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KU计划

　　Ch 4 质局

　　另一边不管内心作何感想，顾卿必然表面安定地拿着顾问的头衔，将某种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他半蹲着仔细看了一会糊着小块血迹的座椅，叹了口气站起身。

　　“顾顾问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叶铉轩站在一旁，很做戏很狗腿地问道。

　　顾卿认认真真地看着叶铉轩，不功不过地咸咸“看出了你对你局顾问崇高的信任。”

　　于是叶铉轩也认认真真地看回去，“术业有专攻，这一方面我们市局定会配合专家，力求探明真相。”

　　“多谢你局的信任，”顾卿隐隐嘲讽完，接着毫无差池地继续演，“我大致清楚尸体的情况了，现在还要麻烦警局的各位继续清理现场。天色不早，我家里还有一些事，就不麻烦大家了。”

　　顾卿强压心里冒起的一串嘀嘀咕咕，面不改色地顺完托词转身欲走。叶铉轩还是两手踹口袋的不成形姿势，回应道“是不早了。再干下去人民警察也没有加班费——”他转身对身边提着证据袋发呆的警察们拍了拍手“小的们，收摊吧！”

　　顾卿不做他想，闻言弯身抬起警戒线。叶铉轩却在顾卿刚直起身时拍拍他的肩，“我今天中午才收到局里请了犯罪顾问的消息，想下午就能见到新同事就一直在局里等着。没想到你如此勤快，还没到总部报告便来现场勘查了。我还嘀咕怎么不见人影呢。”叶铉轩勾声起眼笑，“不过这几天得请顾顾问来警局坐班了。警局八点开工四点下班，早餐午饭绝不怠慢。怎么样，还不错吧？”

　　背着身的顾大顾问竭力刷新着接受能力的上限与自我社会观的下限，一番心理建设后转身直面对方，“自然是没问题的，要多担待了。”

　　两人对视，在客客气气与自信肆意之间，横隔着一条明黄色的警戒线。

　　—-

　　好好的打招呼，怎么被捞进去了？计划把自个儿摘干净，怎么就给一领子捉进了局？这起其貌不扬的交通事故就真的与不可言说有所牵扯？……苏秋远那糟心玩意演的那么真，整半天在给我布陷阱？

　　回家路上，顾卿悔了一路自己的“请安”行为。要是被惦记就真会打喷嚏，等顾卿捧着煮好的速冻饺子坐在中岛独一个的高脚椅上解决晚饭，他周围一圈人大多都已确证呼吸道绝症。

　　盯着中岛对面的油烟机，顾卿握着瓷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饺子汤。屏风外满园夏意在粉紫色夕阳下绽放出最后一点，随落日西沉混着蛙鸣陷入沉寂。

　　往硕大的洗碗机里装上不成比例的小锅小碗按下快速清洁，洗碗机的运转低鸣成为硕大园林里除蛙鸣外第二个声音。

　　头疼。

　　顾卿看着洗碗机跳转的黄灯，一时愣怔。给自己讲尽了笑话后剩下的思维能力无处宣泄，转化为抽象的疼痛沿着皮肤纹路细密地蜿蜒而上。

　　认知能力有余而想象力过于丰富。

　　顾卿摇头甩去名为疼痛的旧友，强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莫名其妙获得的“顾问”一职上。

　　列关联思维导图。

　　顾卿闭上眼，以自己为锚点开始往外构想：

　　沙发上低头坐着“苏秋远”，背后隐隐站着轮廓为红色的他的家庭；可伸缩办公桌前站着“吴江谦”，他背对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里黑影重重；“书云”抱着纯白电脑，盘腿缩在“吴江谦”脚边；“叶铉轩”在自己面前——

　　叶铉轩？

　　在顾卿猛地睁眼前，所有人影都一瞬间抬起被雾隐去五官的脸看向他，而叶铉轩的脸也逐渐被雾化。

　　低级错误。顾卿垂眼舔唇，诱导自己沉静下来进行深一度的分析。

　　“嗡嗡。”静音模式下手机轻轻嗡鸣，打断了顾卿的思绪。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名为“VIII”的无内容文件，几秒后信件变化出现文字：

　　“亲爱的顾，

　　虽然你大约没有想我，但我想你啦！新来的上司是个混蛋，半个多月了连人影都没见到过，每天也只通过邮件交流，我甚至怀疑组织终于捣鼓出压榨劳动人民的终极AI了 D:

　　‘这似乎不是重点。’ 你是不是又要这么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总之我这个在别人手下做事的小职员，今天的任务是帮你找一份’工作‘——一份娱乐休闲的兼职…虽然一来二去好像和那什么司法正义还是扯上了一丢丢联系。

　　顾别嫌弃啊，我真的努力了。‘苏城刑侦大队犯罪顾问’，希望你会喜欢这个新岗位:D 说到底，顾问的顾字与你的顾字正好相配，这是多么巧夺天工的巧合。

　　那休假愉快！

　　你最真诚的，
　　书云”

　　顾卿揉着眉心读这封文法修辞都颇有偏颇的信，暗叹谢谢，你可没把我坑惨。

　　当信件被滑到底部，邮箱界面出现短暂的延迟。接着名为VIII的邮件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封发信人为公安局的调职文件，邮件附件则详细列举了“顾卿”五年来帮助京省协同解决的大小案件。

　　看来不管如何，都是有人明里暗里想要自己趟这趟浑水了。边走边看吧——顾卿想，就和无数个过去的日月一样。

　　顾卿认命。而直到洗漱后缩进被窝，不再盘算局势目的，他半梦半醒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公安局和这块儿似乎离的有些远……而自己并没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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