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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不同
书中把顾婉描绘成了一个举止端方,美貌聪慧,又才德兼俱的闺阁女子。
顾知妤瞧她只坐在那里,手足间大家闺秀的气质便宛若天成。再加上她的美貌,走到哪里都是一颗让人无法忽视的明珠。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想必她的那位真千金母亲从小便已悉心培养。就像她前世一样。
顾知妤对着顾婉略一点头,便先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按照书中所写,是原主霍知妤用不正当的手段抢人家的心上人在先,顾婉才回击,然后戳穿她的真正面目,将她拉下神坛。
而且细细思量,顾婉所用的手段也都正当。最后原主霍知妤死于非命也和她无关。
这样一想,虽然做不成姐妹,但霍知妤也不想多树一敌。
“外祖母。”思量于此,霍知妤便上前一步对着太夫人裣衽一礼。
“你这丫头,怎的才来。叫你姐姐都等了许久。”太夫人嘴上说的像是训斥的话,但目光慈爱,语调亲昵。
周氏是个和蔼慈祥的妇人,头发已经全白,一丝青丝不剩。
霍知妤记得她那位假千金母亲生病去世之前,因为富贵人家保养得当,这位外祖母还只有数根白发。
老太太的后半生一直都致力于弥补对亲生女儿和亲养女儿的亏欠。
可似乎这两个女儿谁都不领情。
如果老太太知道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在死前最后一刻都是恨着国公府的。甚至让她如此喜欢的外孙女来刻意报复国公府,这位老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这样一想,书中的霍知妤是伤了多少人的心呐!
暂且收回思绪,霍知妤顺着太夫人的话跟顾婉问好:“婉姐姐好!”她压了压一挑起来就有些媚的眉眼,客气疏淡但不失礼节。
“妤妹妹好。”顾婉也是一句同样透着疏离的回应。
两个人的关系比较敏感,谁都知道彼此亲近不了。
唯有太夫人,看到姐妹两个相敬如宾,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霍知妤也知道,她在打量着顾婉的时候,顾婉也同样在打量她。
顾婉想的是,今日再见霍知妤,觉得她眼角眉梢不经意总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媚气,今日竟收敛了。
一个人不经历过什么不可能会发生改变。
霍知妤经历了什么,还是在她的面前刻意掩饰?
不过不管怎样,霍知妤好像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
她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未发觉她的皮肤这般的好,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太夫人留了两个外孙女在房中喝茶吃点心。
厨房知道太夫人的心头好是这两位外孙女,就变着花样的做了好几道点心端过来。
霍知妤和顾婉陪着太夫人说话,不知不觉多用了好几块点心。
把个太夫人高兴得打赏了整个厨房的人。
等霍知妤从朝辉堂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冉霞映红了整个国公府。
她站在回廊下,忆起到这里来的最后一晚,碧萃宫外那漫天红霞。
从萧瑟的深秋到这里蓬勃的春天,景亦在,人已不同。
在一切大错还没有发生之前,她可以改变这一世的命运吗?
霍知妤正望着天色出神,身后传来一声克制的男子的轻咳声。
她心道不好,不知这次遇见的又是谁,确实的说是哪一位表哥?
有些事合该发生,有些人也合该遇见。
既然如此,她便大大方方的回头,面向来人。
身后年轻男子身材修长高大,气质衿贵,容貌俊美。
他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劲瘦的腰身上挂着蟠螭纹玉佩,挂玉佩的流苏穗子手工精美,将他的着装画龙点睛。
这是一个气质容貌都出众的少年人,将及冠的年纪,超越年龄的深沉高冷,不苟言笑。
他像是揣了什么心思,让人看都看不透。
而且从他束得紧紧的,一丝不苟的领口来看,这人极其的克制。
霍知妤努力的回忆了下书中的情节,他腰间那条流苏穗子是原主亲手所编。
所以这个人就是书中最重要的一个男性角色,国公府世子陆均。
假千金母亲说过,陆均这个表哥深沉腹黑,是最难搞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你不能刻意讨好,最好是欲擒故纵。
但原主霍知妤显然没有拿捏好欲擒故纵的分寸,这一年来也几乎没得过这位大表哥的青睐。
所以几日前原主霍知妤故意悄悄弄坏了他佩戴玉佩的穗子,佯装歉意又给他编了一条。
没想到他还真的戴在身上了。
“大表哥。”霍知妤不知陆均故意咳嗽一声是所谓何事,只能先上前问个好。
但他还没走近这人身边,就想起书中的情景。
她知道他深沉自持,在他和顾婉定亲的当晚,便一剂药下在了他的解酒汤里。
任他再冷静自重,也抵不过药劲儿的作用。
她只记得他卸掉克制之后的疯狂。
现在回想起书中的那段,简直就是限制级。
所以霍知妤离陆均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便觉异常尴尬,堪堪停住了脚步。
知道对面的男人一直看着她,霍知妤垂下了头,开口说话的语气也颇为疏离,“大表哥是去给外祖母请安吧,表妹我就不耽搁你了。”
说完便拔腿想走,不料陆均又叫住了她。
“妤表妹。”
霍知妤无奈只能停住脚步,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帕子。
陆均却已经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身前,她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他靠得这样近,霍知妤愈发觉得尴尬,不觉往后挪了两下碎步。
“妤表妹,谢谢你的流苏穗子。”陆均说道。声音醇厚,洋洋盈耳。
她发现陆家人不但皮相好,而且都有一副好嗓子,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
但重点是,这是在搞什么啊?
这不是陆均的风格啊!
霍知妤好想说一句:我不是,我没有。那条什么流苏穗子不是我编的。
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要如何否认和改变?!
“大表哥客气了,你原先那条穗子,本就是我不小心弄坏了。理应由我赔偿。”她用了赔偿二字,意欲告诉陆均,这条流苏穗子,是我赔偿给你的,并不是我主动要送你东西。也算是划清了界限。
听到这句话,陆均的脸色果然冷了几分。
霍知妤甚至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都低了。
所以她果断见好就收,抬眸对着他淡淡笑了笑,“大表哥快去朝辉堂吧,外祖母刚刚还念着你呢。”说完便也不等回应,转身往自己所居的山茶院走。
身后陆均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微薄的唇不自在的抿着,挺秀的眉也不觉皱紧了些。
跟在身旁的小厮青峰感觉到这位爷的低气压,并未敢出声打扰。
陆均沉默如松的站在那里,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身前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
直到霍知妤的身影转过回廊,从那边的宝瓶门走远,他才渐渐收回目光,眸色深沉。
“青峰,你说妤表妹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突然问起身边的小厮。
青峰的思绪一时没转过来,脑袋一懵,便回了句:“妤表姑娘说的话当然是真的。”国公府中谁不知道妤表姑娘是太夫人的心头肉,而且也颇得几位少爷的喜欢。谁敢编排这位主子的不是呢?
“你是说,她说自己从未刻意讨好过我,只是出于歉意,才亲手编了这条流苏穗子?嗯?”
青峰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更低了,而且这位世子爷就连语气都更冷了几分。
可是他没明白,他到底是哪里错了。而且妤表姑娘什么时候说过我从未刻意讨好过你这样的话。
但陆均显然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机会,待到青峰抓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人已经往朝辉堂走了。
连背影都透着几分闲人勿近的冷硬感。
这一主一仆并不知道,此刻发生的这一幕正被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顾婉手中紧紧的攥着昨日才编好的流苏穗子,直到陆均和青峰的身影转过转角消失不见,她才收回有些失落的目光。
等将流苏穗子重新放回香囊里的时候,她眼中的失落已经转瞬即逝。坦然的笑容重回脸上。
“大姑娘,妤表姑娘手段可真了得。这一手欲擒故纵和欲拒还迎使得可真是好!”顾婉的贴身丫鬟青儿愤然的说道。
顾婉听了青儿的话,却是立即收起笑,厉声道:“刚才我对国公府那两个丫鬟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见,还是左耳朵听,右耳朵便冒了出去?嗯?”
青儿未料到她如此生气,连忙认错:“奴婢知错,请主子恕罪!”
顾婉回头看了青儿一眼,见她诚心认错,或许也只是无心之言,便未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只嘱咐道:“回侯府之后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奴婢晓得了。”青儿垂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但看着地面的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
顾婉也是个懂得驭下之术的人,又是多年的贴身丫鬟,敲打之后便给她个甜枣。
“你昨日不是说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好听吗,我今日重新给你想了一个。蔓蔓日茂,就叫蔓儿吧。”
青儿听了蔓儿这个名字,却是一怔。
她的头顶如炸了一道惊雷,竟不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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