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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埃利斯
事实上,在遥远海岸线的另一边,真的有一方大陆存在,名曰埃利斯洲。它的繁华,写在埃利斯煲的穹顶上,见过的人都只会痴痴地望向它,绚烂在幽蓝色瞳孔中化作倒影。只是这份繁华千百年来独属于埃利斯人。茫茫沧海既淹没了万物,也吞没了每个人的彼岸。
如果你从空中俯瞰,整个埃利斯像极了一张星图,河谷间闪烁着灯火,交织汇聚,慢慢延伸到中央。头顶所见,一如脚下所在。
当然,若你真的走进它,走到那一盏盏油灯下,定会被夜色下弥漫的歌声惊住,周遭的烛光在轻舞中朦胧你的眼睛和耳朵。那一刻,你也成了夏夜痴迷的听众。
当紫藤不在向上生长,
当风不在山间回响,
当夏天会落下雪花,
当海里会跳出火光,
当灵魂穿透你我胸膛,
当记忆停止动荡。
或许思念,才深埋你的心上。
不知这是对命运的呐喊,亦或对爱者的誓言,只是人们不再深究它的意义,毕竟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写出它的人在想什么,第一次被传唱又是在何时。唯一确定的是,在整个埃利斯,没人能比尔雅?布兰朵唱的更动听了。这个十六岁少女,见过的她的人都说像海莲花一般,那双星眸如两颗淡蓝色的花蕊。这一切都感谢埃利斯的赐予。
尔雅?布兰朵出生在佩里苏,埃利斯下的一个不知名小城。与寻明一样,她也是个孤儿。尔雅出身那晚,窗前的海莲花突然绽放,一只萤火虫落在上方,亮起淡淡微光。只是在众人欢喜之余,她的母亲偷偷闭上了眼睛,不幸开始从每个人的脸上溢出。四年之后,她的父亲也因病离去。顺便说一句,他临走前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阿曼?布兰朵。
至此,尔雅彻底成了一名孤儿,在之后的年月里,她跟随着舅舅克里斯?布兰朵几乎走遍了埃利斯的每座小城。倘若你无处不在,便能在每个夜晚听到尔雅?布兰朵那治愈心灵的悦耳歌声。
思念如烟,弥漫在佩里苏海面,
我藏不住渴望,化作风去与你见面。
囚禁的心房传来呼唤,是镣铐在声声作响,
我再听一遍,我再思一念,
我化作风与你在佩里苏海见面。
总有人问,为何尔雅会跟随舅舅克里斯四处奔波流浪,她是不是被强迫的。当然不,是尔雅选择了克里斯,是克里斯如父亲般守护了她。
克里斯?布兰朵,一生未婚,比尔雅的母亲阿曼?布兰朵大两岁,音乐天赋过人,自幼跟随叔父演出,又写的一首好词。曾经整个佩里苏姑娘都抄过他写的情诗,也为他不幸的爱情而伤心。
在二十一岁那年,克里斯遇见了他一生思念的人,卡提拉。两人在一次夜间演出时认识,当时克里斯刚谢幕,正要下台离场时与卡提拉撞了个满怀。克里斯壮的像个铁饼运动员,自然没事,却把卡提拉撞到在地,头发也被撞得散乱,头绳掉到一旁的油灯中。这绝对是巧合,怎么可能就刚好落在那里,四周是黑压压的人,只有那一盏油灯,一定是巧合。可一切的巧合、偶然,不正是天意吗?克里斯在后来的日子里总会这样解释他们的相遇。
当然,那一刻的克里斯不敢想这么多,因为散场的人太多了,他赶忙将卡提拉扶起来,以免被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
“很抱歉,你还好吗?怪我太匆忙了。”
“还好你没有犹豫,要不然我就被路过的人踏碎了。有看到我的发带吗?”卡提拉快言快语,丝毫没有客气,不过语气中带着活泼。
这反倒出乎克里斯的意料,踏碎一词让他差点笑出来,“哦,是串着一颗海珠的绳子吗?它落在油灯里了。”他顺手指了指灯盏里那颗裹满油脂的珠子。
卡提拉凑过去看了看,发带已成灰烬,她想伸手将那颗珠子拿出来。只是克里斯快她一步,当她抬手时垫着白色手巾的珠子已送到她手中,但仍能感受到残余的温热。
“如果不介意,先用我这条吧,只是它不及你的好看。”
“太好了,我只希望头发不会乱跑就行。我叫卡提拉,你呢?”
“克里斯?布兰朵”克里斯心想她肯定是中途到场。
“克里斯?布兰朵?”
“克里斯?布兰朵!”他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只有半边风起,思念坠入云里。你好像每一首词中都有思念。”卡提拉嘴上调侃,但其实心里对这句诗赞叹不已。
而克里斯当时正在脑海里飞速查找是在哪个清晨的窗前发呆写下了这句话,哦,想起来了。他略显尴尬地笑着说道:“是这样,也许思念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正如每个人所读到,听到的却是另外的模样,不是吗?我只是把它写给需要的人。”
“我喜欢你的解释,我好像也需要它。”
之后,两人一起散步到佩里苏海边,又在湿软的沙滩上坐了很久,只记得那晚月亮落入海中,却未惊起一片涟漪。
克里斯和卡提拉的爱情正是从那次相遇开始,他们成为彼此的思念,直到现在依然是,尽管卡提拉早已不再,哪怕只有克里斯孤身一人。如今我们终于明白那句,思念如烟,弥漫在佩里苏海面。
卡提拉死于肺痨,也就是咳血病。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一天的咳嗽渐渐多过要说的话,脸色也越发苍白。到后来咳出血的时候,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命运,是坠落的夕阳,是月落海底,是终将不再升起。她完全断绝了与克里斯的见面,断绝了所有人,自己在房间里写啊写,眼泪落入墨中,写下的都是苦涩。克里斯则每日在她的门外自言自语,讲到最后只剩下声声呜咽。
某天清晨,卡提拉再也没有被檐下的鸟叫吵醒,窗前的海莲花倒是格外的绽放,好像了无牵挂,无所负担地盛开了。
按照巫婆的说话,卡提拉的一切必须火化,只有烈火才能燃尽邪祟。葬礼那天,克里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像个孩子一样在一堆篝火前牙牙学语。那一刻他才发现,道别是一件难事。
之后的事情大家便都知道了,孤身一人的克里斯收留了尔雅,像曾经的叔父教授他一样教授这个小侄女。他带着尔雅?布兰朵四处奔波,还经常命令她干一些繁重的工作,搞得尔雅时常像一只脏兮兮的花猫。一切只是为了长命,这是克里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当然,他的小侄女心里都明白。
所以当有人又问起那个问题的时候,尔雅?布兰朵只会留下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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