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送老头皮

　　州衙捕房里，十几名捕快或坐或站，一个个脸色阴沉，连一向乐天自在的老捕头乔文中也邹着眉头，表情严峻。原来这个玉蝴蝶名声大了，有些歹徒趁机冒他的名做下采花案，受害的不是大户人家，不那么死要面子，告了官。现在朝廷下了行捕批文，限期破案，要“务必将案犯玉蝴蝶拿获，以示国法森严”。。。。。。
　　“大家不要愁眉苦脸，这么多捕快高手还逮不住一只狅蝶？”薛淜给弟兄们打气，尽量轻松地打个哈哈。
　　“半个月的时间也太少了吧！”新到任的捕快宋武瞪着眼。
　　乔文中伸出巴掌拍他一下，嗤笑到：“当官的动动嘴，下人跑断腿。别说现在还不知道玉蝴蝶藏在哪，就算知道了，抓上大堂，谁来作证？哪家的小姐么？案子怎么问？‘你是玉蝴蝶吗’，人家不笑你是疯子才怪，老爷们也不知道奸案是要当场拿获才好定罪，唉！”
　　众捕快正没精神，外面走近了一名书办，因为平常就由他在州衙和捕房间沟通走动，所以彼此也很熟悉。他看看大家的脸色，歉意地拱拱手。“又来给大家添麻烦，雪上加霜，真过意不去。只因知府大人的如夫人不久要去玄运庵进香，很为玉蝴蝶的事担心。如夫人深得知府大人宠爱，长得十分标志。希望薛班头格外小心在意，千万不要有闪失。。。。。。”说完便走了。
　　“真是无漏由于连夜雨。这位如夫人也是皮痒，要不去晚不去，偏寻这么个好时候给玉蝴蝶送上门来。”乔文中哭丧着脸。
　　薛淜走到文案桌边
　　，没事人一样。待其他人骂够了吼够了牢骚发够了，才拖长了声音说：“我说——兄——弟——们退退肝火好不好？我们共事不是一两天，都知道吃捕快这碗饭原本是夹缝中讨生活，江湖强人恶棍歹徒和层层上级吧我们夹在中间。。。。。。这碗饭要心平气和地吃。玉蝴蝶不是孙悟空，昨夜有人出了个羞辱计，不怕他不收敛狂焰。大家只做一件事，到人多热闹的地方高声大嗓谈论如夫人去玄云庵进香的shirt，能让城里尽人皆知，就算有功。”
　　一番话让众捕快忧云荡尽，既然神捕都发了话，还担心什么呢？各自出门“办公事”去了。

　　玄云庵离双溪城十里，坐落在幽静美丽的南湖边。平时晨钟暮鼓伴着几十名尼姑诵经修炼，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却门庭若市，进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今个是五月五，主持玄云庵的老尼姑苗空是个世故之人，刚刚安排知府大人的如夫人在假山幽径的西偏院住下，收下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禅心大悦，笑盈盈数着念珠走向大殿。
　　“妙空法师，薛淜这边有礼了。”
　　“薛班头‘超度’那么多恶人上西天，怎么忽然动了为他们焚香祈祷的善念？你是‘天煞星’下界，小庵能得你的香火布施，一定兴旺。”
　　妙空也风趣，几句话把薛淜说笑了。“法师妙口，善哉善哉！请问知府大人的如夫人在哪里下榻？”
　　“就在西偏房。”妙空点点头，侧身让出路来。
　　薛淜和如夫人的对话一开始就不愉快，双方嗓门越来越大。化装成老妇人的玉蝴蝶以香客身份住在紧挨着西边偏院的平房里，隔壁的争吵声听的一清二楚。起初，那位骄横的如夫人对薛淜的警告表示了客套的谢意，但对于自家的兵士很是信任。及至薛淜苦苦相求，她才试探地询问准备怎样埋伏。薛淜说话的声音因内容机密压低了，玉蝴蝶没有听见，但很快就从如夫人的骂声中知道了。如夫人骂的是“小小捕快竟敢如此妄为，要在本夫人房中埋伏。知府大人倘若知道你吃罪的起吗？”薛淜诺诺连声，知道灰溜溜滚蛋时还在高呼“夫人如此固执，害了下官小命，于心何忍”。
　　这边玉蝴蝶猜想今晚玄云庵四周一定布满了捕快和绿营兵，他捂着嘴象真正的老妇人一样吃吃地笑了，心里充满了孙行者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快乐。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位如夫人可能是太高傲，只带了两个丫鬟，六名家将，一个车夫，照刚才的对话看，很可能让男人都退出自己的院子。刚才烧香时，他离的很近观察过那个如夫人的容貌：秀眉明眸，朱唇皓齿，艳丽中透着富贵。个头在女人中属于偏高，双腿裹在裙中也显出修长匀称。。。。。。今晚他决定不用迷昏药，放心大胆的用如夫人发泄仇恨，然后扔到玄云庵大门口，让那混帐知府活活气死才好！
　　今晚的玄云庵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银光里，出去风摇竹树的沙沙声，就剩下特别虔诚的香客们诵夜经的喃喃声。天交二鼓，月亮移上中天。玉蝴蝶在屋里喜欢掉老妇人装扮，背了剑，轻飘飘纵过墙头，落在一座假山下。屋里灯还亮着，窗户上摇动着两个女人的身影，不一会门开了，丫头端着铜盆到暗处倒水，当她正要转身进屋的时候，玉蝴蝶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剑刃搁在她的脖子上。“不许叫，否则要了你和你家夫人的命。。。。。。”
　　玉蝴蝶慢慢松开手，丫头乖乖站着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还伶俐地眨眨眼，朝屋里努努嘴，说：“夫人她。。。。。。她不会喊叫的，侠士最好把剑收起来不要吓了她。。。。。。”
　　玉蝴蝶冷笑一声，捏着丫头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什么意思？叫我把剑收起薛淜好来抓我？”
　　丫头娇媚地扭着身子，眼波明亮，意味深长地吃吃一笑：“夫人最喜欢英俊的男子。老爷快五十岁的人要照顾四房夫人，三个通房丫头，两个相好的歌妓。。。。。。夫人命苦啊，说起来贵为知府大人的如夫人，实则守活寡。”
　　玉蝴蝶没有因为丫头的话放松警戒，剑握在手里，耳目都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那好，烦你去对夫人通报一声，就说在下玉蝴蝶来为他陪寝，以消他心中寂寞。。。。。。白天夫人将薛淜赶走，莫非是有意？”
　　“玉大侠这就像个明白人了，只是。。。。。。”丫头艳丽地笑着，身子靠拢来，柔若无骨般贴着与蝴蝶的手臂。“像我这么有姿色的丫头，侠士哥哥不愿意亲近么？就因为我是个丫头？”
　　玉蝴蝶着实被丫头灼热的眼光射中了心窝，眼前的女人是个绝代尤物，比如夫人还要秀色夺人。走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像这等美人，美到可怕地步，她如果勾勾手指，相信会有无数的男人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当震颤的手快要触到丫头的脸时，三个女人被□□时的绝望惨号在耳边响起，她们赤身裸体拼命挣扎的身影也在眼前浮现。。。。。。玉蝴蝶轻轻推开丫头。
　　“哼，什么风流侠士，玩女人不看姿色看贵贱。。。。。。”丫头不满的咕噜着，眼里却全是兴味，隐然露出惊讶及佩服的神色。玉蝴蝶眼漏凶光，声音嘶哑：“我采花并非为贪图女色，说了你也不懂，快去向你家夫人通报吧！”
　　丫头进屋去了，转眼回到门口向暗处招招手。只见玉蝴蝶右手执剑，左手不知握着什么暗器，不紧不慢向灯亮处走去。忽然他发现假山上有异样响动，牙一咬手一甩，一道寒光朝响声飞去，立即传来一声猫的惨叫。他释然一笑，闪身进了屋。丫头将门掩上，就在外间小塌上没有动，因为内间没听见她走开的脚步声。好大胆的丫头，她肯定见多了夫人偷情，还替她把风，习以为常了吧。玉蝴蝶在心里暗骂：贱人，主仆二人一路货色！
　　满头珠翠的如夫人坐在床边，头微微低着，凝脂白玉般的下巴像鹅蛋，一双媚眼把玉蝴蝶上下扫了几遍，轻启朱唇：“好个英俊潇洒的侠士！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玉蝴蝶一双眼睛仔细搜索着房间，看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老生常谈地敷衍着：“夫人谬赞了。如此月明风清之夜得见夫人，真乃三生有幸。”嘴里说着，眼光却盯住了那张宽大的床，嘴边浮起一丝冷笑，一步步走向床边。猛地一矮身子，刷的一剑刺向床下，刺、劈、挑、抹、揽了个翻江倒海。
　　“玉大侠这是在和谁捉迷藏？”如夫人捂着嘴吃吃地窃笑。
　　“和狗！”玉蝴蝶用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看着她的眼睛，掠过一丝残忍的笑，粗野地将如夫人推倒在床上，一只手解开衣带，一只手握着剑柄。他目光犀利，凶狠地盯着如夫人的恣意纵情，耳朵却竖起倾听，不放过院子里乃至院墙外一丝一毫一样的声音。树叶低语，夏虫鸣叫，远处禅房里有人敲着木鱼诵经。。。。。。一切正常。此时他只是得意，为自己选择的这种既残忍又巧妙的不流血的复仇方式得意，为彻底战胜了所谓的神捕和官府走狗得意。

　　“怎么，这就要走？”如夫人看玉蝴蝶干脆利落地坐起身穿衣服，意犹未尽地问。她的身子向外一侧，双手搂住玉蝴蝶的腰，喃喃地说：“大爷～～，在留一会吧，你的朋友替你给了银子了。。。。。。”
　　“你说什么？你称我为什么？”玉蝴蝶立刻感到异样。这位如夫人的曲意奉承和以前的那些贵夫人大不相同。
　　“我叫你再留一会。我称你为大爷。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夜资的问题，你的朋友早替你安排好了。。。。。。”如夫人坐起来，草草地挽着发，似乎有意和玉蝴蝶的惊讶失色形成对照，语气显得异常平静淡漠。“大睁眼干什么？若不是对象是你，别人出多少钱我还不干呢！实话告诉你：双溪神捕请我们“来安居”帮忙救你出十八层阿鼻地狱，也为了让仰慕你英明的小女子得偿所愿，施计布下疑阵。要牵着你的鼻子跟我们走，呵呵。”
　　“栽了，栽了！”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玉蝴蝶心中轰响。怪不得这么容易，怪不得“丫头”这么放荡！
　　“你是来安居的老板？”
　　“老板轮不上我。。。。。。我是怀玉，因为长的有点富贵像好扮贵夫人，才和你有了一夜之缘。”怀玉不慌不忙地穿衣服，带头饰，“扮丫头的那位佳人才是我们的老板，今夜的妙计就是她定下的，啧啧，白白饱了你的眼福，平常还没机会呢。。。。。。”
　　天旋地转，而且嗡嗡直想。玉蝴蝶的脸由紫变为清白，由苍白变为铁青，咬牙的格格声如推铁磨。。。。。。妇人定下的毒计！最毒不过妇人心！复仇的凶狠，长胜的骄傲，怪癖的自命不凡。。。。。。一切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只要薛淜将今晚的事公诸于众，他玉蝴蝶就要让你笑掉大牙，那真比砍头坐牢更难受！

　　看戏看够了，步入内室。“给——”我意味深长的笑着，双手捧着剑递给玉蝴蝶。“杀了两个贱人，一显赫赫武功，二泻心头之恨。”也不是不担心，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若想杀易如反掌。所以刚才过来之前，我已经在手心里抹了能立刻见效的迷魂药，他只要稍有不对就撒过去。当然这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只是在赌，我赌这个疯狂复仇的玉蝴蝶已被摧毁；而江湖豪杰的曹耿依然健在！ 显然我这个大胆的刘老板又押对了宝，只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神慌乱。我想他残存的理智一定告诉了自己，杀死两个弱女子只能使他蒙受更大的耻辱。
　　看着这个江湖怪杰，被我逼得连连后退，不能不说有点滑稽。也不再难为他，走到他身边把剑替他插好，满带笑容的说：“在下是‘来安居’的老板，虽然不是菩萨心肠，可是帮着薛神捕做下圈套，也不过教训教训你，一点没有伤你的意思！”
　　这是不言自明的。玉蝴蝶自然懂得，以薛淜的武功，完全可以趁自己在床上交欢走泻是点了命门穴，那么任是天神也要被废了武功。他一再打量着屋内的两个女子，我明艳聪慧的双眸也亲切地注视着他。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能，身体疲软，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出师以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刘老板，隐隐感到她身上有一种比武功更强大的力量。
　　“玉大侠对我二人恨之入骨，却不愿意杀我们，可见侠骨义胆，不欺凌弱小。只是你不曾见过被你伤害后的女子，不敢细想一想他们所处的惨状，冤有头债有主。你无意之中干了残害无辜的蠢事不是吗？”我的话犹如芒刺在背，他甚至没有勇气直视我的眼睛。“今夜的事只有薛淜知道。我们会守口如瓶，即使张扬，也未必有人肯信，不是吗？”
　　拉起怀玉，我就向外走，今晚玉蝴蝶的表现我很满意，看了场好戏也做了回心理辅导员，暗暗地也下了个决定。“他玉蝴蝶反正也是无根之人，武功又厉害，不拉来给我看家护院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万贯家财。再说了，刚才我可是把他看了个仔仔细细。风神俊秀，貌比潘安，再添上一股子野性，性感的不得了！这种男人不拿来养养眼也太浪费了。。。。。。”吼吼吼吼～～～～玉蝴蝶呀玉蝴蝶，今天落到我手里就别想轻易再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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