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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清亮的鸟鸣声划破寂静的天空,太子府的侍从们静悄悄地从各个房间中出来,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干活。连翘鞠了一捧冷水轻轻地打在脸上,打了个激灵,刺骨的寒意驱散了犹存的困倦。终于清醒了些,连翘走到一处灰扑扑的小院,踏进去,屯在院子中的是贵人们换下的衣服,连翘默默地拿起自己的一份走到角落,吃力地搓洗着。
没过多久,便有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左右环顾了一圈,待看到躲在角落里的连翘时,眼睛亮了一下,她急忙跑上前去,小声说道:“连翘,快别干了,红莲公主正在寻你呢,快去吧。”负责监督的女官朝着连翘微微颔首,得到应允的连翘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先前那位侍女离开了。
“连翘呢?怎么还没有过来!再不来,本公主要生气了!”高亢的女声在房间内突兀地响起,周围跪了一圈的侍女,脸上尽是惊恐,嘴里不停地劝着“公主殿下,快歇歇气”、“公主殿下,小心”、“公主殿下……”,场面顿时有些喧闹杂乱。连翘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赶了过来,众人看到连翘娇小的身影,微不可查地长呼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连翘迅速走上前去,看着公主殿下披着长发,满脸怒气,不用别人说明,她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她轻轻地捧起红莲公主的长发,细长的黑发在指尖绕来绕去,在不经意间就被连翘挽起来了,精致美丽的簪子别在发间,垂落下来的碎发增添了几分温婉。红莲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兀自欣赏着自己的美丽。
用过早膳后,红莲带着一众侍女走向太子所住的院落,关于上回从寿宴中带回的那位舞姬,红莲公主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跟父亲交流一下。她已经想好了,这种以色媚上的女人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应该赶出去才是。红莲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肯定能把这个舞姬赶出太子府邸,却没想到被人拦在了院外。红莲看着面前披坚执锐的重甲兵,高傲地抬起自己的头:“你们两个,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滚开!”
不等侍卫回答,红莲便接着说道:“我可是红莲公主,整个太子府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们两个居然敢拦我!让开!小心我让人挖了你们的眼睛!”重甲兵不为所动,在他们看来虽然公主惹不得,但是太子才是对他们下令的人,在太子府中,他们只听从太子的命令。
太子府中的管事听说红莲公主被拦在太子院落外,立刻带着人冲了过来,苍老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岁月填补了脸上的沟壑,时光留下了苍白的碎发,这是一位忠诚的仆人,在太子府待了大半生,一向被太子器重。显然红莲公主也是从小就在这位管家的服侍下长大的,面对这样的忠仆,她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的,忍着怒气,不曾发作。
管事擦了擦额间的汗,喘着粗气说:“红莲公主,太子殿下在白将军和姬将军的陪同下,已于昨日夜间率兵前往楚国了,因事出匆忙,又正值夜半时分,彼时公主已然睡下,太子殿下便未曾派人打扰。现下太子并不在院中,公主还是请回吧。”
红莲惊愕:“昨晚就出发了?怎么会这么快呢?”她还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王呢。连翘也愕然,前日还是太子生辰,没想到刚过一天便带兵出征了。连翘敛眼,挡住眼中的思索,想来是百越的叛乱愈盛,韩王担心叛军攻破王城,自己得不到好处了,这才急急忙忙地把兵力派了出去。
俗话曰:“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年年防歉,夜夜防贼。”意思是说,作战时兵马还没出动,军用粮草的运输要先行一步,作战前要做好万全准备。如今粮食还没筹集,兵马却已然先发,这是大忌,韩王不会不知道,只怕其中还有一些信息不为人所知。
红莲没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没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事情,心情极不佳,脸上阴云密布,怒火中烧的眼眸愈加明亮,身后的侍女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好在红莲也知道这不是她们的错,不曾迁怒于她们。回到自己的寝殿,差人取来纸笔,奋力作画,纤纤玉指带动笔游走于纸墨之间,不一会儿一个个首饰图样就画了出来。
看着面前高高垒起的“杰作”,红莲终于感到了一丝开心和满足,当然还有些许成就感,转头对一直守在旁边的连翘说:“连翘,你把这个拿去,命人给我尽快打出来。还有,最近新上供的陆月白都给我拿过来,我全部都要了!”
连翘满心无奈地劝说道:“公主殿下,此次南阳进贡的陆月白屈指可数,太子殿下虽不不在府中,但各位公子尚在府中,若是全都拿来了,只怕诸位公子那里不好交代。”更何况除了诸位公子还有太子的姬妾们,虽不至于人人都有,但那些受宠的姬妾多少还是会收到些许的。
红莲才不管那一个个酒囊饭袋,蛮横地命令道:“我不管,便是父亲现下在府中,我全部拿来也无碍,更何况父亲如今不再府中。”她才不留给别人呢,一个都不!连翘再一次为公主殿下的野蛮感到无奈和心累,为什么她会过得这么苦,现在想来当初被分到太子府就已经预示了自己如今的辛酸生活了。
连翘领命离开了屋子,找来了管事把公主殿下的要求告诉了他们,随后和前来的管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些许为难,这管事也知道太子膝下公主骄纵无礼、高傲自我的性格,终究还是一咬牙命人把陆月白都抬进了红莲公主的院子里。
连翘慢慢地踱步回去,关于百越叛乱的情况,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探一下,毕竟现在的生活枯燥无味总是需要一些调剂品的,更何况了解当下发生的重要事情有利于她对未来道路的选择。
连翘走到无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召唤出自己的武魂冰塔,看着掌中玲珑剔透的白色冰塔,连翘小声呼喊着:“小塔,小塔。”手中的冰塔不可察觉地颤动了两下,似乎再回应连翘的呼喊,随即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连翘。”冰塔有灵,是连翘武魂与别人的最大不同之处,也是她一直以来极力保守的秘密,至今无人知晓。冰塔的塔灵能够在魂力的支撑下离开冰塔一定时间,直至魂力消耗完,塔灵才会再度回到冰塔之中。利用不为人所见的塔灵是连翘打探消息的最好办法,连翘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塔灵,塔灵欣然应允,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冰塔出去了。
“要小心啊。”塔灵从冰塔中飘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圆球,约有人的眼睛那般大小,她亲昵地蹭了蹭连翘的脸庞,小心地叮嘱着自己的主人,塔灵不在冰塔中时,连翘是没办法使用武魂的,她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主人的。
“好的,你也要小心啊!”连翘看着透明的圆球化作一缕水汽消散在面前,感受着体内被消耗掉大半的魂力,心中满是殷殷期盼,希望塔灵能够带来一些有用的消息,至少不要辜负这被消耗的魂力。
连翘感受着流去的时间,立即小步跑到红莲公主的寝殿。此时红莲公主已经在挑选名桃陆月白了,圆润饱满的桃子,又嫩又薄的皮,鲜嫩多汁的果肉,清新甘甜的果香令人陶醉,这等珍品寻常人家一生都难见一次,而红莲公主却完全没有觉得稀有,手上挑了一个又一个的桃子,挑了半晌才挑中了一个又大又圆的陆月白,随后毫不怜惜地张嘴咬下,那凶狠的劲仿佛不是在咬桃子而是在咬仇人。
看到连翘进来,红莲公主含糊不清地说道:“连翘,你也挑一个尝尝,看在你给本公主梳了个好看的发型的份上,赏你的。”连翘感受到其她一些侍女嫉妒的目光,想到自己若是真挑了一个陆月白吃,只怕过后会被挤兑死,更何况是在太子府其他公子都没有吃到的情况下,这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连翘扬起笑脸,笑着说:“谢过公主殿下,只是这等佳品并非连翘能接触的,还是算了吧。”红莲公主看自己难得善心发作还被人拒绝,当即就不开心了,立刻把手中的桃子往地上一丢,呼啦啦地带着一群人出府散心去了,独留连翘在太子府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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