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耀

　　在安置好菀菁之后，杨月阑决定也去看看盘玉攒。
　　他往盘玉攒房间的方向走了没多远，就迎面撞上了杨星阑。
　　“嗯？你们已经聊完了吗？”杨月阑问弟弟。
　　“……哎……”杨星阑叹着气，将一张纸交到杨月阑手上，“这是他给我看的他写的新诗……你也看看吧……”
　　“哦~”杨月阑便接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然而很快，他就苦笑着放下了纸，”……我的天……这也太晦涩难懂了吧！光看个开头我就觉得可以放弃了！”
　　“呵，他可不就是故意想让人看不懂吗？”杨星阑也苦笑了一下，“就连我，也只能懂个七七八八吧……”
　　“什么！”杨月阑惊呼了一声，“还有你这大才子也看不懂的诗文？！”
　　杨星阑笑道：“我在文学上的造诣本就比不上玉攒，我可从不耻于承认这点。”
　　“也对……”杨月阑笑着点了点头，“你毕竟还要忙着习武以及做其他事，不像他现在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了。”
　　“是啊……他自幼便酷爱写诗作文，现在更是将其他弃之不顾完全醉心于此，所以每每看他的诗文，总是为他的惊人才华所折服……然而……他的许多作品，我却万不敢再多看几遍……”这番话杨星阑越说脸上笑意越浅，终至于完全消失不见，“就是粗看一遍，往往便要潸然泪下；要是再深究下去，我只怕也要如他一般愁肠百转、肝肠寸断了……”
　　“那是因为你也有他那样多愁善感的一面吧。”杨月阑却仍旧笑着，“若是我这样的粗鄙之人看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
　　“……呵……”杨星阑的神情缓和了些许，“原本，我觉得他最近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些了……但看了刚才那首诗……哎……我先给你讲讲我猜测到的意思吧……这诗大致是讲，有一只麻雀，一直混迹于凤凰之中生活，久而久之，它便自以为自己也是只凤凰……诗的最后两句说，这麻雀如此蠢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粪便的存在尚能提供养料，而它，不如早些死了，也好给照顾它的凤凰们省些麻烦。”
　　“……………”杨月阑听完后，一脸的哭笑不得，“他自然是想自比为连粪便都不如的麻雀了……这对自己也真够狠的……然而他才是来自凤凰教的大才子，或许我们才是麻雀也说不定~”
　　“……这些年，他一直和我们同样的饮食起居，爹和大娘也待他视如己出……”这会儿杨星阑没有心情配合大哥的玩笑，“然而他却一直郁郁寡欢，总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好在我还能跟他聊聊诗词歌赋，而你也总是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偶尔我们也能和他一起说说笑笑，但看了刚才这首诗，我只想赶紧从那让我惊惧和压抑至极的气氛中逃离，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你说，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怎么忽然变得格外消极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么……”杨月阑想了想，“我倒是觉得这段时间挺风平浪静的……不过，他这人心思重，是因为什么小事就想不开了也很有可能……你不是他的知己吗，应该比我更懂他才对。”
　　“……唔……”杨星阑也凝思了半晌，“……啊！我想到了！通常爹要和我们谈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都会把我们三个叫到一起，对吗？可是，他前些天却只叫了你我二人前去问话……他定是知道了此事！”
　　“……是了！说不定真是这件事！他或许是以为，爹连装样子都不愿再装下去了……然而，爹问我们的事和与凤凰教的敌对关系有关，自然是不方便找他去的了……”杨月阑苦笑了一下，“哎呀呀，那我们去找他解释一下吧……”
　　“……如何解释？难道直说我们现在对凤凰教十分防范？”杨星阑也苦笑着问，“那样他就能高兴了吗？”
　　杨月阑笑道：“当然不是这么说了……到时候你只管配合我的说法便是。”
　　“……好好，那我就看大哥你怎么舌绽莲花吧~”
　　于是，杨星阑就和大哥一起再次往盘玉攒的居所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盘玉攒正伫立在他小屋旁的湖边。
　　只见他愁容满面地痴痴凝望着湖水，眼角依稀还有些泪珠。湖水本就饱涨，更因承载不下他的愁绪，仿佛快要溢出来似的。风把盘玉瓒一头披散着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他也顾不得去理会。那生无可恋的神情，仿佛随时都准备跳下去一般！
　　“玉攒！”杨月阑赶紧走过去。
　　“月阑哥？”盘玉攒回过头，“……啊还有星阑哥，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事要忙？”
　　“我……已经忙完了。”杨星阑和刚才一样说着并不高明的谎言。
　　“玉攒，你想不想知道前两天爹把我跟星阑叫去是为了说什么？”杨月阑开门见山。
　　“………！”听他忽然提起这个话题，盘玉攒脸色顿时一变。
　　杨月阑和杨星阑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们多半是猜对了。
　　“哎呀，说来也真是丢人……”杨月阑笑得似有几分尴尬，“爹是为了批评我，叫我以后不要再那么放浪形骸，到处勾搭女人，还叫星阑千万不要学我这样……”
　　“……………”听大哥竟如此说，杨星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但也只能拼命保持着严肃的神情。
　　“至于你嘛，爹自然是不用叫的了……”杨月阑又笑着续道，“谁都知道你除了对诗文和画画之外，其他一概都不感兴趣……就算有女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你也只顾着写完手上的诗，对吧！”
　　“……噗！月阑哥，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盘玉攒忍不住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傻子！何至于到这种程度？”
　　杨月阑笑道：“我早就说了，你生得那么好看，笑起来时更是好看百倍~若是总不笑，倒是白白浪费了这副绝世容颜……不过能知道你一刻不能和我待在一起便伤心得要死要活的，我也很是开心。本来还庆幸没被你看到我像小孩子一样被爹教训的样子……但今后，别说是去爹那里，就是洗澡入厕也要叫上你一起~”
　　“……你胡说什么？！我伤心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盘玉攒收起笑，有些嗔怒地瞪了杨月阑一眼，“好了，我回屋去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于盘玉攒的逐客令，杨星阑也只欣然接受了。只要盘玉攒的心情能好起来，他也就放心了。
　　说来，自己自诩为盘玉攒的知己，但除了有时能很开心地和他交流诗文之外，更多时候倒还是杨月阑能让他有更多的正常的喜怒哀乐。这本事……大概是杨月阑平时在那些女子们身上练出来的吧……
　　杨星阑脑海中忽然不自觉地掠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有一天和大哥喜欢上同一个女子，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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