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灿若繁花

　　冬日的太阳很暖，照得人懒洋洋的。

　　对于弯弯而言，这两日却有如阴云密布。

　　秦管事好像看她不顺眼似的，近日小棉都被派去厨房，衣裳全归弯弯洗，弯弯只好撇撇嘴，再一次踏上去河边的路，微眯着眼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心里终究热和了一些。也是第一次，弯弯仔细看了看齐府的风景。

　　院子是按南方园林修建的，和以前在苏州园林看到的有些类同，虽谈不上一步一景，却也配列的错落有致，就算下人的房子，也不见拥塞，颇有点山水笔墨的意境，看得出院子的主人心有丘壑。园中的假山，要么重峦叠嶂，要么是几座小山配合着竹子花木。墙角有几处碗口粗的藤萝，盘曲嶙峋的枝干略显苍凉，看上去在这院子里已经有些年份了。

　　整个青州城都是依水而建，所以有一条河流从齐府蜿蜒而过，河上架了一座弯桥，让院子有了一种生动，河道边上高高低低的布置了一些石岸。

　　如果是在哪个景区游览，弯弯肯定会觉得票有所值，可看着手上提着的一大筐衣裳要洗，弯弯有点意兴阑珊，耷拉着脑袋到了河边。

　　让弯弯不安的是，阿秦也站在河边上。

　　“前日多谢了”弯弯略屈了屈身，蹲下身来开始日复一日的洗衣生活，想到以前诗文里描写的“窈窕浣衣女，妩媚花芙蓉”，不由在心里大骂狗屎，写这句破诗的人就该在这冰冷的水边洗一辈子的衣服。

　　秦阳看着眼前矜持陌生的女孩，有些木然。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个记忆中的女孩重合到一起。

　　还记得自己11岁丧母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河边偷偷地哭泣，那女孩用稚嫩的语气安慰着自己“不管有没有亲人在身边，都要好好活下去。”

　　从此以后，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也是寄人篱下，孤苦伶仃，但那么努力那么倔强地活着。

　　也记得那天自己说到未来的志向是当大将军，那女孩脸上的高兴与黯然。当时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未来小晚只能当我的妾了”，却惹得那女孩疯了一样跑掉，弄得后来跌倒了满头是血。秦阳又想到了小晚跳河的样子，他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手脚满是急乱。

　　一直到现在，秦阳都始终不相信小晚失忆，他边瞄着小晚，边低声地问“小晚，你......还为那句话生气吗？”

　　“什么话？”弯弯心里对文人雅士们正腹诽得厉害，听到这话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秦阳。

　　“当我的......妾。”秦阳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吐出这句话。

　　“什么东西啊？”弯弯先是愕然，继而大怒，差点就拍案而起，转念一想，又一阵气苦。

　　想到小晚，弯弯心里不禁为她觉得不值，眼前的少年怕是她的意中人吧，看着少年对她也不是无意，可心中的位置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妾。这个时代，身为一个丫环要么嫁个小厮，最高的际遇不过是做个大户人家小妾罢了。

　　“不记得了”弯弯冷笑了一声，白了白秦阳，默不作声地开始洗起衣服来。

　　秦阳自觉无趣，在河边坐下来，也不作声，只微微地眯着眼睛，盯着河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弯弯心里越想越气，可又不好发作，偷瞄了一眼秦阳，太阳照在少年的身上，乌黑的头发闪烁着熠熠光泽，他眉头轻轻的皱着，让人不由自主想伸手抚平，一双狭长透着些许凌厉的眼睛，此时微眯着，显得无精打采，挺直的鼻梁，肤色白皙，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这个家伙也敢生气？”弯弯觉得愤恨得要命，可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生气，他也是帅到不可救药。

　　“算了，能被这样一个家伙挂着号，也许是很多丫鬟的梦想呢，就算要气，也是小晚生气，关我什么事？”弯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觉得奇怪，自己气成这样干嘛。

　　“不管他们以前有什么纠葛，现在我林弯弯可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我一定要摆脱奴籍，不能让人看低贱了，尤其是眼前这个破小孩。”

　　“大人不计小人过”，正做着心理建设，弯弯突然想到一件大事，“那个，破阿秦，你怎么知道之前那样可以救人的？”心里念着，弯弯不由喊了出来，一点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破阿秦？弯弯的喜怒无常让秦阳愣了半响，才明白这是喊自己呢，难道医书上说的精神分裂之症真的存在？可是自己好像也喜欢看到她脸上刚刚蛮横的表情，不像以前，总是那么忧伤。

　　弯弯不知道秦阳正喃喃地说自己是神经病，还在比划着呼气的样子。

　　“我在医书上看到的，小晚，前日事急从权，决不是刻意轻薄。”秦阳急急辩白。

　　“你不信，我明日就拿书与你看，那书上有图形为证，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到后来，已是声如蚊讷，低不可闻。

　　负责，当你的小老婆，弯弯心里嗤笑，脸色神色不变：“阿秦，可否在私下叫我弯弯。”心里恶毒地加了一句，已经不是你的小晚了，“那本医书请借弯弯一看。”

　　说完看衣裳快洗完了，弯弯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也不理会秦阳诧异的眼神，开始做起广播体操。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很快就应验到林弯弯身上了。一套广播体操还没有做完，弯弯突然觉得腹痛如绞，下身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样。

　　“不会吧”弯弯又不敢捂肚子，窘迫得要死，立马装好衣服往回跑。

　　“明日把书拿给你”秦阳看弯弯飞一样跑走，先是一愣，继而在后面大笑。

　　妈呀，来大姨妈了，这可怎么办？回到房里，弯弯拿一块干净的布胡乱垫了一下，急得在房里转来转去。

　　问小棉肯定没戏，也不知道这地方该死的用什么做卫生巾。弯弯想了半天，这院里年纪较轻的只有冯绣娘了。

　　冯绣娘原出自书香宦门之家, 精于书画,不过偶然绣一两件针线作耍, 并非市卖之物。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到这府中做绣娘来了，因其格调配色甚为不俗，在这府中倒颇受夫人和小姐们器重。

　　弯弯远远见过，是个温婉的女子，不过是点头之交，看来只好硬着头皮去求救了。。

　　“冯姐姐，请问您在房里吗？”弯弯轻轻拍了拍绣娘的绣房。

　　“房门没关，推门进来吧”只听见一声很软很糯的声音轻轻应了。

　　弯弯推门进来，只看见眼前的女子正站在绣架前蹙着眉头，拈着小笔在描图，弯弯虽心急如焚，也知道不好打搅，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着。

　　“是个知礼的孩子”冯绣娘心中暗许。

　　好一幅蝶恋花，冯绣娘终于画完，轻轻搁笔，看弯弯在旁边站了许久，倒有点不过意不去了。

　　“未知小晚姑娘前来何事？”冯绣娘示意小晚坐下，顾不得尴尬，弯弯只好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说了，这么私密的事，这丫头也拿来问，冯绣娘倒有点害羞了，双颊绯红，转念一想这丫头连个娘也没有，这种事情都要问别人，倒也可怜。

　　原来这个时候都是用布做卫生带，内包草木灰，布反复清洗。

　　冯绣娘看弯弯可怜，只好用碎布现给弯弯做一条，想到未来要用眼前的东西，弯弯觉得脸都绿了，这什么东西啊？

　　“能不能做成这个样子啊”，弯弯只能拼命地向冯绣娘讲解现代卫生巾的样子，冯绣娘听着听着，眼睛倒亮了，若用纸浆和棉纤代替，做成长条状棉垫，确实可以一试。

　　两人兴致勃勃研究起来，“小晚，你今日先回去吧，先用着这个，改日我们再改良，只是这般，价钱太高，我们普通人也是用不起的”冯绣娘看天色已晚。

　　看着眼前这个四不象，还价钱太高，只能这样了。“多谢冯姐姐，今日打扰了”，弯弯看看眼前女子，云鬓已乱，哪还有之前那优雅模样，不觉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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