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

作者:月惜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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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刚开始时,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孩子们看到新的同伴到来都表现的十分热情,直到小Tom无意中展现出了一次魔力和纳吉尼不小心的露了一次脸后,那些孩子才慢慢露出惊惧厌恶的目光,逐渐疏远了小Tom连带着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娜特莉。
      “恶魔的孩子!”这样的称呼不知在何时自孩子们的窃窃私语中蔓延开来。
      “为什么他们要叫我们恶魔的孩子?”
      小Tom在看到原本很友好的孩子们开始疏远自己并隐约听到这样的称呼后郁闷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娜特莉。
      “因为他们和他们所信仰的神一样的愚昧无知。”其实娜特莉是想这么回答的,可是在看到Tom那依然干净透彻的棕黑色眼睛后,她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孩子没有必要受到自己那偏向阴暗的世界观影响,他该生活在阳光下,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慢慢的形成自己的观点,直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动摇他为止。所以,她只是看着Tom,黑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她说:
      “不要管别人怎么说,Tom只要做Tom自己就可以了。”
      那时的Tom才3岁,并不明白娜特莉所说的话到底代表着什么,可是原本郁闷的心情却在听到这句话后一扫而空,所以在似懂非懂的点头表示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后他便又蹲下身去处理院长(也就是科尔)交给他们的处理花圃杂草的任务。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是幼儿园那般的轻松玩乐,从早上开始每天就都有固定的任务,有时是在花园清理杂草,有时是在厨房帮忙,年龄大一些后还会被分派到田地里帮忙耕种,只有这些任务完成了,才能拥有相对自由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Tom和娜特莉,总之在那天的葬礼后科尔便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管理的孤儿院内,每天分派给他们的任务比其他孩子加起来都要多。)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任务比其他小孩要多的缘故,当他们每天进入食堂后,吃饭时间早已过去很久,被分到的也只剩下那种一小碗就连娜特莉这种体型偏瘦的8岁小女孩都觉得无法吃饱的稀饭。
      对一个8岁的女孩和3岁的男孩来说,必要的营养是至关重要的,否则很可能导致以后身体情况的欠缺!
      在看到小Tom每次吃完后总是留恋般的舔着勺子后,娜特莉差点没冲到院长室对那个古板的,总是鼻子朝天的女人这样吼道。但在将手中的勺子不自觉的抓成“S”型后,她将那个冲动忍住了,把剩下的稀饭分给小蛇纳吉尼和Tom后她以饭后散步为由去了平日空闲时孩子们玩乐的院子里,撑着头看着天空挂着的圆月,又低头看了看那因为自己的恼怒而变得扭曲的铁勺,不禁叹气,来到这个世界后还真是有了多余的东西啊,“魔力”,多么可笑的字眼,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拥有后除了被排挤还能有什么好处,去马戏团表演赚钱吗?!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将心中的那份不满收起,轻抚着变型的铁勺,她开始认真考虑对现在的她和Tom都很重要的营养问题。
      正思索着,草丛中忽然传出一阵声响,黑眸中凌厉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想也没想的便将手中那把铁勺以算好的力道丢出,四周在瞬间恢复了宁静,淡淡的血腥味随风散在鼻间,疑惑的皱眉,起身谨慎的走向那片草丛,在看到那条躺倒在草地上,额间插着把铁勺的青色小蛇后,女孩极其高兴的扬起唇角,因为她终于想出一个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困难,同时也可以给她和Tom补充到所需营养的方法。
      当天晚上,娜特莉将用树叶包着的几串烤的香喷喷的肉串藏在衣服里回到她和Tom住的那间孤儿院内环境最差的阁楼的小单间中。
      娜特莉刚进门,小Tom就嗅了嗅鼻子,然后扑倒娜特莉的怀中,眸中满是讶异:
      “姐姐,姐姐,什么东西这么香?”
      原本缩在Tom怀中抱怨着饿坏了的小蛇连问都没问,一溜烟的钻到娜特莉的衣服里,对着透着香味的树叶就是一口,然后很满意的看到树叶内露出的看起来美味可口的肉串,就在它刚想要咬一口时,便被女孩从衣服里抓了出来。
      “哦,纳吉尼你这淘气的小家伙,好东西该留着和大家一起吃,怎么可以偷吃?”女孩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蛇,语气中颇有母亲教育孩子的意味。
      “对不起•••可是,妈妈•••我饿了。”小蛇讨好似的吐着信子舔着娜特莉的手掌,语气中带着委屈与不满。
      “我也饿了•••”小Tom眨着眼睛看着娜特莉,婴儿时期白皙的肌肤却因为现在的营养不良而有些微的发黄。
      心疼的摸了摸小Tom和纳吉尼的脑袋,她将怀中依然热腾腾的肉串拿出,看着小蛇和男孩一副想要扑上去却又在看到自己后克制住的咽了咽口水的可笑表情,不禁笑道:
      “怎么不吃?我可是尝过了哦,味道和肉感都还不错。”毒素也完全清除了,没想到过去的那些想忘都无法忘记的经历却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姐姐不吃吗?”
      “妈妈先吃吧。”
      一人一蛇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女孩愣了愣,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瞬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微仰起头抑制住快要留下的泪,她微笑道:
      “我早就吃过了哦,还吃了很多呢~这些是留给你们的,趁着暖和快吃了吧,”顿了顿,她看着已经狼吞虎咽的开吃的Tom和纳吉尼,黑眸中划过狡黠的神色,她又笑着加了句,“忘记说了,这是蛇肉哦,纳吉尼没关系吗?”
      吃的正欢的小蛇在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娜特莉想象中的排斥反应,只是又咬下一块肉片,边吃边说道:
      “妈妈,我是蛇怪不是蛇,除了蛇怪,其他你给我吃什么都行。”
      “啊,是这样吗~”
      娜特莉露出看不成好戏的失望表情,一直在纳吉尼身旁吃着肉串的Tom却不由得向旁边挪了挪,因为“除了蛇怪,其他你给我吃什么都行”这句话在我们小Tom的脑海里自动和“我也是吃人的”这句话划上了等号。
      之后,几乎每天晚上娜特莉都会给Tom和纳吉尼带来虽然缺乏调料却依然可口的烤肉,从蛇、兔子这些爬行类到鸽子等天上飞的鸟类的肉,有时为了补充维生素还会带回不知道品种却口感极佳的水果。
      经过一年的调养,很快的,小Tom又恢复了婴儿时期那种白嫩的皮肤,宝石般的棕黑色眼睛也更加有神。娜特莉常常在干活偷懒时看着小Tom的眼睛,以一种母亲看着孩子般的自豪语气说他的这双眼睛以后一定会吸引很多的女孩子,对此才四岁的小Tom只是迷茫的眨了眨眼应和似的点了点头,而因为一年下来的良好伙食现在已经长到一英尺长,铅笔般粗细比起Tom来要懂事许多的纳吉尼则是蜷缩着呆在娜特莉的衣袖中,很悠闲的吐着信子,似是不屑的看了眼Tom偏棕色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还是妈妈的黑眼睛好看,和纳吉尼的一样。”对此,娜特莉只能以一句原来蛇都是如此自恋来总结。
      当然,对娜特莉和Tom过着这样的生活还能如此健康并精力充沛这种奇特的现象科尔不是没有疑惑过,但在连续几天的全程跟踪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她也只能以一句“恶魔的孩子”来表现出自己的恼怒。(因为就科尔的跟踪水平,娜特莉想要摆脱她实在是太简单,所以娜特莉晚上会到孤儿院外面的小树林中的事情一直没被发现。)
      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年很快过去。
      这一年,娜特莉十岁,小Tom五岁。
      在这一年里,Tom很敏感的发现娜特莉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黑发的女孩经常将自己叫到身边,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看着。每当自己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却只是笑着摇头,然后继续发呆。
      那时的Tom只是眨着在娜特莉的保护下依然干净的棕黑色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却不知道女孩正是在为自己这双干净的过分的眼睛发愁。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保护他多久,很久之前她便知道自己拥有魔力这件事,并一直很小心的压抑着不让其他人看出来,包括Tom。因为她觉得魔法世界不该由自己这个借由书本得知一切并带有自身主观感情色彩的人来告诉他,而是要让他亲身经历体会其中的奥妙。可是,她同时也明白,就算她一直压抑着,也不保证那所学校不会寄来所谓的通知书,不会在11岁生日那天迎接来某个穿着古怪的教授!
      现在的自己已经十岁了,难道再过一年就要离开了?如果她离开了这里,那剩下的几年,Tom该怎么办?
      现在这个孩子依然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该说是自己保护过度了吗?可是即便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保护他,保护那个干净透彻的笑容,即便知道过度的保护其实是一种错误•••这下,倒真是体会到了当母亲的心情•••
      女孩这样想着,时而露出欣慰的表情,时而露出苦涩的笑容,表情多变的倒是令站在她面前的小Tom以为她生病了而担心的出了一身冷汗。
      “Tom,纳吉尼,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无数个深夜,睡不着的娜特莉总会这样凝视着熟睡的Tom和小蛇自语般的低喃着。
      这些日子,她总是会想起在那个世界的那天,那天是9岁的她离开训练营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被人从弟弟身边强行带走,才7岁的弟弟在她身后哭喊着要姐姐,她却被逼迫的连头都无法回,直到那声音听不到了,按着自己头的手才松开,可是那个时候无论她回头如何的观望,也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只是弟弟那时的哭声经常在无数个夜晚回响在耳边,苦涩的令她心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到弟弟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弟弟的消息,再后来,她知道了弟弟的去向,也见到了那个有着干净笑容的少年,可那时却是她要杀了他的时候。
      看着熟睡的Tom和纳吉尼,她忽然间很害怕,害怕那时的事情会再次重演•••

      1932年的9月3日,那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孤儿院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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