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里

　　自从回门以后就没吃过这些了，从小就没离开零嘴的黎燕这时候确实像是还未成年的孩子，拿着袋子咽了咽口水。

　　秦华不是很赞成女儿嫁过来，毕竟两家的条件就摆在那。之前黎尤英开口说的时候，秦华就想让黎国强拒绝，但是黎燕却自己站出来答应了。女儿是她的，性子随她了，这也没办法。当初她到黎家村当乡村教师的时候也是要死要活的想嫁给黎国强，秦家老两口也怕女儿受苦，但是自己不也熬过来了吗？

　　黎燕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姑子兼表妹，她们也是喜欢这东西的。犹豫了一会儿，黎燕把袋子放进衣服口袋里。刘军已经走到前面铁匠铺那，站着和铁匠李聊天，耕地要用的铧就是在这买的。黎燕快步上前，也跟铁匠李打了声招呼，两人就离开了。

　　“粑粑你不吃，留着干啥子？快吃了，一会儿回去没法分。”刘军刚才和铁匠李聊天时，一回头就看到她把粑粑放进衣服的口袋里。一定是还想着家里另外两个馋鬼。

　　“我已经吃腻了，带回去给她们吃吧。”
　　“......”刘军知道这是假话。沉默了半晌，又开口说“燕子，我知道，现在日子是苦了点，你再等等，我现在做工是有工钱的，等我攒够钱了，到时候我天天给你买粑粑吃。”刘军说得那么诚恳，眼神中充满对两人以后生活的向往。

　　黎燕被他突然的认真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说话只是点头。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山顶上的几户人家亮着微弱的灯光。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刘玲的声音，“医生多好啊，我以后就想当医生，你看前几天看大电影的时候，那个医生多厉害......”这家伙一定又是和她二哥争执，兄妹俩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能理论半天。

　　黎燕先进去屋里给公公婆婆问候一声，来要参，去要辞。这都是规矩。“妈，我们回来了。你们吃饭没？”

　　黎尤英正端着酒碗喝，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语气有点冷淡“你说的什么话，没了你，一家人连饭都做不了了？”

　　黎燕没想到婆婆会突然这样揶揄她，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心里仔细思量今天好像没有惹到婆婆啊。

　　刘军放下背篓也走进来，叫了声妈，然后从兜里掏出卖炭的钱递给黎尤英。刘军觉得气氛怪怪的，怎么婆媳两人都没说话。“我爸呢？”

　　“喂牛呢。”黎尤英放下酒碗，用食指沾点口水开始数钱。

　　“妈，我用了一分钱。”刘军一向知道自家老妈的个性，要是不先坦白，等她发问，那日子就有点不好过。

　　“买啥子了？”黎尤英还是继续数钱。
　　“买了两个粑粑。”黎燕从兜里掏出纸袋子。

　　“给妹妹们买嘞，燕子都没得到吃。”刘军看着黎尤英似鹰一样的眼神盯着黎燕，赶紧解释。

　　“三娘家粑粑一分钱一个，你买了两个，跟我说花了一分钱，你真以为你家老妈是猪脑水吗？”黎尤英的声音突然提高。小两口都吓得抖了一下。刚才还在偏房吵闹的三兄妹也安静了。

　　黎燕从来没见过婆婆这样，在自己家爸妈也从来没有这样吼过自己，眼泪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刘军很愤怒地看着黎尤英，并没有注意到黎燕。“三娘说今天没人，给我们便宜点，五厘一个。你不相信可以去问！”

　　刘薛富走进来，看了看三人，“又做啥子了嘛？有啥子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像审犯人一样。”老刘明显是在抱怨黎尤英。

　　“审犯人？哎呦，老子还没有四jio朝天，这屋头都想翻天了。这才好长时间啊，就会挑拨离间了，时间长了还不上天？”黎尤英这话明显是说给黎燕听的。

　　“妈！你要是觉得我们有啥子私心的话，今天就可以分家，以后卖火炭这些事你们自己去整，省的每次回来都因为钱吵架！”刘军听出自家老妈的话里之音，愤愤不平的说。

　　“分家了好哦，还没分家都自己偷偷藏肉吃，不晓得分家了以后得到养老不。”黎尤英嘲讽的瞥了黎燕一眼，似乎眼前这个儿媳真的是外姓人，不是自己亲弟弟的女儿。

　　？所有人一脸懵。

　　“不是让你跟妈说吗？咋就变成嫂嫂偷吃了？”刘雯下午要去摘豌豆，所以把嫂嫂叮嘱她的事叮嘱给刘玲。刘玲只是装作无辜，要是被妈知道腊肉是被她偷吃了，免不了的挨板子。

　　黎燕知道这时候还是不开口的好，但是中午留肉了啊，还特意叮嘱了刘雯。
　　“妈，中午的腊肉给你留了的啊。我让雯雯给你说的。我没有偷吃。”

　　“刘雯刘玲，你们跟老子出来！”黎尤英朝着偏房吼。正在听热闹的两姐妹惊慌失措的走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哥嫂旁边，闻着纸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你们自己说，还是老子动手？”打骂一直都是他们几姊妹的家常便饭。

　　刘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黎尤英就瞪着刘玲，站起来操起门背后的扫帚就要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是学这些个肮脏手段，以后你是不是也想偷偷喝老娘的血？”虽然打着刘玲。黎尤英还是不忘指桑骂槐。

　　喝她的血，无非就是说那两个粑粑花了一分钱的事。刘军皱着眉头，心想早知道就不买了，自己家婆娘没吃到，还背了个罪名。

　　“好了好了，娃娃都多大了？还要拿打！刘玲你也是，中午吃饭你没吃啊？那是给你妈留的你不晓得啊？好大的人了还做这种事。害得你家嫂嫂遭冤枉！”刘薛富阻止黎尤英的动作，又训斥刘玲，他不希望家里吵吵闹闹的。

　　刘玲哇哇大哭，嘴里叫着“妈，我不敢了，呜呜，以后不敢了。”

　　其余几家也不是没听到刘玲的哭声，只是这黎尤英打骂孩子已经是常事了，别人也劝不来，索性就当没发生。

　　刘军夫妻回到耳房，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得很。“燕子，我妈刚才说的话是冲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嗯”黎燕又不是傻子，他们两是夫妻，冲谁说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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