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

　　人生里
　　第一场告白
　　明知道被拒绝
　　依然要说出来
　　因为
　　被告白的那人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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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申小路的强烈抗议下，狄娜不情不愿的将酒吧的吧改成了咖啡吧的吧。
　　“哇，那个那个那个，刚刚从超市出来的那个。”狄娜小声叫到。
　　“那个？提着一大把大葱的大葱男？”申小路简直觉得此人无可救药：“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从一个小时以前你就所有稍微长得周正一点的男人大呼小叫，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狄娜将身体扭回座位：“尽量的欣赏帅哥并且对上帝的杰作表示赞美，我们平民高中生与生俱来的义务。”
　　申小路头上的青筋暴起：“我不是反对你看帅哥！关键是，你看的那是帅哥吗？那是帅哥吗？那个，那个大葱男，一看就是一普通的大叔！还有，之前的那个皮包男，是个普通上班族。皮包男之前的那个宝来男，坐在车里连脸都看不清楚，你哪只眼睛看到帅了？”
　　“呀，被你发现了。”狄娜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你真是……”申小路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可没法继续生气了。
　　“没办法。其他的人，真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区别。”忽然狄娜想起：“那个男人呢？不如说说你那个男人。嗳，有他的照片吗？”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叫殷敏孚啦。”
　　“听听，多别扭的一个名字。好了好了，殷敏孚，他怎么样？”
　　看着那个一脸好奇样的色女，申小路撇了下嘴：“你认为我会把他的照片给你看吗？”
　　“有异性没人性！”
　　“我都说了啊，长得有点像大友龙之介。”狄娜仍然一头雾水，申小路只好解释道：“那是一款养成游戏里面的人。”
　　“游戏？你玩游戏？什么样的游戏？”
　　很丢脸的一个游戏。给你一个小女孩儿，玩家负责六年里小女孩的生活课程打工以及与不同男性的约会安排。游戏的目的是把小女孩儿养成一位优雅美丽的人，最后嫁给王子成为真正的公主。
　　“耶，那很有趣啊。你养的女孩儿最后怎么样了？成功嫁给王子了吗？”
　　申小路更觉得丢脸。不管游戏里面有多少课程可以选择，跳舞也没有用、唱歌也没有用、写字画画不到两个星期，她养的那个孩子最后都会成为一个无敌女金刚。
　　爱情培养更可以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只要那个人提出约会请求，申小路就无法让女儿拒绝。好不容易培养出足够的个性，女儿可以自己选择约会对象了。就在申小路以为这次终于会不一样的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女儿丢下跪在眼面前的王子，依然毫无犹豫的、背信弃义的奔向那个唯一的目标——大友龙之介。
　　呜呜呜呜，永远被抛弃的王子们。呜呜呜呜，永远也成不了公主的可怜女儿。
　　“什么嘛。真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鼻子眼睛眉毛都分不清楚，乱七八糟的团在一起。女儿上小学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别扭的出奇的黄脸小孩和一个粗鲁的出奇的黑脸小胖，一上初中突然出现一个白白净净眉目清秀身材高挑的大友龙之介，自然就陷进去万劫不复了。
　　“那么，王子呢？后来出现的王子呢？”
　　说到这个就有气。“那几个王子，就出现了三四次，虾米都没有做！没有送礼，没有约会，没有一起经历过什么故事，就像街头的白菜萝卜。最可气的是，长的也就像是街头的白菜萝卜。就这样子就想让人见异思迁，我的女儿是专一的！”
　　狄娜笑了：“听起来，真是不错的游戏呢。找机会我也试试。”
　　“赶快哦，第一次通关非常重要。记得告诉我你打通的结果哦。”
　　“好。”大友龙之介……吗？白白净净，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狄娜看着拐角处的那个影子恍然大悟：“小路，那个，那个在拐角站了好久的，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龙之介？”
　　“嘎？又来了？拐角男？”申小路慌忙转身向窗外看去。
　　拐角处居然真的站着那个熟悉的人。虽然隔着这么远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从他站着的姿势里，从他眼神的力度里，申小路都能明白一个他想要表达的事实：我很生气，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申小路下意识的放下咖啡杯打算起身，然而，终于还是没有站起来。
　　是不愿意这样走向前吧？
　　看出她的挣扎，狄娜打趣道：“哟，看来运气真不错，那就是正主了吧？”
　　“嗯。是他。”
　　“想去就去吧，我已经知道你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人了，不必掩饰啦。”
　　申小路苦笑：“他在生气。”
　　狄娜推她：“那你还犹豫什么？他在那里站了好久呢。”
　　“咦？站了好久了？”
　　“从宝来男那个时候起。”
　　那不是有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看帅哥怎么看的？”居然漏掉那么关键的一个。
　　“那可不怪我，对我的审美观点而言，他还嫩着呢，没长成。”狄娜不满的看着面前的鸟类动物：“你怎么还不动？”
　　申小路看着面前的杯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啊。”更不知道，他这么生气，是为了，谁。
　　“笨！不知道就要去问啊。不问，岂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狄娜直接将申小路踹了出去。
　　站在咖啡店的门口，申小路觉得压力很大，大到连心跳的声音都清晰可数。应该把狄娜带过去，装作云淡风清的向他介绍吧。可是，可是，可是，申小路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做不到。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到凉鞋上的蓝色浪花，开始研究起浪花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灰尘。
　　“啪！”很响亮的一巴掌直接拍在申小路背上，把她惊得一抬头几乎扭了脖子。
　　“小路路，下周见哦。”仿佛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尴尬，狄娜很酷的转身朝着背向殷敏孚的方向走去，很酷的挥了挥右手，很酷的，把申小路抛弃了。
　　由始至终，殷敏孚根本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
　　他冷冷地盯着咖啡吧里笑得花枝乱颤的狄娜和那个背向着他的申小路，冷冷地盯着被狄娜踢出咖啡吧后就在发呆的申小路，冷冷地看到狄娜潇洒的挥手，又冷冷地、冷冷地看到申小路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蹭过来。
　　“嗨，你来了。”申小路无话找话。
　　还是没有回应。
　　“那个，她……走了。”
　　“你逃课，是去找她？”
　　为什么你的声音里明明没有温度，我却觉得心头一暖？
　　申小路低头：“嗯。”
　　殷敏孚问：“今天，你也是和她在一起？”
　　“是。”
　　“你们，在一起，说些什么呢？”殷敏孚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需要倾尽全力才能听清楚。
　　听清楚那么忧伤的一句话：“你，不该和她在一起。”
　　申小路觉得心底刮起狂风，呼啸着席卷了所有的过往回忆，也席卷了一个女孩在她所有的人生经历中能够累积的爱恋。青春年少的爱恋中满溢的酸甜苦辣都被这阵风翻腾出来，让她无法以理智压抑，全部化成熊熊烈火喷涌而出。
　　“说的那么小声，我听不见。”申小路紧紧握住拳头，勇敢的看向那双蒙着银色的眼睛：“请你重复一遍！”
　　那是猎人刀下绝望却愤怒的小鹿的眼神，明明那么柔弱，却光芒四射。殷敏孚不忍再看：“你不去追她吗？她走错方向了，车站在这边。”
　　狄娜不会回头，她宁可步行走到下一站的站台。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申小路发现自己出奇地了解她、信赖她，并且感激她，感激她在细微处给予的支持。
　　所以，自己也要回应她的支持。
　　“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们一起喝咖啡。”没有该与不该，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朋友？殷敏孚吃惊的楞了一下，旋即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是吗？”
　　更大的怒火。
　　本来两人安于隐晦的暧昧，你侬我侬，好好的过着日子。忽然其中的一个不愿意了，不甘心了，擅自跑去拉开窗帘见天光了。于是，好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一切都是那个拉窗帘的人的错！
　　如果草原上起了火，控制火势的一个方法是赶紧把自己周围的火烧光，这样就能形成一个无草可烧的隔离带。申小路已经用少女的委屈和痛苦烧出了很宽很宽的隔离带，所以殷敏孚再也无法将怒火烧进她心里。
　　“是！”
　　我假装是你的妹妹，偷偷跟在你的身后，应和你的悲喜。
　　我假装是你的朋友，站在你的身边，陪你上课，陪你游戏。
　　我假装是你的青梅竹马，却眼睁睁看着你，喜欢上别的女孩。
　　我知道，这是你喜欢的我的模样。
　　所以我一直心甘情愿的假装。
　　直到今天，有个人告诉我一个道理：有些话，不问，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我想要一个结果。
　　所以，我不愿意继续假装下去。
　　仿佛出鞘的宝刀般，申小路浑身上下开始泛出一种果敢的刚毅。
　　“敏敏，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从没想过申小路会这么正大光明的提出请求，殷敏孚呆住了。
　　“这个……嗯……我们还在……这个……你知道的，我们还在上高中……要考大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殷敏孚出乎意料的落荒而逃，申小路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没有什么害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鬼！申小路，开玩笑有底线的！你又在发什么鬼神经！”殷敏孚吼道。
　　是玩笑吧，就是玩笑吧，就当是玩笑吧。殷敏孚放下心来。
　　申小路用手背揉了揉冒出眼角的泪水，心里一阵爽快：“今天，天气好好，心情也好好！”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也请你记住：我不是开玩笑。敏敏，我喜欢你。”
　　“什么高中，什么大学，你不必对我说这些。”
　　“因为人生的第一场告白，原本就是等着被拒绝的意思。”
　　在高一的那个夏天的尾巴里，终于对殷敏孚说了“喜欢”。
　　申小路的青春，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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