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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沈南星因为感冒而混沌不清的嗓音依旧很严重,原先红润鲜艳的脸颊亦愈见苍白,整个人像是一片蔫了的叶子。不,这么说她不太恰当,因为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依旧活泼闹腾。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同事和学生,她往办公室里安置了好几处鲜花净化空气。凡是第一次进办公室的人必须先把她奉上的板蓝根喝下去。更要命的是她死皮赖脸不让开空调,还把窗户大开以加快空气流通。没事的时候,她就围着那几束鲜花转悠,频繁地将自己的植物新发现公告天下。
马燕捧着几百年不用的热水袋,又气又笑地埋怨道:“你至于嘛!我宁愿用感冒换回空调的温暖。”
沈南星从白玫瑰束里抬起头来,微微瞪了瞪眼睛,一本正经道:“看看,作为人类,你已经被机器俘虏和洗脑了!本来我是怀着歉疚对这个房间的空气进行改造,现在我倒觉得义不容辞了!”
“怕就怕,你没把感冒传给我们,我们就经不起大自然的考验了。”康盈吸了吸鼻子,哧道。
“你们要是真感冒了,那就是空调依赖症的典型症状。哎呦,马燕,你又扰乱我的思绪了。我刚要告诉你们一个关于白玫瑰的新发现!”
“不会又是什么花瓣根部骨质增生症吧?”马燕嗤之以鼻,半点兴趣也无,道,“嗳,就算是为了净化空气,你这一把一把的白玫瑰红玫瑰的,也太破费了。”
沈南星笑笑:“这花是阿黎家的,便宜得很。”
康盈耸耸眉,揶揄道:“也只有对你才这样吧?”
“谁让我跟阿黎情同姐妹呢!”沈南星得意洋洋地垫垫脚,又道,“人家阿黎多善良的姑娘,对谁还不都是一个样。只不过我的魅力更大些罢了。”
马燕对她做出的妩媚状不屑一顾,道:“都大舌头了还魅力呢。”
沈南星俏脸一冷,咬牙切齿道:“还不是欧子若害的!”
“嗳,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欧子若又没让你三更半夜在围墙外边等着他。”马燕立刻反驳道。
“就是。你这么个做法,知道的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谁私奔呢。”康盈也在一边帮腔。
“哎呀呀!”沈南星朝她俩怪叫了一通,深恶痛绝道:“有色性没人性!”话音刚落,立刻又打了一个大喷嚏。
晚上下班的时候,沈南星头重脚轻地从楼梯上飘下来,一个不小心,面朝下跌了个结结实实。过道间正有学生拖地,沈南星的手扑腾着打翻了水桶,劈头盖脸被污水浇了个遍。污水迷蒙着双眼,她手脚并用这要站起来,刚站稳,却又踩到了墙边倚着的拖把,脑门正中被拖把柄狠狠砸了一下,只觉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间又一头撞在墙上。沈南星本能地捂住额头蹲下去,眼角泪水涟涟。痛!
从洗手间返回过道的值日生被眼前的一幕连环戏震呆了,正准备甩一个优美的弧线、将手中的水珠甩开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嘴角咧着不知是笑是怕。
“同学,你没事吧?”半晌,他才想起来上前去问问。
“也就是大脑短路,能有什么事。”身后忽然有人将他拉开,不由分说将受害人横抱起来。
“对不起啊,可是不关我的事。你一定要问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道歉,但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真的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觉得我应该道歉。如果不是我把劳动工具摆放成这样的格局的话,她也不会这么惨。当时拖把就放在这,水桶在这……”
来人丢下这个令他头大的话唠冷冷离去。
沈南星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悬空前进了。而令她悬空的这个交通工具竟然是——欧子若!
“欧子若,你在干什么?”沈南星见鬼了一般惊恐地叫道。
“这个动作叫做抱,老师。”欧子若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放我下来!”沈南星挣扎着,几乎是从他怀里蹦下来。结果是用力过猛,扭到了脚。
欧子若幸灾乐祸地看着龇牙咧嘴的沈南星,道:“老师心怀不轨么。”
“我心怀不轨?”
“你心里要不是想到了不该想的那回事,何必这么紧张?”
“那回事?拜托,你以为我害怕别人误会我跟你的关系?”
“不是么?”
“当然不是!”沈南星昂起头瞪他,哼道,“只不过学生抱着老师在学校里走是很难看的,有伤风化……”
她的声音被欧子若的吻封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这个吻只是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严格来说,连吻都算不上,因为欧子若的嘴唇只是在她脸上不留痕迹地擦过,仿佛一阵风捋过。
“现在呢?”欧子若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击。
沈南星本能地红透了一张脸,又气又羞,吼道:“神经病!”
“嘘——你小声点,不然会招来角落里的眼睛哦!说不定刚才那一幕已经被拍下来了。”欧子若和颜悦色地提醒她。
沈南星立刻噤声,警觉地审视四周。
“现在神经病要带你去治病。”欧子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湿透的衣服上,将她一把扯上自己的背,朝略显偏僻的学校后门走去。
“欧子若,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南星怕再扭伤脚,没有挣扎,只是低声喝道。
欧子若不搭理她,只说:“你最好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我可不在乎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如果你也不在乎的话。”
沈南星之后埋头不语。一段时间后,沈南星忽然兴奋地低声喊起来:“啊,我明白了!欧子若,你是不是有恋姐情结?恋姐情结的本质又是恋母情结。欧子若,你好像是父亲一手带大的哦。既然这样,我原谅你刚才的非礼。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试着帮帮你。”
“自作多情。”欧子若将她放下来,冷声道,“恰恰相反,我恨极了我的母亲。而且,刚才只是个恶作剧,我可没有兴趣非礼已婚黄脸婆。”说完,他将她推进房间里去。
“把衣服脱了。”
“谁是黄脸婆!喂,恶作剧也有个限度。”沈南星对他的言论充满怀疑,进了房间才发现这是学校后面小区的日租房。此刻又听他来了这么一句,立时忐忑起来,一把护住前胸,高声叫道,“你该不会是吃了□□药力发作了吧?我可不是你的解药!欧子若,清醒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自毁前程!”说着,她一把掏出手机来报警。按完三个数字,她却又顿住了。
“欧子若,只要你现在让我走,我就不报警。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跟第二个人提起。”
“要是我不放呢?”欧子若对她的话完全不在意。
“我就杀了你再自杀!”沈南星有些惊恐地退了几步。
“女人的贞操还真是珍贵。不过你已经是残花了不是么?”欧子若笑了笑。
“那我也是别人的花。”沈南星死死攥住领口,坚定道,“我不会背叛我老公的!你要是逼我,我就自杀!”
“听说奸尸也是很刺激的。”
“欧子若,原来你是变态的!”沈南星的理智彻底被恐惧蚕食,大眼睛里涌出无休无止的泪水,心里不停地呼唤起苏北辰来。
小苏苏小北北小辰辰,亲爱的宝贝的甜蜜的——永别了!我们的家,我们未来的宝宝,我们中了奖还没有兑换的全自动洗衣机,我们四年以后的希腊之旅……永别了!从此以后,碗你要自己洗,过你要自己刷,土豆也要你自己切吧切吧炖了吧,还有我最热爱的鱼啊——想到这里,小辰辰,为了你,我放弃吃鱼好久了呀——但是不管怎么样,永别了!
“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把湿的外套脱了,然后进去洗干净。我去帮你借一套衣服。”欧子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悲凉凄惨的幻想中,无奈地在她肩上推了一把,绕过她出门去了。
欧子若拿着衣服回来的时候,沈南星还在洗浴间,和着哗哗的水声,愉快地唱着范晓萱的《洗澡歌》。他只觉得头痛。五音不全也就算了——关键是,她恢复得也太快了点吧?和刚才的那副挫样简直大相径庭!
欧子若把衣服放在门口,然后背过身去准备姜茶。
沈南星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欧子若正在往碗里倒姜茶。
“奶奶的,你吓死老娘了!你小子还是满纯良的嘛。”
欧子若刚把盛姜茶的容器放下,脑袋后面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然后眼前是沈南星放大的笑脸。
“少罗嗦,喝完快走。我只租了一个小时。”欧子若走进洗浴间将她的脏衣服用垃圾袋装了扔给她。
沈南星很享受地端起碗,像啜白酒一样喝得孜孜有声。
“嗳,说说吧,每天每夜的,都上哪去混了。”
“我跟你很熟吗?”欧子若斜了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穿上,“你不用担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像某人,就因为一句话,那么天真去守株待兔。”
“谁担心你啦?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啊。”沈南星眨眨眼睛。
欧子若愣了一下。
“原来是有人内疚了啊。不过我觉得吧,道歉还是用说的比较好。”沈南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引导他。
欧子若嗤笑一声,冷道:“懒得理你。”
沈南星目送他离去,嘴角露出一抹会心而温暖的笑容来。离开的时候,沈南星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很眼熟。好像见阿黎穿过。
回到家,一开门,沈南星立刻亮开嗓门,要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一番告诉老公,然后到他怀里享受安抚,再提几个无理要求。然而扑面而来的榴莲味让她迅速噤声。
婆婆来了!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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