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个女人

作者:温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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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定颂


      上帝让我遇见你,美意全都在这里。
      香衣丽影,觥筹交错,鲜花掌声,拥有一个足以睥睨世界的帝国,我站在无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巅峰,享受着数不尽的奉承,突然有一种溺水的感觉,没有知觉,没有声音,只有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的水,黑暗冰冷低压缺氧,让我无法自如地呼吸。
      “Are you ok,Alex?”身边的Juno迅速侧过脸来,她对周遭的环境总是一场敏感。
      给她一个宽心的微笑,“Don't be worry!Just a little tired,i'm ok!”她望着我的脸,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但是我隐藏得很好,所以她相信了。
      今天是谭氏跟J&L公司合并案签约成功的庆功宴,我只是不想扫她的兴。
      这场谈判历时半年,为了能多争取一些有利条件,半年中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不是在会议室跟负责合并案的同事argue、discuss,就是花十几个小时飞去London跟J&L的高层discuss、argue。其实反反复复的讨价还加不过就是为了争取3%的股票归属权,按照J&L的市值来计算,3%的股票折成现金不过1000来万,对于谭氏来说这点小钱可有可无,但在这个Businiss World从来没有最贪心,只有更贪心!好在所有的噩梦都在今天下午告罄,最终我们还是胜利了,Juno再一次用她超完美的手段赢得了一个漂亮仗!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大呼:Plus!
      J&L的总裁Mike特意飞来岛上签约,以示对此次合并案的重视。交换合同握手时,Mike无比羡慕地说:Alex,you can only win a Juno just!我微笑着说:Mr.Filed,you kown,Chinese people have a saying called "Betting To Bear ".
      我赢了,赢过时间,赢过命运,赢了无数次,赢回来的东西很多,比如,现在的家业,地位,金钱,以及她。
      三年前我亲自飞去Detroit见她,邀请她加入谭氏,去之前我花了些功夫找她的资料,但是找来找去,只知道她1980年出生在内地的一个小城市,她的父母都很普通,她以往的人生一直扮演着佼佼者的角色,她很自强,21岁出国拿的是全美最高奖学金。她的圈子很简单,在Columbia University读书时人缘很好,朋友也很广,不过这些人日后大部分都成为了纽约华人圈的精英。她在美国谈过一次恋爱,对象是温哥华华商协会会长的公子,这段恋情维持了一年的时间告吹,然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2岁前她是个快乐自强生活多姿多彩的欧阳宁致,22岁后她变成了冷静自持永远保持得体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的Juno o-y。她唯一一个保持长久联系的朋友是程宝容,那个天真得毫无城府的小公主。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会跟程宝容成为那么好的朋友,程宝容是林开舜的表妹,而且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如此接近程宝容。这个问题我曾问过她,她的答案是:程宝容就像一块牛皮糖,甩着甩着就习惯了。后来的约见一如我的计划,她说给她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她跟我一起乘坐班机回到岛上,我问她做决定的原因,她只说:再蛮夷的地方待久了,我很想念亚洲充满人文关怀的空气。我笑,当然不会把这当真,但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只要她现在站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在应酬方面有自己坚持的原则,喝酒向来不喝第四杯,不过,今天她似乎特别开心,对过来敬酒的人皆是来者不拒,迎来送往竟然喝了不少,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酡红,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比任何一种腮红都要好看。其实,她长得并不令人惊艳,干净的五官,舒服的气质,只一双眼睛叫人着迷。曾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会选中她?我回答他:太多的惊喜只会使大脑疲倦,隽永属于最安静的那一个人。
      三年来,她总是站在我身侧,有时是我的PR总监,有时是我的副总裁,有时是我的女朋友,但是无论她是以何种身份与我相伴都叫我有种莫名的安心,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回头,就能看见她站在那里微笑,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次都没有。
      所以,谭太太这个角色由她来扮演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游很多东西是无关爱情的,只要它存在即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Selection,Decision,then Determination,就是这么简单。
      “Alex,情况不容乐观。”Uncle Charles坐在我对面忧心忡忡,他是Sacred Heart Hospital的院长,也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
      “严重到什么地步?”其实自己的身体我会不清楚,只是通过这次的体检知道一个具体的情况罢了。
      “从现在的检查结果还看还不能下准确判断,正好John Hopkins的Dr.Tom要来埠参加论坛,他是肿瘤方面的权威,到时候请他来帮忙吧!”
      “有这么严重?”
      “嗯,你看你的胃已经萎缩得不到1/3了!这个肿瘤若是良性,那么切除后你也不能再回复到以前的生活,若是恶性,就更加麻烦了!”
      不知怎地,得知这个结果我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下个月的婚礼,除了跟J&L的合并案,能让Juno花心思的就是这个婚礼了,她甚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劝也劝不住,要是她知道婚礼可能会被取消会怎么想?
      “那婚礼能如期举行吗?”我将疑问说出来。
      Uncle C摇摇头,“你这样的情况肯定要住院的,怎么还能举办婚礼?”
      看来这下真的要让她失望了。
      我打电话告知Juno这个消息,她沉默了几秒,呼吸声通过话筒清晰可闻,“立即住院,你的身体要紧,婚礼的事情我来处理。”果断而坚决,没有一丝拖沓,一如她的工作风格。
      听到她的话,我有种莫名的轻松,这就是我的Juno,我知道她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
      住院的日子并不无聊,Sacred Heart Hospital建在远离城市的一个小海湾里,绿树掩映,海潮阵阵,而我很享受这种日子,早晨伴着海风看看日出,午后听着蝉鸣与自己对弈,傍晚泡上一壶香茗坐在阳台上看落日,偷得浮生半日闲,35年来,从没有过的轻松自在,以至于我时常忘记时间。
      “谭先生,该吃药了。”
      我点点头,眼睛仍不离开那片瑰丽的海面,平静,祥和,无波无澜,深沉坚定。
      Juno不是每天都会来,我知道她忙坏了,这是我自私又愧疚的地方,自己跑来这么美丽的地方享受平静,却将那一大堆恼人烦事丢给她去处理。
      “Never mind,Alex!I only want you willbe ok.”她总是这样轻声安慰我。
      我更喜欢她将手覆在我的眼睛上,她的手凉凉的,覆在眼睛上很舒服,每当她将手覆在我眼睛上时,我的心就会变得一场柔软,内心里只剩下海浪的声音,一来一去,一潮一汐。
      耳边是清风的呢喃,一层一层,薄纱一样。
      Here we will moor our lonely ship
      And wander ever with woven hands,
      Murmuring softly lip to lip,
      Along the grass, along the sands,
      Murmuring how far away are the unquiet lands:

      How we alone of mortals are
      Hid under quiet bows apart,
      While our love grows an Indian star,
      A meteor of the burning heart,
      One with the tide that gleams, the wings that gleam and dart,

      The heavy boughs, the burnished dove
      That moans and sighs a hundred days:
      How when we die our shades may rove,
      When eve has hushed the feathered ways,
      With vapoury footsole among the water's drowsy blaze.
      我并不害怕死亡,对我而言,它只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多年前,我无权选择它,多年后,它主动来找我。就像,雅慧一样。
      对于以前的事情,我有过怨天尤人,有过自暴自弃,但是经过那么多人与事之后,我决定刻意去遗忘,所以当雅慧出现的时候,我早就能够自然地面对她了,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
      雅慧以为她辜负了我,其实,揭开脆弱的表象,到底是谁辜负了谁呢?沉默的那方总会得到更多的同情。
      当年,谭家遭受灭顶之灾,谭氏差一点改弦更张,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哪怕是落井下石也不为过吧?钟世伯肯帮我已经恩同再造,而我又怎么会拒绝他唯一的条件呢?更何况那些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18岁到35岁,17年的光阴,雅慧来来去去,我不是不明白她犹豫不决的心,只是,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如果真要说有点什么,大概便是遗憾吧,遗憾那些年少轻狂的誓言,遗憾那些烟消云散的岁月,遗憾那么多年终究落成这样。
      在我的眼里,无论她长成什么样子终究是我记忆力那个争强好胜骄傲倔强的小女孩,岁月回不去,光阴回不去,只能让记忆停在最美的那篇里。
      我坦然面对,却不知Juno如何看待,所以看见门后她的脸,我竟然有一些紧张。
      倒是雅慧表现得再镇定不过,看她自然地跟Juno打招呼,我才发现,伤痛会过去,小女孩会长大,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人心吧!
      Juno表现不会比她差,我试图观察她,只是她太善于隐藏。
      “雅慧她是特地从美国赶回来看我的......”我不打算跟她猜谜语。
      她笑得很真诚,不像在说谎。“没有关系!不用担心我会误会,我相信你!”她吻了吻我的唇。
      她的嘴唇很柔软,我有了一丝渴望。
      她没有反对这个吻却在结束之后瞪了我一眼,“看来你的精神确实不错!还有力气索吻!”
      相处的三年间,我鲜少见她有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就连这样的娇嗔都是少有的,所以我不介意再增加一点趣味。“我只是想让你深入地体会下我现在受的苦。”
      只是这个小玩笑并没有得到Juno的认可,她当真了。“会很难受吗?”
      难受当然是有一些的,这几天,我的胃,甚至于身体都涌现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不适应,我想,也许是之前压抑得太厉害,所以现在一次性反弹吧,但是,我并不想让她担心。
      “傻瓜!哪个生病会不难受的?你老公可是很厉害的!这些都是小意思啦!”
      故意逗她,这种时候我更想看到她笑,所以她笑了,再次证明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吧?否则我无法解释她今天的反常,尽管如此,我还是沉溺在她难得流露出的小女人情态里,这样的她卸下了强悍,更叫我心疼不已。
      “Juno,对不起!这些日子你一定很辛苦吧!”
      “你别乱说!难道你不知道你老婆也是很厉害的吗?这些都是小意思啦!”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女人!我既无奈又满心溺爱。
      “宁致,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补一个更盛大更完美的婚礼给你,好不好?”我第一次直呼她的中文名,这是两个很美好的字,宁致,宁静以致远。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好!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是我说的!绝不反悔!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我为什么要反悔?”我笑着应。
      “那你快点好起来吧!”
      “嗯!”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吃饭啊?手都瘦得骨节突出来了,摸得人家一点都不舒服!”
      宁致,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天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健健康康,然后快快乐乐地与你举行婚礼,生一堆漂漂亮亮的宝宝,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好老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只撒娇的癞皮狗,多希望能讨得主人的欢心。
      “你答应我要在婚礼上弹Kanon的!”
      “记得,我当然记得!当初我就是弹了这首曲子把你感动了,你才答应嫁给我的嘛!”
      我不仅记得这个,我还记得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2001年的夏天,Los Angeles,上帝赐予Santa Monica Beach最明媚的阳光,她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先生,请保护美丽的海滩!然后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本册子,我低头翻看,原来是Sea Shepherd Conservation Society印制的宣传海洋知识的画册,画面很精美,语言很煽情。我再抬头时,她已经忙着向其他游客宣传海洋知识去了。那时的她穿着印着“SAVE OUR LAST HOME”的T-Shirt还有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长头发扎成马尾一下一下地甩在脑后,额头上不断地留下汗水,就连睫毛上都挂着汗珠,快要流进眼里时才用手背一抹,完全看不出完美的样子,穿着打扮既邋遢又随意,一点也不得体,但是,我却有些着迷,她脸上青春飞扬的痕迹。她的同伴喊她:Juno,let's have a break,Jack's treat!她开心地大呼:Cool!连跑步的姿势都充满活力。我假借喝一杯的名义,走进他们所在的露天bar,他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事情,她的个子虽然不矮,但是在一群高大丰满的美国女孩中,瘦瘦的她一点也不起眼,但是这无法妨碍她成为bar里的焦点,小小的露天bar里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悄悄地观察她,他们也许跟我一样好奇,这个黄皮肤的亚洲女孩为什么有这么充沛的活力?
      那天我们只是偶遇,偶遇过后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里,她就像偶然闯入我视线的一段美丽风景,我不打算刻意去追寻,只在夜深人静时放空自己独自回味,我始终坚信命运终将把那些属于我的东西带回我的身边。
      5年后某一天,我在杂志封面上看到她的大幅照片,旁边配上红色的大标题“闪耀在GM的东方珍珠”,照片上她穿着得体的套装,长发全部绾成优雅的发髻,对着镜头淡淡地微笑。我几乎认不出那是她,但是记忆中被描摹过无数遍的轮廓不会出错。然后,我找人调查她的一切资料,想确定手上这个Juno o-y是不是就是记忆中那个年轻恣意的Juno。得到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面着那些资料沉默了一个星期,然后便决定飞去Detroit。记忆中的她是我喜欢的样子,但现在的她是我需要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找不出任何错过的理由。
      当然这些她都不会知道,我只是她的一个插曲,过去就忘记,而且我并也不打算告诉她,就让一切从三年前的那次见面重新开始。
      “再瘦戒指都戴不了了。”
      “不会的,一定戴得了的,那么贵的戒指,不戴太可惜了!”
      “是啊!不戴太可惜了!”
      房门关上的那刹那,我的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我捧起身下的被子,对着她遗落的眼泪轻轻印上一吻。
      Baby,do you kown how deeply i love you?
      我并不关心谁来陪伴我走完最后的路,我并不知道她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也不介意她们采用这种方式来给我帮助,我知道一切都是好意,她们爱我,用着她们的方式。
      雅慧为我搁置了她跟SAF的合作,我明白那对她来说的重要性,但我不想打断她的好意,也许她是和我一样在回味那些逝去的青涩年华。
      Juno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她选择晚上来可能是因为白天太忙,也可能是因为不想被我看见,不过,我知道原因多半倾向后者。所以,尽管难以成眠,我还是会在她来之前假装熟睡。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开始默默地为自己倒计时,还剩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我常常跟自己做一个游戏,就是在每天日落前跟自己打赌明天会不会醒来,如果第二天我幸运地醒了,那么我会跟自己说:Bravo!我还能苟活一天!
      他们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也乐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身体真实的反应却一点一点地打破了我们努力维持的谎言。
      极限,什么是极限?每当我痛苦得咬紧牙关时,我都会想不如就这样去吧,去了便不会痛苦了,可是,我还不能走,她们以为我人生的遗憾就是那些遗失的美好,我确实遗憾过,只是我对放弃了的东西从来不会在意。
      我是个自私的人,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里,哪怕命运不愿交她交付给我,那么我也无法忍受她再进入别人的怀里!我无法安心地说出“请你一定要在我死后找一个更爱你的人嫁掉”,我也无法安心地说出“我今生最爱的人其实是你,所以请为我保留一颗爱我的心,不要再给别人!”
      我矛盾,我纠结,所以,我对雅慧说:请你帮助我完成一个心愿。
      这是我为雅慧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我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要在离开之前完成我的婚礼,我要在离开之前为她刻下属于我的烙印,虽然她以后的人生我已经无法掌握,但至少她不会也不能轻易忘记我,以一个合法丈夫的身份。
      婚礼重新开始筹备,之前的准备总算没有白费。
      Juno红着眼睛来到我的床前,她望着我,嗫喏着,然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她哭了,八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她哭,那么用力,那么大声地,哭了。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月下柔软的沙滩,乱石间留下月光的罅隙,海浪带着薰风朝我前进,那些步履凌乱的脚印,那些过往的悲欢,都随着时涨时落的潮汐慢慢地,慢慢地,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我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呢喃,不要哭,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Ms Juno,will you marry me ?”
      “Yes,i do!”
      那天后,她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专心来陪我。此时的我已经不能离开呼吸机超过半个小时,她将我的床移到了窗台边,然后在床的旁边放置了一张小的单人床,哪怕是上厕所也是在房间附设的洗手间里,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
      那种无比的满足与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以前我们共同参加的无数次活动一样,只要我清醒着就能感觉她在身边。
      她知道我喜欢叶慈的诗,所以找来叶慈的诗集,一首一首念给我听。
      Where dips the rocky highland
      Of Sleuth Wood in the lake,
      There lies a leafy island
      Where flapping herons wake
      The drowsy water rats;
      There we've hid our faery vats,
      Full of berries,
      And of reddest stolen cherries.
      Come away, O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or the world's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you can understand.

      Where the wave of moonlight glosses
      The dim grey sands with light,
      Far off by furthest Rosses
      We foot it all the night,
      Weaving olden dances,
      Mingling hands and mingling glances
      Till the moon has taken flight;
      To and fro we leap
      And chase the frothy bubbles,
      While the world is full of troubles
      And is anxious in its sleep.
      Come away, O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or the world's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you can understand.

      Where the wandering water gushes
      From the hills above Glen-Car,
      In pools among the rushes
      That scarce could bathe a star,
      We seek for slumbering trout
      And whispering in their ears
      Give them unquiet dreams;
      Leaning softly out
      From ferns that drop their tears
      Over the young streams,
      Come away, O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or the world's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you can understand.

      Away with us he's going,
      The solemn-eyed:
      He'll hear no more the lowing
      Of the calves on the warm hillside
      Or the kettle on the hob
      Sing peace into his breast,
      Or see the brown mice bob
      Round and round the oatmeal-chest.
      For he comes, the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can understand.
      她的声音比诗歌更蛊惑我的心灵,跟着她深深浅浅的呼吸我像是进入了梦境,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我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床上,她正低着头为我念诗,诗的作者是叶慈,诗的名字叫《被拐走的孩子》。气氛是那么地祥和、安宁,我想这样轻松也不是坏事,但我突然想起我那正完成一半的心愿,又强迫自己回到了那具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身体。
      结婚的那一天我精神很好,护士要给我挂氧气面罩,我摆摆手说不要,我可以坚持。
      十万朵新鲜的盛开的香槟玫瑰装点了我们的礼堂,广阔的草坪,轻柔的海浪,我美丽的新娘穿着我精心挑选的婚纱站在红毯的另一端微笑地朝我走来。
      她真美!一如我之前的想象。皎洁的月光也不及她一半!
      她轻轻地将我放在我的手里,我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原来死亡只是这一刻幸福的代价。
      “Alex Tam, do you take Juno o-y for your lawful wedded wife, 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 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 Will you love, honor, comfort, and cherish her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saking all others, keeping only unto her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
      “I do.”
      “Juno o-y,do you take Alex Tam for your lawful wedded husband, 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 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 Will you love, honor, comfort, and cherish him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saking all others, 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I do.”
      “Let us pray for this man and woman as they make their marriage vows.”
      “I, Alex Tam, take you Juno o-y, to be my wife, my partner in life and my one true love. I will cherish our friendship and love you today, tomorrow, and forever. I will trust you and honor you will laugh with you and cry with you. I will love you faithfully. Through the best and the worst, through the difficult and the easy. What may come I will always be there. As I have given you my hand to hold .So I give you my life to keep.So help me God!”
      “I, Juno o-y, take you Alex Tam, to be my husband, my partner in life and my one true love. I will cherish our friendship and love you today, tomorrow, and forever .I will trust you and honor you .I will laugh with you and cry with you. I will love you faithfully .Through the best and the worst,through the difficult and the easy. What may come I will always be there. As I have given you my hand to hold .So I give you my life to keep .So help me God!”
      “Lord, bless this ring that he who gives it and she who wears it may abide in your peace, and continue in your favor until life’s end, through Jesus Christ our Lord, Amen. ”
      我的手在颤抖,几乎拿不稳戒指。
      “ Lord, bless this ring that she who gives it and he who wears it may abide in your peace, and continue in your favor until life’s end, through Jesus Christ our Lord, Amen.”
      而她亦如我。
      “Let us pray !”
      欢呼声应该如雷震天,可惜我已经听不太清晰,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抑制不住地颤抖,然后是一片混沌,大片大片白茫茫的雾,恍惚中感觉到她越来越近的气息,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只是在强大的死神面前,一切都是无力。
      我很累,很累,我不知道她吻我的时候我的嘴唇是否依然温暖,依然红润,我的意识开始涣散,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崩溃得毫无节制。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她,我想告诉她,我嫉妒那个抛弃并改变她人生的男人,我遗憾没能参与她前22年的人生,我很想能与她约定,我期盼下辈子,如若真有来世,我想早点与她相识,哪怕是在平凡的普通的人家,只要与她相遇,我便不会再让她孤身奋斗,不会再让她遭受背弃。
      可是,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I went out to the hazel wood,
      Because a fire was in my head,
      And cut and peeled a hazel wand,
      And hooked a berry to a thread;
      And when white moths were on the wing
      And moth-like stars were flickering out,
      I dropped the berry in a stream
      and caught a little silver trout.

      When I had laid it on the floor
      I went to blow the fire aflame,
      but something rustled on the floor,
      And some one called me by my name:
      It had become a glimmering girl
      With apple blossom in her hair
      Who called me by my name and ran
      And faded through the brightening air.

      Though I am old with wandering
      Through hollow lands and hilly lands,
      I will find out where she has gone,
      And kiss her lips and take her hands;
      And walk among long dappled grass,
      And pluck till time and times are done
      The silver apples of the moon,
      The golden apples of the sun.
      宁致,命运让我遇见你,是不是只为了证明我的人生不是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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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谭定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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