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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仁堂
《他有一只小怂包》
文/大肆m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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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火锅吃到最后,纪燃已经索性开启了自暴自弃模式。
滚滚在短暂的寂静后,估量估量眼前的形势,转了个话题,开始聊起相声以及下期杂志流程安排。
“今天纪燃特意去听了两位老师的相声,感触颇深,对吧纪燃?”
滚滚冲纪燃眨眨眼。
纪燃表示收到信号,并开始表演破罐子破摔,“对对对,两位老师正活儿演的可圈可点,游刃有余,张老师台风稳健、节奏一流、收放自如、人物塑造自然逼真,奶贝老师活跃跳脱,两位老师搭档在一起简直是锦上添花、珠联璧合......”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脑袋晃来晃去,小卷毛跟着放肆飘扬。
“返场时的表演我很喜欢,两位老师的快板脆而不生,一曲《同仁堂》百听不厌......”今晚这场相声,张宥远和奶贝在演完以后,因为时长问题,返场一回。
众人神色各异,奶贝憋笑憋的很辛苦,滚滚一副了然的神叨叨表情,小六开始认真思考培养纪燃成为下一个她的可行性,豆汁儿、豆汁儿已经变成了干豆汁儿。
纪燃想接着扯下去,还没开口就被截了胡,僵在原地。
张宥远漫不经心的开口——“知道你要来,特意为你唱的《同仁堂》。”
疯球了疯球了疯球了。
上午十点,一言编辑部,三堂会审。
一言杂志社上班时间向来是上午十点,下午四点下班,遇到事务繁杂时,加班最多延续到晚上八点半,这是一言初创时主编亲自定下的规矩,他说是为了让大家有充足的的时间享受人生,从而为杂志社的工作留存灵感和精力,总之用心良苦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
后来滚滚告诉纪燃,根本原因是主编自己起不来。
编辑部里温暖如春,小六新买的海盐巧克力味香薰在室内串了个遍。
纪燃无辜的冲围在她身边的三只“猛虎”,不——两只“猛虎”、一碗豆汁儿——眨眨眼。
她今天打算请假不来,但是想了想这么做的后果,大概率是滚滚带着小六和豆汁儿风风火火的来她家砸门,于是作罢。
“说吧,请说出你成为一只小霸王前的被镇压经历,友情提示,负责镇压你的人,貌似叫张宥远。”小六姿态万千的翘着二郎腿,右手撑在下巴上,眼里闪着无数八卦因子。
“咳咳——”纪燃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这海盐巧克力味的香薰还蛮好闻,哎,小六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薯片就是海盐巧克力味的呀,很久以前出的,大概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细细长长一大罐,咸咸甜甜的巧克力味,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早几年不卖了,我可伤心了,从此再也没吃过薯片......”
滚滚冷漠的打断她,“你上周还抢了豆汁儿的薯片。”
豆汁儿撇撇嘴,“就是,你快说你跟张宥远是怎么回事,感觉你们俩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好的,”纪燃一脸正经的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下班,我看阳光难得明媚,也没有太明媚,就是晒得我暖洋洋的,”纪燃冲一脸不耐烦的滚滚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别着急快到了,我一开心,就去了酒吧,就是街角那家老被主编抨击不懂哥特主义的哥特酒吧,那一天恰赶上他们搞活动,第二百一十三位顾客送一杯特调,哦,好像是因为二月十三号生日的酒吧老板想起来他之前忘记过生日了......”
滚滚处在暴走边缘,翻了个白眼压了压情绪。
“总之,我就是特别幸运的第二百一十三位,那杯特调是淡粉色,有点透明,很好看,就是度数稍稍高了点,不过在我的接受范围内,快喝完的时候,杯底尝起来甜甜的,很好喝,那个调酒的小哥哥也挺好看的。”
“可以了可以了,”滚滚胡乱摆摆手,噼里啪啦总结了一通,“你幸运,你有特调喝,好看好看都好看,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噢对了,滚滚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们的吸管,然后就是,我把大杯子的吸管换到了小杯子上,因为如果......”纪燃十分认真的解释她为什么不喜欢小杯子的吸管。
小六和豆汁儿无语凝噎。
滚滚深吸一口气,很好,没关系,她还有个大招。她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在昨天和前几天的蛛丝马迹中,发现纪燃和张宥远关系没那么简单,同时,她察觉到,纪燃在他们面前有多耀武扬威,在张宥远面前就有多怂。
她掏出手机,调了个呼叫人页面给纪燃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屏幕上赫然三个字,张宥远。
纪燃偏偏头,敛了神色,淡淡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她有点翘的长睫毛上,纪燃仿佛能透过光影斑驳看到里面的彩虹。
“也没什么,就是前男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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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燃明白滚滚这么逼问绝不仅仅是因为八卦,滚滚有那么多人脉,要什么消息八不到,偏偏跟这儿听她扯。
事实上,从纪燃进一言以来,就把滚滚当姐姐一样,虽然平时皮了点,但一遇到事儿,大事小事破事都跟她说,滚滚连她家有多少玩偶,每只玩偶有什么沙雕名字都知道。
只是,纪燃觉得,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撑死了都不到一年,有什么好说的呢。
四年前的春末。
十八岁的小纪燃遇到二十岁的张宥远。
那天纪燃十八岁生日,请了一大票朋友去庆祝。
饭也吃了,生日蛋糕也分了,歌也唱过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不知道谁提议,大家兴致勃勃的开始玩大冒险。
玩到第二局纪燃就输了,她被惩罚去挑衅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小纪燃左顾右盼,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个看起来顺毛又乖巧、正低头玩手机的男生,纪燃心想这人肯定好说话,于是十分放心的走过去,张嘴便道,"你就是个弟弟。"
张宥远慢慢抬起头,舌尖抵过后槽牙,眼神意味深长的扫了过去。
再后来,就是立夏了。
一整个灿烂的夏天,热度直抵人心。
纪燃知道张宥远是说相声的以后,非常惊奇,在遇见张宥远以前,她一直以为说相声的都是一堆头发稀疏、上年纪的老大爷。
她偶尔翘了课去看他训练,看他一遍遍的打着快板,看他把背过无数遍的贯口翻来覆去,看他皱着眉设计小包袱,一切都新奇的很。
后来等纪燃都会背《同仁堂》的时候,他们俩分手了,以至于纪燃老有一种谈恋爱就是为了偷师学艺的错觉。
那个时候张宥远和奶贝就已经搭档很久了,他们俩还没什么名气,有时候晚场散了,张宥远会带纪燃去吃夜宵,奶贝锃光瓦亮巴巴儿地跟着。
他们仨儿都是帝都本地人,哪哪儿好吃,摸得门儿清。
十八岁的小纪燃,甚至于现在这个见过琳琅人群和光怪世界的二十二岁纪燃,不论哪个时间段的纪燃,一想到张宥远,总是觉得很神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奶又A,台上逗笑可乐,台下成熟稳重,有大师哥的气场,又能低调而谦逊,明明还是个二十岁的稚气少年,举手投足确是一派老艺术家的范儿。
那么多矛盾的点,在他身上,偏偏就毫不违和。
每一点都刚好戳在纪燃的心底。
那个夏天的每一场夜晚,月光都那么美。
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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