小小的，怎么就让她看呆了。

　　何元昨晚吸收了一夜的灵气，量少，却也在悄然改变样貌。

　　因熬夜而暗淡的皮肤焕然一新，比之前白皙不少，再加上此何元非彼何元，气质不同，虽然依旧瘦瘦小小，但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从容和自信，顿时令人好感倍加。

　　看着刘媛媛一脸尴尬的样子，何元觉得自己操之过急，改善同学关系要慢慢来，循环渐进。

　　是自己太不礼貌了。

　　前世只有合欢宗的男修要勾搭姑娘时才会一上来就冲人笑。

　　他的行为是不是太登徒子了？

　　坐在前排的刘媛媛尴尬自闭，坐在后排的何元自责叹气。

　　两人在同一时空的不同频道尴尬。

　　今天也是充满误解的一天。

　　下午课程偏文，自习、英语和语文。

　　英语有原身留下的肌肉记忆，听读写说都没问题。

　　至于语文，曾经的化神境修士何元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科目。

　　这篇文言文为什么这么熟悉！

　　这首古诗也好有感觉！

　　何元欣喜又激动，一节课下来一点都不犯困，坐得端端正正，眼里尽是求知的渴望。

　　讲台上的老陈眼角余光看到何元充满求知欲的亮闪眼神，心里剧震，音调一下子上去了:“同学们！”

　　突然拔高的音调吓得前排同学一激灵，手一抖，一条黑线横贯整个笔记本。

　　前排同学很慌张:老陈打鸡血了？

　　对上何元充满求知欲的大眼，从教二十余年的老陈胸中涌现出当年刚刚上岗时的激情，平静的热血突然沸腾，自己责任重大啊。

　　这是祖国的花朵呀！

　　台上的老陈恨不得倾囊相授，把自己的知识都吨吨吨地灌进孩子们的脑里。

　　“同学们，让我们看这里，你们看……”老陈讲得唾沫飞扬。

　　老陈讲得激动，同学们也听得认真。

　　求知的小眼神越来越多，老陈越发激动，讲课时手臂无意识地挥舞，手臂上的拜拜肉都跟着兴奋颤抖。

　　“铃——”放学了。

　　下课铃响后，老陈面带红光，余兴未了地走了，拿枸杞保温杯的手还有点抖。

　　这是激动的。

　　老陈一走，教室里求知认真地氛围渐渐淡下去。

　　后排的张华栋瘫在椅子上，脑子有点混乱。

　　四十分钟一节课，全程不走神发呆，紧跟老师思路，专心听讲，挺耗精力的。

　　“咕噜～”
　　张华栋肚子响了。

　　张华栋课本一合，起身去饭堂。

　　这个年纪的少年不经饿，肚子一响就感觉胃里有火烧。

　　临走前，张华栋问何元:“一起去吃饭不？”大高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张华栋觉得何元总是一个人走，背影看着有点孤单，想叫他一起去吃饭。

　　何元看着张华栋，欲言又止。

　　“不了，你先走吧，我待会再去。”

　　张华栋被拒绝了也没冷脸，走前还不忘关心何元:“记得多吃点，你个子太矮了。”

　　何元的表情僵住了。

　　在一米八五的张华栋眼里，一米七一的何元瘦弱得像个初中生，可不得多吃点。

　　原身饱受母亲虐待，饥一餐饱一顿也是常有的事，平安长到现在已是好运。

　　身高是硬伤，谁都不能戳，何元活了三百年也无法原谅。

　　他面带假笑道:“放心，我今晚就去校外买瓶牛奶，补钙长高。”

　　别怪他不客气了。

　　张华栋挠挠头，疑惑道:“去校外？咱们内宿生不是不能出去……”

　　卧槽！！！

　　他忘了何元不是内宿生！他是外宿的！！

　　江城一中有自己的学生宿舍，也鼓励高三学生住校，节约花在来返学校的时间，专心学习。

　　进入高三后，一班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住校。一班五十个人，只有何元和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同学选择外宿。

　　谁外宿，谁内宿，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用脑记。

　　可张华栋忘记了，就在刚刚，他还邀请何元去吃饭堂。

　　外宿生没有进行用餐登记，在饭堂根本吃不了饭。

　　这不就是他对何元一点都不关心的最好证明吗？

　　张某栋社死当场。

　　华仔避开何元的视线，假装没有听见何元说什么，手脚僵硬，顺拐着走出了教室门。

　　一出教室门，张华栋拔腿狂奔，身后追着洪水猛兽般光速逃离社死现场。

　　神呀，救救孩子吧。

　　等张华栋飞奔而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何元才噗呲一声笑出来。

　　这孩子太可爱了。

　　在三百岁的何元眼里，十八岁的张华栋还是个孩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少年自动屏蔽了自己报复张华栋的幼稚行为，自得于自己包容的长者风范。

　　何元收拾好东西也走了。

　　路过门口小卖部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犹豫了下，还是斥巨资买了一瓶高钙奶。

　　他才没有介意自己的身高，只是想奢侈一把而已，真的！

　　何元咬着牛奶吸管，路过一个个小吃摊档。

　　麻辣烫，关东煮，鸡蛋灌饼，牛腩粉……

　　小吃摊一家挨着一家，从校门口到街尾，硬是在校门口打造出美食一条街。

　　学校门口历来都是小吃摊主必争之地，虽然高三级学生大部分内宿，不准出入校门，但高一、高二主力军强大，撑起来美食一条街的生意。

　　每个摊前都围着一两个饥肠辘辘的学生。

　　何元经过一个鸡蛋灌饼摊子，摊主拿起一个鸡蛋往桌一磕，掰开倒入饼中，再刷上各色酱料，铲子一翻一压，浓香的酱汁紧贴滚烫的铁板，刹时间爆发出浓烈的酱香，钻入过路人的鼻腔，引出肚子里的馋虫。

　　好馋！！

　　他好想吃鸡蛋灌饼！

　　别看，看不到就不想吃了呜呜呜。

　　何元迫使自己目不斜视，脚步加快，逃离美食街的诱惑。

　　牛奶很好喝，牛奶很好喝，牛奶很好喝……

　　外宿生的好处多多。不仅可以回家吃到妈妈的爱心大餐，偶尔还能试试校门口的小吃。

　　对于原身何元来说，外宿只是为了减少吃住开销和方便兼职，以及……

　　何元盯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屋门，这扇木门的年纪比何元还大，一直坚守岗位，恪尽职守，从未离开。

　　今天它退休了。

　　何元冷下脸，走进屋内。

　　果然，铁架床上的竹席被翻起，原本整齐叠好的校服被丢得到处都是，枕头套被拆开丢在地上。

　　满屋狼藉。

　　何元丢下书包，冷眼看着钻进他床底的女人。

　　女人骨瘦如柴，露在外面的小腿只剩一层松弛的皮肉，黑黄的皮肤上蹭满床底的灰。

　　她笨拙地从床底退出来。

　　这是何元第一次见到她。

　　露骨的衣服灰扑扑，干枯的头发，凹陷的双眼里布满红血丝，黑黄发臭的牙齿……

　　那是原身的母亲——杨丽红。

　　杨丽红枯黄的脸上尽是怒容，她甩着从床底找到的两百块钱，谩骂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藏钱了是不是？！！”

　　选择外宿不仅是为了省钱，更是为了防止杨丽红到学校闹事要钱。

　　这是原身能守住的最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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