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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书拿反了,难为你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目不转睛的啊。”周天祺下楼经过客厅时看见沈亦心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拿了牛奶回来后见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仔细一瞧,她哪里是在看书啊,分明在傻笑,于是忍不住地嗤之以鼻。
“嗯?”听到周天祺的声音,沈亦心猛地回过神来,看看手上的书本,再看看周天祺,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本来她拿了本书来看,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书本不知觉从膝盖滑落,她机械地捡了起来后继续想入非非,连周天祺何时下的楼都没注意到。她刚刚的样子一定很傻,都被他看了去吧,这么想着,脸上又红了几分。
“我去睡了。”放下书本,沈亦心没再看周天祺一眼,径直越过他噔噔噔地上楼去了。回到房里关上房门,直接扑进柔.软的大床里,翻了个身,摆成大字型对着天花板发呆。
楼下,周天祺坐在了沈亦心刚才坐过的地方,他发现,与她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很是美好,即使没有任何交流,他甚至希望周清池和沈慧兰能够晚些回来,越晚越好。但现实是,他们明天就结束访问准备回来了。
喝完牛奶,看着墙壁上挂钟的指针走动,一圈一圈。他看了很久,也坐了很久,坐得腿有些麻木,直到凌晨一点,他才起身往楼上走去。
周天祺并没有走向自己的卧室,而是停在了沈亦心的卧室门口,几不可闻地轻叩了几声,没有任何响应,于是他掏出钥匙,旋开门锁推门而入。
驻足在她床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嘴角自然地弯成满足的弧度。在做美梦么?眉头舒展得那么开。
沈亦心豁然睁眼,对上一双迷蒙缱惓的眸子,她立刻推开他并惊慌失措地叫出声来:“周……周天祺……你怎么在这?”
周天祺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窘迫,他从容地坐起身,平静地望着眼前花容失色的人儿。
“你偷偷进我房里好几夜了对不对?”根本就不是做梦,是他在吻她,在现实里吻她。小时候受钱万里的影响,她向来有睡觉锁门的习惯,他竟拿了钥匙潜了进来。这样的感觉与梦中太不一样了,一点都不美好,只是震惊,甚至还有些害怕。
“对。”周天祺点头,从他决定这么做的那刻起,就不怕被她察觉,刚刚是有些失控了,但他并不后悔,“沈亦心,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和平相处?”
周清池夫妇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天祺与沈亦心有些不对劲,不像以往的针锋相对,两人之间好像变得尴尬起来。特别是沈亦心,一见着周天祺就低头看地或者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他们以前是不融洽,但至少是充满生气的,现在只觉得死气沉沉。
为此,周清池特意找过周天祺,问他是不是欺负沈亦心了,却被他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会去欺负她吗?”
虽然得到这样的回答,周清池还是认定周天祺惹了她。望着提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从对面走来的沈亦心,他心里不禁感慨:这两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相处啊?
沈亦心出来和同学一起购物,本是叫了司机老徐来接的,没想到来的人是周清池。走到十字路口时还有二十几秒的红灯,她站在斑马线这头东张西望,当数字终于跳成绿色时,她立刻抬脚往对面走去。
“慢点好了,别急。”周清池见她还剩一点点路时开始小跑过来,关切的话语自然而出。慈爱尚挂在脸上,下一刻脸色突变,他失声尖叫:“亦心,小心!”
沈亦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开来,紧接着耳边响起尖锐的刹车声。她猛地回头,手里的袋子轰然坠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周清池。肇事司机形色仓皇地奔下车,路人围拢着指点叹息,救护车哇哇地赶到,医生忙而不乱地行动起来。周围万分喧嚣,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血,好多好多的血。
跟在救护车里,此时的沈亦心已回过神来。周清池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虚弱地握住沈亦心的手,气若游丝却满脸带笑,“亦心,你没事就好。”
他的话语轻而脆弱,落在沈亦心的心上,却像生命般沉重。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来救她?她的亲生父亲只知道打她骂她羞辱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却愿意为了她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她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会真心待她,她曾以为这个男人疼她宠她只是想要讨好妈妈,原来,他是这样的疼惜着自己么?
握着她手的力道在放松,沈亦心鼻子酸酸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声音哽咽:“爸,你不要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突兀的,手从她身侧垂下,她颤抖地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好,只是昏厥了过去。
救护车驶进医院,周清池很快就被推往手术室。
“对不起,请在外面等待。”
一路跟随的沈亦心被隔绝在手术室外,隔绝了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周清池的情况到底怎样,她只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那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第一次,她感到那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只有等。
“亦心。”
焦虑中听见沈慧兰的叫喊,沈亦心转过头看见她和周天祺匆匆跑来的身形,立刻扑上了前去,“妈。”
“怎么好好的出车祸了,严重吗?”
“我不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走路不小心,都是那个司机闯红灯……”说到这里,沈亦心的泪水瞬间决堤,如果自己打的回去,或者,如果她有好好走路……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觉得自己不能被原谅。
接触到周天祺的目光时,沈亦心只觉很是愧疚。是她让他的亲人陷入困境,若是周清池出了什么事,她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周天祺。
周天祺的心里却是万分矛盾,一方面,他非常忧心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周清池,对沈亦心很是懊恼;另一方面,他竟有些庆幸此刻躺在那里的人不是沈亦心,因为她那小小的身躯一定抵挡不住那样剧烈的撞击。
他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有多大逆不道,可是如果换成沈亦心,那样的结果,他却更怕。他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承受她的离去。
三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八个小时过去了……当‘手术中’的灯瞬间暗下时,等候在外面的三人立刻奔上前拦住刚打开门出来的医生。
“手术还算成功,目前已没有什么大碍,只等病人醒来……”
揪着的心终于暂时松开,医生告诉他们说,周清池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头部着地时受到的撞击比较严重,淤血积压,会不会造成脑震荡或其他后遗症还得等分析报告出来。
因了副市长的身份,周清池直接被转移到VIP病房,一番折腾过后,已是凌晨四点。由于手术刚完毕,病房里暂且不让留人,沈慧兰本想让两孩子回去睡觉,一看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他们一起歇在了家属休息室里。
休息室虽比不上家里,但该有的一应俱全,并且很干净很宽敞。隔了两间,沈慧兰和沈亦心一间,周天祺另一间。
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沈亦心和周天祺有课,沈慧兰便将他们送了出去。
“沈亦心。”一下车,周天祺就叫住了那个走在前头的人儿,并且箭步走到她旁边问到: “昨晚没睡着?”顶着个从未出现过的黑眼圈,再加上一路上不下十个的哈欠,他不免得出这个结论。
“嗯。”沈亦心点头。
“在担心爸爸?还是……担心我?”
“嗯?……是……没有。”沈亦心刚开始并不明白他后半句是什么意思,所以皱了皱眉。
“你还在生气?”
“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在愣了一会儿之后说出那个‘没有’了。
沈亦心抬起头正视周天祺,他迎着晨光,双眼微眯,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本就邪魅的俊脸此刻更显魅惑。不得不说,这家伙长的真是好看,并且,竟然不知不觉比她高了。
收回神,回到刚才的对话里。的确,沈亦心知道他的意思,一开始只是猜测,现在是确定了。“只是觉得很恐怖,我最讨厌别人偷偷进我房间。”她尽量说的很平静,除了妈妈,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阴影。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不会再对她隐藏自己的情绪,不会只满足于对她的幻想,不会再有这种幼稚的行为。若要吻她,定是光明正大的,不再偷偷摸摸。
沈亦心每天放学都直接往医院去,和周天祺一起,每天都守到很晚很晚。四天后,周清池从昏迷中转醒,也让一旁守护的众人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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