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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米荼到家有人等，有人给炖汤，有人念叨有人关心，舒薄言却什么都没有。
她有的只是一室灯光，她有的，只是一室清冷。
舒薄言住的是公司配给的单身公寓，精装loft，精致又舒适，空间利用也很合理。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好好一房子被舒薄言住得和样板房一样，毫无人气。
不过她也习惯了。
比起小时候狭小拥挤杂乱不堪的居住空间，现在简直就是贵族一般的待遇，她又有什么可嫌弃的。
而且她还蛮喜欢这里的落地窗。
虽然这里离街道有些近，但她住得高，不会受太大影响，反而能享受到更广阔的天空。
花了不少时间在浴室，等舒薄言再出来，烧好的水都已经凉了。
可能真的要把烧水壶换成饮水机了，不然想喝杯热水都这么困难。
懒得再去烧水，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直接喝的。
果汁、牛奶、还有两瓶苏打水。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窗边看着无边夜幕发呆。
今天其实喝了不少，回来的时候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可不过是冲了个澡，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说来可笑，从那人身上根本没有得到过什么，也就这身酒量，撑着自己走过了那么多场酒局。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酒量好一点有时候能避免很多麻烦。
可有的时候，酒量太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现在，明明是想趁着酒意赶紧入睡，却醒得这么快，根本都还来不及躺下，酒劲已经过了。
舒薄言其实不讨厌米荼，毕竟她们毫无交集，也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有，米荼也绝对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可每次见到米荼，舒薄言都会想起一个人。
一个在别人面前绝口不提，自己也丝毫不愿想起的人。
-
舒薄言出生在南方一个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那里的人总是做什么都不着急，只要生活还过得去，工作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先放一边儿去。
这种生活态度没什么不对的，即便是现在，舒薄言依旧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有的人就是不喜欢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就是不喜欢让自己不开心。
可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不代表就不需要工作。
从有记忆以来，舒薄言就没见那个自己要称之为‘爸爸’的人做过一份正经工作。
他好像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喝酒。
打牌赢了要喝酒庆祝一下，打牌输了要借酒消愁一下，不输不赢也要喝，鼓励自己明天好好打，争取赢一把。
可上了牌桌，哪有能一赢到底的。
打赢了还想接着赢，打输了想找机会翻身，打到最后算下来，只有输没有赢。
舒薄言小时候其实不姓舒，姓陈。
那个她要喊‘爸爸’的人叫陈宾，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周围出了名的混子。有这么个爸爸，别的家长听说自己孩子和舒薄言在一个班，总要再三叮嘱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和舒薄言玩儿，她爸爸不是好人，她也不是好孩子。
很多时候舒薄言都在想，如果她没有爸爸的话，小朋友们是不是就愿意和她一起玩儿了。
后来，她真的没有爸爸了。
陈宾当然没有死，他只是离婚了。
因为陈宾觉得自己打牌一直输，就是因为没娶对人，取了个姓舒的，当然总是要‘输’。
陈宾也不喜欢舒薄言，因为她总是背很多书回家。打牌输了本来就心情不好，一回家还要看到那么多书，心情更糟，连带着对拿这些书回来的舒薄言也没好脸色。
妈妈是个倔强的女人，尽管知道自己一个人带个孩子会很辛苦，还是把舒薄言带走了。从那时起，舒薄言不再姓陈，改了妈妈的姓，重新取了现在这个名字。
尽管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舒薄言对自己的妈妈也喜欢不起来，但说到底，妈妈会选择做那样的事也都是为了她们母女两个能好好活下去。
不喜欢，但也恨不起来。
毕竟，比起那个不负责任的所谓‘爸爸’，妈妈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恨和爱都是需要花费很多精力的，现在的舒薄言只想好好工作，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那些耗神的事。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牢牢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能为自己的生活买单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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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薄言不讨厌米荼，但也不喜欢。
对所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她都不喜欢。
但很奇怪的是，米朗跟她说希望她能和米荼订婚的时候，她居然并没有很排斥。
可能是因为，米荼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吧。
那个所谓的‘七少’团，虽然名声不大好，但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家里有钱家里人又宠着，爱玩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错。
说到底，米荼今天就算是脑袋一热把整个酒吧当晚的消费都包了，米朗也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小钱，米氏地产也根本不会被动摇分毫。
人家虽然爱玩，但人家玩得起。
不管米荼是通宵玩闹，还是夜不归宿，其实都跟舒薄言没有关系，人家有那个胡闹的资本，亲爹乐意宠着，自己花钱买高兴，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
而且米总给的条件也很丰厚。
就是订个婚而已，还特意声明了合就继续不合就分，不强求感情也不强求结果。挂个‘未婚妻’的头衔，自己得到的不仅是副总位置、新项目完全负责权，还有一年以后的5%股份。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足够她在这座城市扎根，足够她在这里安身立命。
舒薄言的人生规划里本来就没有谈恋爱这一条，更别提组建家庭什么的。
拿自己没用的东西去换一样特别有用的东西，不管怎么算，这笔交易舒薄言都是稳赚不赔。
作为一个商人，她要是不答应，才是真的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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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米荼好像并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难接触。
起码，没有出现什么不能控制的情况。
虽然她总是喜欢穿男装，乍一看总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虽然她染着一头颜色怪怪的头发，发型看起来也很奇怪。
虽然她名声并不是很好，好像除了有个好爸爸以外一无是处。
但意外的是，米荼好像并不是什么娇蛮不讲理的人。
起码从舒薄言和她接触的这几次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相处的地方。
订婚就要有个订婚的样子，哪怕是做戏也得做全套。虽然还不至于要去拍婚纱照，写真还是要有那么一套的。
去试衣服的时候，舒薄言说她不喜欢米荼那头绿毛儿，跟什么衣服搭配都不好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提了一句想让她换个颜色。
当时米荼翻着白眼儿嫌弃她不懂欣赏，转头还是去把头发给染黑了。
舒薄言说，她是和米氏地产的千金订婚，不是和一个男人订婚，不希望米荼穿得黑不溜秋跟个男人似的出现在订婚宴上。
米荼嘴上说着‘真麻烦’，到底还是去试穿了舒薄言选的那一套。
今天的订婚宴，米荼也确实穿了舒薄言选的衣服。尽管嫌弃衣服太紧身，又弃颜色太少女，但还是穿了。
所以之前看出她不耐烦的时候，舒薄言就主动去跟米总说，让米荼去跟自己的朋友玩，剩下的她来应付就好了。
人家配合自己了，自己总要有些回报。
礼尚往来，合作关系才能长久。
虽然舒薄言并不期待她和米荼能有什么好的发展，但多个朋友永远比多个对手要好，能少一些矛盾，总归是能减少一些麻烦。
谁也不想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干，谁都希望自己的日子能顺心一点。
一两句话的事儿，比起陪人吃饭可轻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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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爬上今天这个位置，舒薄言付出了太多别人想不到的代价。
当然，不是下三路的那种付出。
能考进知名学府，仅仅说明舒薄言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机会，能不能出头，全凭自己。
她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能拿出来的只有努力。
确实，她在逻辑上确实有一些天赋，但这一点点天赋不可能支撑她走这么远。
能力是需要培养的，脑子越用才会越灵光。
好的环境让舒薄言私下的练习看上去不是在犯蠢，虽然就算别人觉得她在做无用功，她其实也不那么在意。
但环境总归是会给人带来一些影响，如果不是有好的学习氛围，舒薄言需要付出的努力可能会更多。
练习速记，练习速算，练习在大量信息中准确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练习随时随地分析脑中储存的数据，练习一心二用互不耽误。
偌大的公司，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职员辛不辛苦，撑不撑得住。
舒薄言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开始做的。
吃过苦，犯过错，背过锅，挨过骂。
她也曾经辛苦加班半个月做方案，却被上司拿去邀了功。
她也曾经遇上不理智的客户，被人用文件冲着脑门就砸过来。
她也曾经犯过错，不得不用加倍的辛劳弥补自己的过失，最后依然被扣了工资。
一路走上来，该吃的苦，她全都吃过。
可该收获的果实，她也拿到了。
也许有人羡慕她天赋高，有人羡慕她脑子好，还有人羡慕她运气不错，她从来都没有跟人解释过什么。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结果。
只有当你获得成就的时候，所有的付出才有意义。但真的当你获得一些成就的时候，那些拼尽全力的过往，其实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获得回报，但她曾经付出的那些，已经为她换来了如今的一切。
它们的价值已经实现了，就没有必要再被拿出来展示。
曾经走过的路已经留在身后了，总是回望会耽误时间。
重要的是，下一步，要怎么走。
米荼在公司不管事儿，甚至连挂名都懒得挂。
但不管怎么说，米氏地产所有的股权都在米总手里，这份家业最后还是会落在米荼手里。
顶着米氏地产唯一继承人未婚妻的头衔，接下来很多事情都会比之前更容易。
新项目负责权现在全部都在她手里，从方案到落实，所有环节她说了算，发挥空间就更大了一些。
舒薄言对米氏没什么责任心，毕竟她努力一辈子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米氏不可能属于她。
她在意的是项目做成之后，她能获得多少利，还有就是她可以获得多少人脉。
既然这个项目由她全权负责，那以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个项目都是她的一张名片。继续留在米氏也好，跳槽别家也好，哪怕她出去自立门户，这个项目都是她履历表上非常重要的一项。
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这个项目她都必须做到最好。
不求无法超越，起码在进两年内，这个项目必须是人们心里的第一。
夜色愈发深沉，杯子里的酒一点点减少，本该熟睡的时间，大脑却依旧飞速运转。
等到那半瓶红酒见底，舒薄言已经基本拟定好了团队构成框架，也选出了几个主题方向。
距离起床时间还有不到四个小时，舒薄言终于从窗前起身，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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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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