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水夜行

　　危机之际，凌云也不再犹豫。急急扯断了腕上的多宝串，将其中一颗小珠抛向空中。随后便是提手操纵水流在空中蜿蜒，似是要画什么神奇的图样。

　　这五行多宝串，分别是珊瑚、海菩提、贝壳、珍珠、砗磲，皆是世间珍宝。

　　但凌云想要的，其实只有中间这颗“海菩提”。

　　此时，已有两只赤鱬冲到他面前，尖牙利齿似乎下一秒就要刺破他的手臂。

　　千钧一发，凌云手中的水纹画完了最后一笔。方才扔向空中的海菩提骤然便迸溅出灿灿光芒，刺向周遭。

　　蜂拥而至的赤鱬被这金光一照射，纷纷坠地，动弹不得。

　　待光芒褪去，凌云将那小珠接回手中，长长呼出口气，支撑不住似的靠在了身后的山崖上。而那小珠的顶端轻微裂开一个小口，钻出一只细小的嫩芽。

　　悬明刚才也被乍现的光芒晃得一时睁不开眼，这时光芒褪去，见到一地狼藉和捏着小珠的凌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御火修士能催木生火。而御水也能催动草木生长——甚是精妙啊。”悬明收了剑，摇头笑道，“难怪在花语楼你一直盯着我那手串看，原来是为了这颗海菩提。”

　　悬明突然提起此事，凌云心下有些别扭，似是又欠了对方人情。何况他情急之下扯断了的手串，那几颗甩丢了的珊瑚、珍珠等等……想来也不是凡物。

　　“将来…还你一串。”凌云说着，眼神悄然移开了些许。

　　“那倒不必。”悬明笑道，“只是看你一直带着我送的手串，以为你挺挂念我。原来是只当法宝用，真叫人伤心。”

　　凌云闻言，只觉得又是一阵血气翻涌灵力紊乱，掉头便走。

　　悬明这才收了调侃的意思，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这事有点奇怪，这些赤鱬直冲你来，周遭一概不管，像是被控制了。”悬明说道，“若是这一批没达到目的，恐怕还会派别的来。得想想办法。”

　　凌云脚步一顿，转身盯着悬明，眼里加深了几份怀疑。

　　“说起来，你倒是对这赤鱬挺了解的？”凌云挑眉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来应是东海的灵物，只是这般伤人换修为，也和妖物没差别了。”悬明回答，语气也黯然了几分，顺手把附近的尚有气息的赤鱬拨回水里，“一朝伤人，十年百年的修为全化作无物，何必呢。”

　　这悲天悯人的口气听得凌云一愣，恍惚只有在云仙遗留的经卷中才读到过这样的内容。

　　毕竟现在的云门，只有永无止境的利益纠纷和争执内斗了。

　　“那你之前说，它们是受人蛊惑。”凌云又问，“世间有什么术法能控制有灵识的灵物？我可从未听过。”

　　“这我也不了解。”悬明摇头，指了个方向，“且去河源看看，或许能找到缘由。”

　　说完，悬明便朝河源方向走去，但凌云并没跟上他。

　　悬明猜着凌云大约不想耽误回云门的时间，便又回头补充，“东海别的没有，赤鱬可不少。不把这事平了，你准备好每天被一群人面鱼追着跑吧。”

　　语毕，悬明又随手抽剑把一只弹起的赤鱬击回水里，“考虑一下？”

　　其实悬明猜的没错，凌云确实不想管这种节外生枝的事。

　　但对方说得亦没错，对付云门来追杀自己的御火修士，就算人多势众，他也多少有些办法。

　　可这赤鱬有几分天克他的意思，同属水，他最擅长的御水术效果甚微。

　　而从悬明那“要”来的海菩提，说到底是保命用的。以水催生草木是极其耗费精气的事，且不说手里就这么一颗，就算给他一手串，他也不能天天耍着玩。

　　几番权衡，凌云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上了悬明的步伐。

　　说实在，悬明看他耍手串新鲜，他也觉得悬明的佩剑挺不错，对上这些赤鱬着实方便的很。

　　可惜这柄剑看着颇为奇特，似是能吸收水气。凌云自诩不是悬明这种体格强健、灵力富足之人，可不想未遇敌人、先给这剑献祭三分灵力，只能随便看看了。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溪流上游。刚晴了片刻的天又下起了雨，山中渐起薄雾。

　　赤鱬群没再出现。偶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悬明顺手用剑鞘劈回水里，一次也没让凌云出手。

　　说来也怪，所有刚刚还凶狠异常的赤鱬，在挨了悬明一抽之后就都老老实实落回水里了，仿佛……听他号令。

　　两人又前进了一段距离，一座刻着“河源”的石碑便透过草木显现出来。

　　附近还有一汪清泉款款流水。四下静寂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雾气蒙蒙。

　　“雾越来越浓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凌云蹙眉四下张望，方才还能看见的石碑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那个控制赤鱬群的主谋应该就在附近。”悬明的声音从雾里传来，显得有些缥缈，“这雾或许是它控制灵物的一种方法。你现在还能看见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快要和雾融为一体了。”

　　凌云刚要回答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忽见一股浓郁的雾气凭空而起，将他团团围住。

　　待雾再次散去，凌云眼前却不是刚才的河源，而是……

　　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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