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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六学校放假,梅雪正在宿舍收拾东西。
俊峰走过来:“准备回家了?”
梅雪说:“嗯,你不回去吗?”
“我不打算回去,想在这里好好玩玩,你能不能也不回去?”
梅雪顿了顿说:“我还是要回去的。”
“天气预报说有雨,还是不回去好。”
“天气预报能信吗?每天都报局部地区有阵雨,局部地区是哪里?准确的概率很小的。”
“我刚才看了看,西边天上有乌云,还听到一阵阵雷声。”
“那我想想看。”梅雪说着,不再收拾东西,又回过头对俊峰说:“这是女生宿舍,你不要经常往这里钻。”
“那我们到外面去转转。”
梅雪盯着俊峰望了一会儿,说:“你不是说要下雨了吗?”
“那就到教室里坐着,聊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
俊峰一心想把梅雪留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你不是会下象棋吗?我陪你下象棋?”
梅雪:“现在的人时兴都打牌、搓麻将、玩游戏,下象棋没几个了,都有点不合时宜了。”
俊峰:“不合时宜的东西多了去了,像什么戏曲啊、歌剧、舞剧,都渐渐消亡了。甚至号称国粹的京剧,都象大熊猫一样,到了需要保护的程度。现在流行的都是肥皂剧什么的。”
“我们都out了。”
“不说这些,别回去了,我们到教室来几盘象棋。”
“好吧!顺便等等看,如果天气好转,我就回去。”
在走向教室的路上,俊峰说:“还没有象棋,你现在教室里等我,嗯,我马上去买一副。”
“还是算了吧。”
“不、不,我很快就回来。”俊峰害怕梅雪反悔,撒腿就跑。
“站住、站住,我有棋盘。”
俊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棋盘在哪呢?”
“在心里。”
俊峰没明白她的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呢?我说真的,哪里有棋盘?”
“跟我来。”梅雪带着俊峰径直到了教室,叫俊峰对面坐下。
看着俊峰一头露水的样子,梅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没听说过盲棋吗?”
俊峰:“盲棋?盲人下的棋?”
梅雪:“什么呀!盲棋就是不用棋子棋盘,两个人凭着记忆,用对话的方法一步一步的下去,比如我说炮二平五,你就说马二进三。”
俊峰:“哦,是这样,要是走的多了,记岔了怎么办?”
梅雪:“双方有分歧,可以复盘,从头再来。”
俊峰:“有意思,那开始吧,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梅雪:“你先。”
俊峰:“那我不客气了,仙人指路。”
梅雪:“卒三还是卒七?”
俊峰:“我是右利手,当然是卒三。”
梅雪:“你是先手,为什么不走当头炮?”
俊峰:“那样有失君子风度,我可不想对你那么凶。”
梅雪:“回棋,你就用当头炮吧,看我的屏风马,能不能战胜你的当头炮。”
俊峰:“好吧!炮二平五。”
“马二进三。”
“马二进三。”
“车一平二。”
“马八进七。”
“车二进六。”
俊峰:“你出车挺快的,把后手下成先手了。”
连续下了三盘,梅雪赢了两盘,正在兴头上打算继续再下两盘。这时候接到杜浩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梅雪吞吞吐吐地说:“天气不好,好像要下雨,我想不回去了。”
“没下雨,就有云,还有,一点,雷。”
梅雪心里很矛盾,但又不想改口,就说:“我们这里快下了。”
杜浩咕哝着:“没下雨。”
梅雪:“我看看天,要是还好的话,我就回去。”
梅雪向窗外望了望,乌云滚滚遮住了半边天,确实是要下雨的样子。就对杜浩说:“我们这里真的要下了,看样子还要下大雨呢,如果明天天气好,我再回去。”
“没下雨。”杜浩挂了电话。
梅雪心里很不是滋味,俊峰看在眼里,也不好说话,他明白这都是他的不是,顿了顿,俊峰说:“既来之,则安之。再说,真的要下雨了。”
梅雪没有回话,低下了头。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
外面一阵狂风吹过,树叶和纸片夹杂在风尘中飞舞,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
俊峰长长地舒了口气,对梅雪笑着说:“幸亏没回去吧!雨下得这么大,要不然成落汤鸡了。”
梅雪白了俊峰一眼:“要是没下雨,我看你怎么说。”
停了片刻,俊峰没话找话说:“你的名字是谁起的?挺美的。”
“是我的舅姥爷。”
“他是不是很有文化?”
“他是过去的私塾先生。”
俊峰说:“难怪起了个这么有诗意的名字。”
“很普通啊,有什么诗意?”
俊峰念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
诗人搁笔废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梅雪:“你说的是卢梅坡的<雪梅>之一,还有第二首
有梅无雪不精神
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
与梅并作十分春”
俊峰说:“这首诗写的很实在,梅花开放的时候,如果不下雪,确实少了些精神,松竹梅岁寒三友,在冰天雪地里,更显出铮铮傲骨。”
梅雪:“梅兰竹菊号称四君子,古代文人常常于比喻自身的高风亮节、不落世俗的品格。”
俊峰说:“所以我说你这个名字起的好,某些人的品格、气质正好用这个形容才恰到好处,不像什么红、霞、艳、芳、彩、云、秀、丽之类。”
梅雪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心里的感觉。”
外面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此时,梅雪的心里凉爽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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