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肖楚淡定地往里面继续夹肉。楼雨只想把门关上，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然后楼雨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冲着楼下吼了一句，然后重新打开门。肖楚又抬起头看着他，这下倒好，他居然已经吃上了，日。

　　“你有病啊？”肖楚把筷子一扔，站起来指着他就要开骂。

　　楼雨就知道，炮仗始终是炮仗，一碰就要炸。

　　“楚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楼雨自觉最近没有惹他啊，怎么总是要挨骂。

　　“我就不能在这儿吗？阿姨都说了，把你交给我了，我勉强尽下责任不行吗？”肖楚说的是没错，但是你是肖楚啊，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楚哥啊，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

　　“没有没有。”还有问的必要吗？没有。楚哥想怎样就怎样，楚哥随心所欲就行。

　　“不吃我待会拿去喂狗了。”肖楚重新拾起筷子指了指楼雨的碗。里面已经夹了好多菜。

　　虽然完全不知道肖楚为什么突然这么良心发现，但是对于楼雨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的场景楼雨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了。对，像个小女生一样，幻想和自己心仪的男生在家里窝着煮火锅。

　　肖楚就坐在自己对面，透过热气，能看清他的脸。低着头不停夹菜，就算没有抬眼看过楼雨，楼雨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操，肖楚实在是太帅了。

　　而且他居然离自己那么近，居然和自己同桌吃饭，居然没有骂自己。

　　大概是火锅太辣了，楼雨觉得自己有些热泪盈眶。

　　但是这幅模样要是被看到，指不定又要被说恶心了。楼雨瘪瘪嘴端着碗跑去阳台吹吹冷风，哪想越吹眼泪越是忍不住，这次一定是冻的。

　　“你是想发烧，然后让我去照顾你吗？”肖楚站在楼雨身后，估计是吃饱了。点起一根烟，难得的心平气和问道。

　　“你不会去的，所以我以后尽量都不生病了。”楼雨从他身边走过，不敢看他一眼。这算什么，还要来亲自督促我忘掉你吗？楼雨有自知之明，不会再有什么期待。

　　肖楚一把拽住楼雨，楼雨手一松，碗又碎了一地。

　　“我警告你，不准去我们学校。”肖楚声音低沉，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无奈。

　　楼雨恍然大悟，自嘲地笑了两声说：“C大吗？哈哈，楚哥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考得上。”

　　“但愿如此，就怕你以我为目标，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肖楚说。

　　“不会，我说了，要忘掉你的。”楼雨把碎渣丢进垃圾桶，没有不小心划伤手，苦肉计都没办法唱。

　　肖楚连回应都没有，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自己的什么心思他都看得透透的，像是在说：别给我耍小聪明，离我远点，别再贴过来了，恶心。

　　楼雨瘫坐在地上，看着肖楚离开的方向愣神。阳台没关窗，冷风一吹，满屋子都是火锅味儿，似乎是想给这间毫无生气的屋子添一些烟火气。然后冷风拐了个弯，又贪心地带着屋内仅剩的温暖离开，不留一丝情面，坚决而冷漠。

　　楼雨不记得在哪听过一句话，要怎么忘掉一个人，第一不要贱，第二不要见。可惜自己那么贱还疯狂地想见他。

　　楼雨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无可救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无论那个人做什么，他都在自己的心里屹立不倒，赶又赶不走，忘也忘不掉，就是要折磨你，让你越陷越深。

　　这之后楼雨请了一天假去C大的校园逛了逛，拍了很多照片，看遍了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释然了一般把照片又全部删除了。新建了一个名为“开始”的相册，里面什么也没有，因为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开始，楼雨就像突然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上课认真听讲，下课除了上厕所就是背书，放学复习到深夜两三点，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本身高一高二基础就很好，高三失恋影响不小，才导致近些日子的考试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

　　这次肖楚的警告反而像是激将法，他和楼雨相处了不少年月，应该知道楼雨是那种不听话的叛逆小孩心理才对。越激越发狠，指东偏往西，就是不会乖乖听话。

　　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楼雨这段时间不仅没有再失魂落魄，反而壮志昂扬，就差没在课堂上拍拍桌子站起来立誓一定要考B大了。

　　“小雨，不，楼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疯狗似的。”温子初终于逮着机会课间和楼雨一起去厕所。

　　楼雨没有理会温子初，就像是刚入学那会，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高傲得很。不过这会儿应该是没有听到，因为听他嘴里念叨的是居然英语单词，特专注的那种。这状态要是放在武侠小说里，指不定下一秒就能练成绝世武功。

　　温子初沉默了，看着楼雨背影，深深触动了。他楼哥真是太牛逼了，谈恋爱果然太碍事了，只会影响广大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就应该像我们楼哥学习，谈恋爱都他妈滚蛋。

　　所以他自己也受了楼雨影响，努力冲刺了这最后一段时间。

　　回过神，已经接近高考。难熬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逗留很久。

　　这几个月，楼雨自认为这一辈子也就努力这一次了，所以每天为了学习都废寝忘食，都没注意到自己瘦了一大圈，不过争气的还没有生病。楼雨妈妈一周都要打了好几次电话，次次都嘱托楼雨注意身体，可别在高考前累垮了。

　　不知是不是听得多了，身体产生了潜意识。高考前两个周，楼雨真的病了，还是发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楼雨妈妈急得请了一个月的假，来陪楼雨。

　　“唉，你们这些小年轻，玩儿也疯，学习也疯。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劲儿。”楼雨妈妈整日白粥伺候，楼雨也不挑，特别配合。

　　兴许是答应过楼雨妈妈却没有兑现承诺，肖楚大概是良心过不去了，提着水果来过一次。全程没和楼雨说一个字，一个眼神都没有飘过来过，只是和楼雨妈妈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走了。真像他说的，来尽下他的责任。

　　楼雨整整烧了四天，每天都红着个脸咳嗽，让人止不住的心疼。老吴也来过一次，带来一大摞试卷。让楼雨好好养病，有时间一定要把试卷做了。楼雨笑笑，总觉得老吴是因为他请假次数太多，不信任才亲自来探探虚实。不过他也不在乎，拖着身子，硬是把试卷写完了。

　　第五天终于退了烧，但是精神特别差，整个人面黄肌瘦，憔神悴力，感觉风一吹就能吹跑。楼雨妈妈心疼得也跟着感了冒，又换成楼雨来照顾妈妈，还要兼顾复习。

　　“儿子，你考成什么样都是最棒的楼雨，加油。”妈妈每天都说一些肉麻的鼓励，楼雨心里暖洋洋地，心态平和了不少。

　　等到正式高考的时候，真的说不上有多紧张，楼雨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生活过得很煎熬。高考也只是开启下一章冒险故事，依旧艰难困苦。更多的，是有些怕，明明说好了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火坑里跳。

　　要怎么解释？

　　“我就是贱，我就是离不开你。”

　　楼雨本来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唯独面对肖楚，总是思前想后，专门挑最黑的那条道走。

　　填志愿的时候楼雨也毫不犹豫的选了C大，本来他的成绩要求再高一点也是稳妥的，但是楼雨还是在钻牛角尖，他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他想指着肖楚说：肖楚，我还是来啦，你躲不掉的。

　　看吧，明知道远离他才是正确的选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紧他。就像追着光的飞蛾，明知道会粉身碎骨，却还是忍不住往上扑。

　　随后楼雨的大学生活一路四平八稳。录取，入学，唯独没有见到肖楚，不过也有可能是楼雨在故意躲着他。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两个星期，直到那一次同学聚会。

　　温子初考了个二本，牛在专业性强，美女多，也乐得他非要找大伙聚聚。说是同学聚会，却也只有他们兄弟六个人而已。他们这几个人，虽然野，在学校不说横着走，但也从不低头。但是不乱，脚踏实地的放肆。

　　毕业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饭竟然个个都舍不得走。一个比一个煽情，什么我的好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以后要天天联系，千万不能忘了彼此。

　　楼雨对于这几个损友还是有些矜持。现下这种互说老子真他妈爱你的兄弟情还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其他人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落跑，于是六人又约着要不醉不归。哪想这一去，就去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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