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知道

　　下午上课的时候，梁欢时不时回头看瞿若，梁俊提醒了她几次不要去看，梁欢都不听。
　　下午放学，瞿若又跟中午一样，追周楚慕去了。
　　到了学校外，专门来接他的车到了门口。
　　瞿若就站在不远处，以前也没注意，他从小学开始就有人接送。
　　车子一动，瞿若就跟着追了出去，因为放学，学生很多，瞿若就跟在车后面，周楚慕是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看见瞿若的身影，不知道她也走这边回家。
　　人多的地方瞿若还能勉强跟上，不过到了马路，小车一下就窜出去没影了，瞿若看着车消失的地方，记下位置，然后问附近的人。
　　“叔叔，有什么近道能到那边那个路口吗？”
　　“从小学坡那里下来，就能到那边路口。”
　　“谢谢。”
　　给瞿若指路的那个大人觉得小丫头还挺懂事。
　　“放学还是走大路，这年头，人心不好的人多。”
　　“恩，我知道了。”
　　瞿若笑了笑，转头又木着脸。
　　梁欢就觉得瞿若招她，放学也能遇上，她应该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才对，她拉了拉梁俊的衣裳：“哥，我怕。”
　　梁俊也怕啊，他这种柔柔弱弱的小男生还没他妹有用呢，两个人跑到路的另一边躲开瞿若。
　　等瞿若走远了，梁欢在路边哭了起来。
　　“哥，我怕。”
　　梁俊也跟着哭：“我也怕。”
　　两兄妹抱着团回家。
　　瞿若回了住的屋子，隔壁奶奶站在路口望着这边。
　　瞿若看见她的那一刻，心里又觉得泛酸。
　　隔壁奶奶瞧见人回来，转过头就走了。
　　瞿若跟上前，喊了几声：“奶，奶奶。”
　　隔壁奶奶都没答应，她坐在屋前的草地摘菜，里面好的菜心捆的整整齐齐，要去集市卖的，被虫咬了但是没坏的菜叶都留着自己吃。
　　瞿若没开门进屋，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她。
　　瞿若忍不住想，能重新活过来，能欣慰的一点就是能再见到隔壁奶奶。
　　隔壁奶奶瞧着瞿若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也没觉得高兴，“不去写作业坐在那里干嘛？”
　　瞿若脱口而出。
　　“不写作业，我去赚钱养你。”
　　隔壁奶奶摘菜的手一顿，没好气的骂瞿若：“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读书干嘛？快去写作业，写不完，晚上不要吃饭。”她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前饿瞿若的时候也是真饿。
　　一天到晚不回家，别说饿她了，要不是身子不硬朗，打她都可能。
　　瞿若从书包里拿翻出书，坐在梯子上写作业，奶奶瞧着姿势就不对。
　　“进去写，这样坐着成什么样子？以后不得成驼背？”
　　“没事，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
　　隔壁奶奶站在菜地里没再说话，不过低着头看了瞿若很久。
　　小学的作业真是闭着作业都能做完，瞿若把书收进书包进屋子里收拾了一下，虽然想做的挺多，不过能做到的还是少。
　　晚上的晚饭都是隔壁奶奶做的，菜叶和土豆，瞿若吃的很香，还添了一碗。
　　瞿若想和她一起睡却被拒绝。
　　“吃完赶紧回你的屋。”
　　瞿若知道没商量也不再开口，不过以前不敢说的那些话倒是没羞没臊的说了不少。
　　瞿若有个遗憾，遗憾就是没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就算她在未来过得是一般人的生活，这个遗憾每每心里空虚的时候就会想起。
　　“辛苦我可爱的奶奶了。”
　　瞿若回了隔壁的矮墙房，到六点奶奶睡下的时间，瞿若穿好衣裳去了城区那边。
　　从她那里走到城区，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瞿若绕着那些公告栏一家一家的看，现在这里对她来说，全部都是陌生的，瞿若到处转了几圈，才找到体彩店，她抓着手上的纸，没进去，她把店的位置记住，然后去回忆以前中奖的信息，她手上的那个号码中过奖，不过还没到哪一年。
　　周楚慕跟着外婆出来散步，远远就看见外婆店前站着的人，外婆也瞧见了，进店的时候，周楚慕没跟过去，站的远远的，周楚慕的外婆和瞿若打招呼。
　　“小丫头，找人吗？”
　　瞿若把纸放进口袋里，防备的看了她一眼。
　　“没，马上就走了。”
　　瞿若回头，又见到周楚慕。
　　不在意这个人的时候就算面对面也不能认出来，记得这人的时候，隔山隔海也能相见。
　　瞿若见到他就觉得血气上涌，她把手插进口袋里，走到周楚慕的面前，她凑近他的脸问他:“你是不是跟着我？”
　　周楚慕当时脸上有些不屑，瞿若看的清楚，小屁孩开始就瞧不上人，不屑之后一脸平静，跟其他闹腾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梁欢和梁俊能被自己这张脸吓到，瞿若想为啥他不怕？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在周楚慕手臂上掐了一把，她伸手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后知后觉的想？要是他叫了怎么办？自己欺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瞿若一瞬间想的特别多，她垂下头和周楚慕道歉，“对不起。”
　　周楚慕瞪着她，脸上全是怒气，他推了瞿若一把，“你有病吧？”
　　瞿若被推到在地上。
　　周楚慕的外婆从店里出来，就看见外孙骂人推人，几步上前护住瞿若问，“怎么了？”
　　周楚慕扭过头不想不去地上的瞿若，他吸了一口气摇头解释，“没什么，她撞到我了。”
　　周楚慕的外婆是个很和善的人，一听，觉得是周楚慕的错，人撞到你也不能推人。
　　她伸手把瞿若拉起来，还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事吧，男孩就调皮些，要是伤到了你就和我说说，要不要去找个地方看看。”
　　瞿若真的遇到太少这种和善的人了，隔壁奶奶是因为记忆里只有她，不过她的脸上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瞿若拉着她的手久久没放，周楚慕的外婆也没甩开她的手，她从包里拿了50块钱递给周楚慕。
　　“去买杯热的奶茶过来。”周楚慕没接那钱扭着头走了。
　　他外婆扶着瞿若起来进了体彩店，店里还有一个男人在。
　　“妈，怎么回来了？”
　　“小慕把人推到了，先让她坐坐。”
　　周楚慕的二舅赶紧拿凳子出来，接了杯热水给瞿若，“严重吗？”
　　周楚慕的外婆摇摇头，“小丫头也不吭声，等缓缓，要是实在不行，就送她去诊所看看。”
　　瞿若接过水开口说话。
　　“我没事。”
　　她说话，周楚慕的外婆也就放心了，“没伤到就好，那小子以前就和她说过，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力道不一样，还好没事。”
　　周楚慕的二舅就觉得自己妈妈多担心，周楚慕那小孩谁家能比的上？一般人根本连比的机会都没有。
　　“妈，你别瞎操心，小慕可懂事的很。”
　　周楚慕的二舅摸了摸瞿若的头，“瞧着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的。”
　　“别动手动脚的。”
　　周楚慕的二舅哈哈笑了一声，就可爱摸摸脸怎么了？再说他也不喜欢女的，更何况眼前这个连个女的都不算。
　　周楚慕去而复返，手里没买外婆买的奶茶，而是一些跌伤和消毒的药水，他放在柜台上就走了，一秒也没多耽搁。
　　周楚慕二叔担心他，让外婆先走，“妈，你去追追小慕，这里我来。”反正没什么客人在。
　　周楚慕外婆和瞿若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赶紧去追周楚慕。
　　周楚慕的二舅瞧着还有擦伤的药，就耐心的教瞿若怎么用。
　　瞿若觉得年纪大了，别人对她好一点就容易哭。
　　周楚慕的二舅很年轻，刚才还挺可爱的小姑娘一哭就不可爱了。
　　“怎么了，不会是哪里摔的严重了吧？要不然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过来去医院看看？”
　　自家小子做的事，肯定要负责才行。
　　瞿若起身要走。
　　“谢谢你。”
　　二舅可不敢让丫头这样走，把人拉回来，“你委屈就和我说，要是以后有后遗症很麻烦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伤感。”
　　二舅一愣？这还能用上伤感的词？这小丫头……
　　瞿若知道自己不掐周楚慕，他也不会推自己，可是手就跟控制不住一样要发疯，她用力打了手两下。
　　二舅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就怕神经有问题。
　　瞿若怕吓到周楚慕她二舅，这一家都是好人，“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你没事吧？”
　　瞿若摇头，她从凳子上下来要走，二舅把药塞给她。
　　“这个记得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来这里找我。”
　　“嗯。”
　　“回去的路上小心。”
　　瞿若低着头从体彩店出来，手上提着周楚慕买的药，她来这里的本意也不是这样的。
　　瞿若回了家，打开灯跟没开灯一样，暗暗沉沉的，她把那包药放在一旁，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在想事。
　　瞿若是真不想去读书了，她晚上出门动心思就是因为她很多年前身边的人中过一次彩票，那彩票的号码她一直记得，有那笔钱她就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晚上看见周楚慕她外婆，瞿若就想到了奶奶，应该差不多的年纪，可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完全比不上。
　　这样下去还得走老路，这是瞿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隔壁奶奶敲门叫瞿若，“记得起床，早点去学校。”
　　瞿若没睡，不过也没回答。
　　心思活动起来，瞿若就准备去找个事情做，她以前就没读完书，穷，而且中间还发生很多事，后来进了一个小公司做前台也是勉勉强强存钱过日子。
　　不想念书，就因为她怕，自己真一直在那学校被那些小孩给折磨，她指不定就动手报复他们。
　　隔壁奶奶去菜市场卖完菜回来，瞧着门口站着的人，不是瞿若是谁。
　　她脸色很不好看。
　　“你怎么还在家里？”
　　不是星期六，不是星期天，平白无故的留在家里？
　　瞿若没撒谎，“没去。”
　　不去还理直气壮的，隔壁奶奶丢了背篓，几步走过来抓着瞿若就打。
　　“有人送你去读书，你不去？你是猪变的？”她也找不出来其它话骂了，小孩都怕猪，就用它形容瞿若。
　　瞿若不躲不挡，打就打吧，她讨厌那学校，也讨厌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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