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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扯
领头骷髅人率先打破僵局。
它无声地将满地碎骨收纳入金色的乾坤袋中，又朝着洛无秋的方向再次发出了一声“嘶嘶”。
如果这是宫廷剧本，场面大概就是，堂上一个昏庸皇帝，身侧一个总管太监，堂下则为犯事宫女。
总管太监按照惯例对犯事宫女说：“问你话呢~”
尾音还必须得是波浪形的。
洛无秋手指暗暗颤动了一下。
照局势看，再不答话就要被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了。
然而作为一个曾经拿过省级“文明学生”称号的阳间人，洛无秋还是干不出捏碎骷髅头的阴间事。
“试了。”
文明学生稳住身影，豁出去了一般，诚实开口，“捏不碎。”
捏得碎也不敢捏。
有些人表面稳如老狗地进行作死发言，实则内心已经开始胡乱分析求饶的一百零八种姿势。
“捏不碎？”符越离笑了一下，“若是被束缚在白骨中的，是你呢？”
洛无秋：……
符越离表情严肃起来，又问了句：“你选择动手求自由，还是不动手求永生？”
昏庸皇帝好像发病了，话里带话的。
洛无秋脑内开始狂速运转，瞎解析一通。
符越离给了她两条路，第一条路名为“自由”，是死路，求生不能；第二条路名为“桎梏”，是生路，求死不得。
洛无秋：……对不起，我选第三条。
俗话说得好，人有多大胆，死亡拖多晚。洛无秋想到在她脑海中出现的那两句令人尴尬的语录——
[与其如此苟活，不如化为尘埃碎屑，游离天地间。]
[求得柔弱的凡人躯，如何能比得上化作孤缕亡魂来得有趣。]
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三条路显现出来。
——走病娇的路，让病娇无路可走！
什么变为尘埃碎屑，什么化作孤缕亡魂，不就是病娇吗，谁还没个颓丧厌世的中二病时期了？
洛无秋将头骨换至单手随意托着，作欣赏姿态，并展现了个狂妄不羁的态度。
她语气极为轻慢地说道：“桎梏为‘生’，碎裂为’死’……”此处留白后，又轻笑了一下，“左右不过都是被掌控的命运。”
冷冽的眼神乃是精髓，半边勾起的嘴角则作为陪衬，戏精洛无秋逐渐入戏。
洛无秋再次开口，仿若蔑视众生一般：“得自由则失去活着的权利，得永生则只剩桎梏的枷锁。所以，我不会从中选择，只会另辟蹊径，择我所愿，做我所想。毕竟，被掌控……又有什么意思呢？”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魔尊以为，是也不是？”
反正作死发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戏精出征，破绽不生。
一通鬼扯，却非常奏效。
符越离看向洛无秋的眼眸微动，似有些愣怔，像一个被富含了哲理的言语打动的无知少年。
但不出片刻，符越离便又立马收回视线，好似在逃避什么，眼神游离开来。
他搭在王座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愈加泛白，指节在此刻微颤着一点一点往里蜷缩。
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在隐忍着一股怒火，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洛无秋：……躲在灯盏柱后面比较能避身，还是藏进那堆骷髅人群当中比较不容易受伤？
在线等，挺急的。
就在她瞎想的时候，符越离忽然从王座上消失了，空中只余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残烟。
洛无秋长呼一口气，一改先前“众生皆为蝼蚁”的态度，眉眼柔和了大半。
有种被宣布“昨天是平安夜”的轻松感。
所以说，病娇就是病，越惯越来劲。
得治。
骷髅幸存者们重新把头安装了回去，排着队进入了领头骷髅人的乾坤袋中。
最后一个骷髅人小弟的头骨还在洛无秋手中，所以没得安装，只能学着它的同事们做做装头的样子。
在线演绎一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洛无秋小心翼翼地双手抱着头骨，往骷髅人队伍的最后走去，又谨慎地将头骨给那位傻乎乎的小弟放好。
魔界里的骷髅人确实像玩具一般，不仅是那脆弱得能够轻易散架的特质十分相像，而且还同样可以在散架后进行重新组装。
所以在此前已经拧下来的头骨，也依然能够完好地装配上去。
那小弟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头骨，兴奋得当场表演了个头部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洛无秋缩回了想摸它头的手。
“嘶嘶。”
领头骷髅人不知何时飘到了洛无秋的身后，发出了它独有的声音。
吓人的方式和鬼屋里的扮鬼工作人员有得一拼。
领头骷髅人将小弟们全数收纳入乾坤袋中后，又凑近了洛无秋，对她再发出了一声：“嘶嘶。”
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只会“嘶嘶”这一种语言一样。
由于离得比较近，所以洛无秋注意到了它那件斗篷的特别之处。在斗篷的右肩处，有一个用银灰色的丝线秀成的小小蛇形图案。
洛无秋对这个有点印象，因为在《待君归》书中出现过这件斗篷的描写，而斗篷的主人，是对符越离最为忠心的一位手下，名唤蛇影。
恶贯满盈，残暴不仁，冷血无情，穷凶恶极……几乎所有形容冷面杀手的词都能够用来形容他。
总之一句话。
躲他，便无事发生，惹他，便无处葬身。
就这么一个“社会你蛇哥，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洛无秋不动声色地往身后退了一步，抛下两个字：“告辞。”
然后迅速转身。
洛无秋：我选择无事发生。
然而蛇影显然不给她这个选项。
只一瞬的功夫，他便出现在另一头，挡住了洛无秋的去路，并熟练地发出吐信子的声音。
洛无秋：“……我已经把你小弟的头还你了。”
我可没对不起你。
洛无秋往左移动了一步。
蛇影也左移：“嘶嘶。”
洛无秋：“……魔尊都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了吧？”
老板都下班了喂！
洛无秋又往右移动了一步。
蛇影也右移：“嘶嘶。”
洛无秋：“……呃，还，还有什么事吗？”
大家都是同事，有事好商量啊！
蛇影直直抬起手臂，手肘九十度朝下弯曲，像抓娃娃机的爪子似的抓着那金色乾坤袋，在洛无秋面前晃晃悠悠。
洛无秋眨了眨眼，问道：“给我？”
蛇影：“嘶嘶。”
这只乾坤袋上有一个羽毛印记，此刻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与魔界的黑气格格不入，看模样，应该是哪位道士身上的法宝。
洛无秋对它没什么印象，估计是蛇影从哪个路人甲道士身上顺过来的，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什。
她沉默了一会儿。
好一招借花献佛。
就是不知道作为“皇帝”面前的红人，蛇影有什么必要向她献花的，难道她刚才成功在符越离面前赢得了一波好感并且被蛇影看出来了？
按照宫廷剧的套路，接下来她这只喜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不对，她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凤凰。
洛无秋笑笑接过乾坤袋，礼貌道谢。
感受到乾坤袋被拿走，蛇影连“嘶”都不“嘶”一声，便也化成了黑烟。
洛无秋：“咳咳咳……”
……
学什么不好，要学人家魔尊放黑烟？
还特喵的学成了拖拉机尾气！
——
烈日当头。
洛无秋在万骨窟外转了将近半个时辰，千呼万唤下，好不容易才唤出了同样身为996社畜的系统：[所以你真的没有导航功能吗？]
系统拿出了身为穿书系统的尊严，义愤填膺：[你在想桃子吃。]
洛无秋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闷着一般：[不，我已经吃上了。]
然后系统监测到，她真的在吃桃子。
系统：[……]
我说的是这个桃子吗？！
魔界其实很大，也不全是阴暗。除了万骨窟那个充斥着反派格调的地方，其余皆为自然美景，美景之中又以林木为主，硕果累累。
所以洛无秋其实也没有很着急要回凤凰窝。
她吃完一颗桃子，又从怀里拿出了另一颗来啃，稍不留神，乾坤袋便顺着桃子掉了出来。
未等洛无秋去捡，便突然有一阵大风刮过，树叶摩挲，枯枝乱转，轻巧的乾坤袋被吹到了空中，兜了个圈后飞到了树上。
“这是……道士的东西？”
一位穿着紫色纱衣风姿绰约的女子从树上轻盈落了下来，手里优雅地捏着被风吹上去的乾坤袋，抬眸细细打量着洛无秋。
她长得当真是妩媚妖娆，尤其搭配了那露骨的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简直让颜狗协会会长洛无秋挪不开视线。
洛无秋嘴里还啃着鲜桃，鼓着腮帮子摇摇头：“不是。”
“你撒谎。”
紫衣女子将乾坤袋握紧，另一手抽出了一把羽扇往洛无秋方向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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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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