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红妆

作者:京执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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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缘如初见 无非公子与红妆 (下)


      正堂:

      正堂并不宏伟高大,装饰不甚其华,正中处悬一牌匾,印有篆刻髹饰,其红底金字“墨明棋妙”着其上,其下隐隐署一字,似是王字,却又不甚完全,一男子面朝牌匾背手而立,身着四爪蟒袍,大指上一翡翠扳指引人瞩目,那翡翠青翠欲滴,却缠着一圈暗暗的红色,缠绵不断。

      男子似是听到声响,唤了声:“珩儿!”

      萧玉珩便应道:“父亲!”

      那男子应声转身,年岁虽已然有了痕迹,但仍然面目俊郎,身躯伟岸,与面前的少年眉眼相近,气量不分伯仲。“珩儿,想来你心里,应该对为父所言之事有所明了了罢!”

      萧玉珩沉吟片刻,掷地有声:“是!”

      二人四目相望,男子叹道:“珩儿,我与你母亲,此生唯愿你与玉儿一生平安,可惜为父无能,还是让你二人卷入这烽火纠纷当中来,错付了你母亲一生。”

      萧玉珩闻言道:“父亲不必自责,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躲不过,便尽人事,斗天命!”语毕后抚手跪地,“请父亲将此事交给珩儿,我愿代郕王府征得折桂令!”

      男子并未言语,萧玉珩见状,再次拜求:“父亲切勿担忧,珩儿身为长子,理应为父亲分忧!”

      男子眼中涌动,仍不言,却向前扶起已成年的少年,他与她的儿子,已经担得起王府的重任,成了满含英豪志气的好男儿,“珩儿,为父……”。

      “父亲莫要挂念,珩儿心意已决,当今男儿,理应为国奋力,为父分忧,怎可终日圈于宅中,蜷蜷如鼠辈,只有二事,一忧此去时日恒久,父亲体态是否安泰,二忧玉面,可否照顾好自己……”

      “我定是要同珩哥哥一同前往鬼谷,怎可在此坐享其成!”一白衣女子直直闯入其中,声音却不容置喙。

      “还请老爷恕罪,老奴没能拦得住小姐!”

      男子无可奈何地挥手示意,“你且退下罢!”

      待家奴关上门退下后,那女子奔向前质问道:“珩哥哥,如此大事,你竟要抛下我一人前去赴难,实在不是正义之士所为!”

      “玉面!”

      “父亲,珩哥哥,我知道你们想要保护我,可是这样的保护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从小喜恋那些江湖儿女的性子,他们正直刚烈,不似皇家争斗,不留情面,终日勾心,我并非是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知道国难当道,我辈须得尽一方力量,父亲,请不要把我当做小女子,我是您的女儿,便有着硬脊梁的男儿心,这程路,就让我来闯一回吧!”

      萧玉珩看着女子坚决的神情,沉吟一会后眉头不禁舒展开来,嘴角也带着些许笑意,他的小妹妹,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他后面要妈妈的爱哭的小丫头,终于也成长为一个侠者英雄了。

      男子看着面前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禁热泪盈眶,却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好,好,玉儿,珩儿,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纵然千般不舍,也不能折了你们的羽翼,让你们成为闲置家中的无用之人,只是此次前行危机未知,你二人定要相互扶持,毫发无伤地回来!”

      “父亲,玉儿会一直为您祈祷,祈求您平安康泰!”白衣的女子拥住男子,偏头忍住哭腔,不让他听出声音里的颤抖与不舍。

      “父亲请放心,我定当倾尽全力守护玉儿。”

      那男子闻言,阖上眸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

      来来回回的家仆与婢女向马车上装满所必需的用品,女子本想阻拦,男子却阻了她,示意她噤声,女子向门内张望许久,“刘伯,为何还不见父亲?”

      “小姐,老爷身体抱恙,恐不能出门送小姐与少爷,故遣老奴前来相送。”

      “父亲有恙,可否严重?”女子顿时惊慌起来。

      “小姐莫担忧,已叫大夫看过,暂无大事,只是偶感风寒,需静养几日即可。”

      “那便好,刘伯,我与哥哥不在府上,父亲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了,父亲春日里总是咳嗽,要叫他照顾好自己!”

      “是,小姐!老奴谨记。”刘伯是打小便在这王府的老人,一生无欲无求,对这一对人儿,他打心里早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女,忽然要离别,他心里的不舍,无从言说,只得偷偷地拿宽大的袖子擦去眼角的泪。

      待白衣女子深深凝望一眼后坐入轿中,萧玉珩来到刘伯面前,问道:“父亲未曾有话转予我。”

      “未曾!”刘伯答道。“少爷可有话要老奴告知老爷!”

      萧玉珩只答一句“未曾!”却在几步后转回来言道:“父亲春日里总因絮飘而内心郁结,你为他熬一些消食化瘀的食汤,秋冬时曾经练武的隐伤会痛,要时常为他做灸,提醒他莫要辛劳,避免给他看到太多母亲的物件,免得他过度伤悲……刘伯,你年岁也大了,莫要太过劳累。”语罢后转身上马,即刻便启程。

      刘伯与一行人等俯首作揖,凝望许久,直到马蹄踏起的飞尘都看不到起落的痕迹,才罢了休。

      “老爷,您已经看了许久的案牍,看得眼睛也乏了,喝杯羹吧,老奴来为您把烛光调地更亮一些。”

      男子拿起杯盏,轻啄了一口,便觉得整个喉咙沁爽异常,疑惑道:“这是何羹,竟有如此功效。”

      那换烛的人笑道:“回老爷,是珩少爷给老奴的方子,嘱咐老奴给您用上!”

      “珩儿!”男子凝视着手里的药羹。

      “不错,老爷,老奴有一事不明,今日送别少爷和小姐,你为何不去亲自想送?”

      男子闻言抬头,沉吟一会儿后看着被换的烛台,笑道:“忠田,想你也是老啦,这烛怎的比我之前还要黯淡!”

      那人端详了一下,也笑道:“珩少爷说得不错,老奴竟把未换的烛台又拿将来,老奴这便为老爷换个明晃晃的来!”

      男子看着老伯烛台后暗下来的周边,仿佛又看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对他说:“萧郎,万万记住,莫要说离别,若是不说,就算是真的别离了,也总会有重逢的一天。”他一直都相信,所以不去送别,他在等待那个重逢,那个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与她的重逢。

      黑暗掩了他的身躯,也藏了他的神情,看不清是喜,还是悲……

      红妆一行人奔波多日后甚觉劳累,也为添些补给,住进一家客栈,休整几时,决定由郑清越留在客栈里处理余下事项,安顿行装,姣梨则与红妆去到集市上,名曰探听道路,实则是借机出去游览,郑清越晓然于心,却不置可否,只颔首表示应允。

      “师姐,你瞧这个折扇,是不是很好看,还有这只玉链,还有那个……”姣梨到底还是小女孩儿心性,看到每一个小物件都觉得欢喜。

      红妆自小便不喜欢那些繁华的珠饰,身上的装饰也极尽简约,她陪着姣梨四处游赏,忽然却被一处抓住了双眼。

      “师姐,你看这个……师姐,师……”姣梨刚刚想要向红妆展示她戴在手上的一串红珊瑚手钏,却发现她的红妆师姐直直地向一处小摊走去,赶忙摘下手钏后追上前去。

      红妆眼里的那个吸引人的,有“魔力的小物件”,是一个像是生了锈的小铃铛,古铜的颜色,周边串着一些形形色色的小石头,她对这样普通却细致的小玩意十分感兴趣,想来挂在剑上或者身上也是个独特的物件,她慢慢地走近,刚刚想要伸出指尖的那一刻,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她之前拿起了那一串小铃铛,她偏头一看,手的主人是一位白衣的翩翩公子,器宇不凡,红妆觉得这位公子甚是熟悉,却在搜寻一番后没有得到熟悉的结果。

      男子也几乎在同时偏头看到了红妆,眼神流露出一瞬间的惊喜,却又迅速地收起,白衣公子看面前的女子愣了一瞬间却并没有任何认出他的痕迹,又淡淡地表露出一丝失望。

      红妆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礼貌地微笑示意后准备转身离开。

      萧玉珩见状,赶忙唤住:“姑娘还请留步!”红妆闻声而止,“姑娘可是也喜恋此物!”

      红妆笑道:“也谈不上喜恋,只是甚觉别致罢了,公子既先拿到,怎可夺人所好!”

      萧玉珩言:“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岂有姑娘相让之理,愿将此物赠与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红妆闻言,沉吟后应到:“多谢公子成人之美,只是无功不受禄,怕是不敢承受!”

      萧玉珩见红妆如此执拗,也不好再推让,便言:“我拿此物不过是想送给家妹,不曾想与姑娘甚是有缘,愿将此物让给姑娘,还请姑娘莫要相拒!”

      红妆闻言,正要言语,姣梨却于此刻跑来,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唤了一声:“师姐,可是发生什么事?”

      红妆示意姣梨稍刻向她解释,却在一转身的瞬间,那位白衣公子便不见了踪迹,红妆望向周边的人群,却肯定那人早已不在此处。

      小摊的阿婆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将小铃铛递给红妆,姣梨赶忙将银子递上,阿婆将姣梨的手轻轻推回,并告知红妆:“姑娘,此物是我母亲在我出嫁时赠与我的,每一处都是她亲手而制,有它帮我渡过了许许多多的困难,我的丈夫去的早,我自己孤身一人,一直想要将此物托给一位有缘人,今日看来,你与那位公子都是我的有缘人,这物虽普通,却是吉物,还请姑娘帮我保管它!”

      红妆闻言,便点头应允。

      红妆与姣梨走后不久,一位识得阿婆的年轻人提着一些食物与包袱来到阿婆的面前,阿婆疑惑不已,那年轻人告知阿婆:“婆婆,这是一位红衣的姑娘托我给您送来的,她要我转告您,一定会保管好深重的情意。”

      阿婆热泪盈眶,接过那些物品,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啊,好啊,玉龙托凤,龙凤呈祥哪……”

      年轻人听不清阿婆在念叨些什么,只看做阿婆兴许是癫了,便离开了,只知道当晚阿婆便走了,村里的独眼算命先生说:“她在世的托付完成了,了无牵挂,便去寻她的丈夫,去天上做神仙眷侣了!”大家就当玩笑听听,几天后便忘记了阿婆,和她的那只宝贝似的铃铛。

      白衣男子隐在人群荫蔽处看着四处张望的红衣女子,笑着喃喃道:“我萧玉珩从不喜欢成人之美,不过只因那个人是你,便另当别论。”

      “珩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我一顿好找。”因小跑而面色潮红的白衣女子看着呆愣住的兄长,顺着目光寻过去,发现自己日思夜想想要感激的仙女,便大喊一声:“红妆姑娘,她……”

      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的白衣男子阻止,她疑惑地望着男子。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机,走,带你去挑礼物!”

      “喂,什么时机不时机,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

      还未说完,两身白衣便渐渐隐匿在人群之间,集市上还是那般热闹,没有因为任何人的来去而改变它。

      红妆与姣梨回到客栈,郑清越早已让小二准备好了她们的饭菜,而他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厢房,红妆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位“管家”的出现。

      “哇,饭菜还是很可口的,师姐,你快尝尝!”

      红妆放下木筷,单手托腮,望着远方,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姣梨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红妆这才回过神来。

      “师姐,你怎么啦,心不在焉的,不会是被今天的那位俊秀的公子给勾走了罢?”姣梨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问道。

      “又油嘴滑舌,我只是觉得,今日那位公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罢了!”

      姣梨笑着品了口面前的素菜,突然严肃起来,“师姐,莫不是哪位仇敌!”

      红妆见她严肃的神情,赶忙安抚道:“那倒不是,我虽想不起来他身份姓氏,却肯定他不是我们的敌怨。”

      姣梨放下心来,却又打趣红妆道:“想来还是红妆师姐,莫不是动心了。”

      红妆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门外响亮的打斗声,二人均是一惊,拿起剑便要出门察看,郑清越此时闯入门中,又打倒了两个蒙面的闯入者,向她二人喊道:“马车就在门外,我们一起冲出去,我来殿后!”语罢又与几个黑衣者打斗起来。

      “我们便一起出动,斩他个片甲不留。”姣梨喊道。

      “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我们三人岂可轻敌,红妆姑娘,还请带姣梨先走!”

      红妆闻言,告知姣梨:“郑公子所言有理,现如今不是逞能之时!”语罢便带着姣梨从偏门跑出去。

      待姣梨上马车后,红妆拦住门道:“姣梨,我须得去助郑公子一臂之力,可我们的装备不可丢弃,你先去城口等我们,我们稍刻便到!”语罢便重击白马,白马嘶鸣后,带着马车扬尘而去,姣梨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晃来不及反应,待应过来时,马车已离开一段路途,姣梨深知红妆不会欺她,便听其言,驾着马车向城口奔去……

      这边红妆迅速回到厢房旁与郑清越一同应战,郑清越本拿一折扇对敌,现今换了一把利剑尚且应接不暇,红妆的到来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

      “放心,姣梨现在很安全。”红妆迅速回答了被刀划刻,伤痕累累的郑清越。

      对方仍源源不断,红妆深知不能恋战,须得想办法突出重围,却忽然听到隔壁更加激烈的打斗声,红妆转入其中,发现一白衣女子正拿一瓷瓶向黑衣者丢去,以守为攻,处于下风,来不及反应,便上前替其解围。

      玉面刚因生气萧玉珩不告诉她关于红妆的事生气,刚回来便遇上了这番场面,正在忙乱之际又惊喜地遇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侠,一时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黑衣者却瞅准时机,直直地向她刺去。

      玉面还沉浸在见到救命恩人的惊喜中,不曾听到红妆呼喊她躲闪的声音,红妆只好加快冲上前,生生地替玉面挨了这一剑,玉面见了被血染而更加鲜红的衣袖,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伤势,却只见红妆又再次旋入其中,用剑柄与敌人交手,一时间小小的客栈成了刀光剑影的亡魂。

      萧玉珩暂且从外回来,手里还带着给玉面的小玩意儿,却远远地看见客栈这边的纷乱,速遣如郄去取来马车,赶忙奔过来,正好看见一红色身影携一白衣冲出窗外,萧玉珩立刻前去助红妆一臂之力。

      此时郑清越也杀出重围,来到门前,他与红妆纷战许久,身也不同程度负了许多伤,虚惫至极,却了无牵挂,他心爱的女孩,还好没有在此,不必受到这般伤痛。

      红妆更是狼狈,一人独挡众手,且她用刀柄应战,伤人尚且不彻底,还要兼顾身后的玉面。萧玉珩虽挡掉了一批人马,红妆却早已到了精疲力尽的境遇。

      此刻如郄驾马车喊道:“公子,快上车!”萧玉珩顾不得许多,旋身便将红妆与玉面抱上了马车,郑清越犹豫片刻,也选择了乘这辆不知未辨敌友的马车,就算他不在乎红妆的安危,也要跟着红妆找到他的姣梨。

      那些黑衣者追了许久,终究还是跟丢了他们一行人,马车上,玉面扶着虚弱的红妆,颤抖着双手为她做着简单的包扎,萧玉珩则是微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面色惨白的红妆,沉默不言。

      一时间马车内气氛沉默,红妆在恢复几分力气后强打起精神,强忍着伤痛,言道:“多谢二位相救,如若方便,把我放于此处即可,我师妹还在城口等我,便不劳烦二位相送。”

      萧玉珩不言片语,却没有任何要让马车停下的意思,玉面自是也不愿这样丢下红妆,萧玉珩言:“姑娘为救家妹而伤,我们自是要负责,至于姑娘的师妹,我们可以一同将她接来,我在锡城有位朋友,我们可以暂时借住在他那,一来可以为姑娘养伤,二来也是个安全的暂避之所。”

      红妆思忖,朱唇未启,那男子便抢先言道:“还请姑娘莫要再言推辞之语,救命者言恩谢乃是天地之良常,姑娘若是再拒,我与家妹定当寝食难安。”

      红妆闻言,知晓不好再推辞,也确实需要一暂避之所,便不再言语,示做应允之意。

      到锡城口,姣梨已在那处等待许久,甚至想要回去观测情况,突现一马车停于她面前,姣梨启剑准备应敌,却见红妆露面,于是赶忙跳上马车,只见红妆满身环绕纱布,面色虚弱,姣梨顿感伤痛,她深知若是自己在场,定会比师姐伤势更重,甚至丢了性命。

      “这位姑娘,还请入座,这位姑娘伤势严重,需要尽快医治!”

      姣梨看向红妆,见她点了点头,便应声坐下,萧玉珩派如郄驾姣梨的马车,自己则亲自驾马车绝尘而去。

      萧玉珩一路马不停蹄,待到了锡城,便直奔挚友林锡宅院之中,林锡见着一路人马的舟车劳顿,未曾言语便立刻安排几人食宿,萧玉珩来不及寒暄,二人只相视一眼,林锡便立刻招来管家,要他立刻将小姐找回来。

      红妆住入厢房后,姣梨和玉面也即刻跟入,却被林锡拦下,“冒犯二位,家妹有一习惯,医治时不喜除伤着外第二人,还请在外静候!” 语毕后又缓缓退后。

      姣梨深知此刻不是应该逞能的时刻,便也缓缓向后,玉面则是一直守在门前,不停地踱着步子。

      片刻后两位婢女将门打开,林妱从门内缓缓走出,姣梨赶忙走上前,还未询问出口,林妱了然笑道:“放心吧,那位红衣姑娘并无大碍,伤势已经得到处理,伤口也已止血,相信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众人都松下一口气,林妱说道:“众位不必太过担心,只是现下那位姑娘十分劳累,还请各位不要相扰,待她休息片时,便可前去探望。”

      姣梨赶忙拜谢道:“多谢姑娘相救!

      林妱赶忙扶起:“姑娘言重,医者父母心,况且各位侠士与我兄长为友,便是我林妱的朋友,岂有言谢之理!”

      语罢便向在场各位行一礼,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萧玉珩,向他微微行了一小礼,而后带着婢女离开。

      萧玉珩想要查探一下红妆的伤势,却被身旁的林锡拦下,纵然他现在如何担心,也没有合适的立场进去探望她,于是便顿下。林锡道:“时久不见,可愿与我一同饮一杯。”萧玉珩颔首应允。

      一旁的姣梨转身看见站在身后的郑清越,向远处的亭阁走去,郑清越心知姣梨有话与他言,于是随其走去。

      悦书堂

      林锡为二人的杯中添满酒,“这是今年家妹采摘新鲜桃瓣,又取清晨露水,悉心酿造,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萧玉珩一饮而尽,“味道不错,林妱姑娘的手艺一直都炉火纯青。”

      林锡笑道:“玉珩,我看你今日所有的心神不安,都系在那位红衣姑娘身上,连杏酒都品成了桃酒,真可谓是美人当前,连美酒都食之无味了罢!”

      萧玉珩闻言,不禁也笑出声来,“林兄,你有所不知,我现在是'美酒当前,美人无意'啊!”

      林锡也笑道:“没想到魅力十足的萧大公子也难过情关哪!”说着举起酒杯,细细啄品,“想来那句'人生若缘如初见 ,无非公子与红妆'实是妙哉,妙啊!”

      萧玉珩也回敬一杯,将嘴角的苦味和着一同喝进去,但心绪却留在不远处那间厢房,久久不能回神……

      居心亭

      姣梨轻倚亭上的扶栏,湖面的清风吹来阵阵涟漪,也吹拂着她的面容。

      郑清越就站立在她的身后,她不言,他便不语。

      “身上的伤口好些了吗?”姣梨没有回头地问道。

      郑清越眼神里有了点点惊喜的星光,答道:“无大碍!”

      姣梨仍看向湖对面的一片桃林,用手轻轻地拂起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以及她的思绪,静默片刻后,她的声音带着风声而来:“郑清越,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在乎的人?”

      “……”

      “郑清越,好像我从最初相识你的时候,你便是冷漠的人,除了那些你心里认定的人,其余的人在你眼中,就好像不应存在的弃物!”姣梨淡淡的问道,声音没有波澜,也看不到神情。

      “姣梨,在我眼里,你的周全,才是我毕生所求,至于其余,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郑清越,或许你是爱我的,可是你的爱,让我畏惧,或许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只是在那个你认定的时间里刚好出现了我,或许我就像你的一个任务一样,当你完成了这个任务,或许就觉得我和那些你眼里的其余无所区别,最终的结果,我应该是与那些你弃若敝履的物件无异了罢!”

      “姣梨,我……”

      “清越,也许我们都应该彼此好好地想一下,如果当初那个人不是我,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这样守护我吗?”

      郑清越没有解释,似乎也在思忖姣梨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因为当年那件事才对姣梨有如此执念,他从来也不曾想过,于是今日他无法做出解释,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他便要离开。

      “郑清越!”姣梨似是感觉到他将要离开,唤住了他。郑清越闻言驻足停留。

      “你的那些任务对你有多重要,红妆对我就有多重要,我希望你明白,若有一天你伤害她,那么我们,便要成为敌人……”

      郑清越闻言眼神一动,身体有片刻的僵硬,随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独留姣梨一人在亭边,微风轻轻地动,吹带着湖面涌动,此时若是有一滴泪滴入湖面,也会立刻被风吹起的涟漪所掩盖,了无痕迹……

      林家闺阁

      “少爷正与萧少爷饮酒,小姐不过去打个招呼吗?”檀香正在为一位秀丽的小姐卸下珠饰,用檀木梳轻轻地抚着女子的秀发。

      “哥哥并未唤我前去相坐,我又为何要自讨没趣!”

      “檀香是怕,今日那位红衣女子……萧少爷似乎对她甚是关心。”

      女子一顿,随后笑道:“我对萧玉珩的确动心,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若是他不爱我,我便无需多费情思,这世间的好男儿不止他萧玉珩一个,我要的郎君,必待我真心,若非如此,如何配得上我林妱!”

      檀香见此,也放下心来,为眼前的女子梳妆好后,便退下了。女子在檀香离去后,眼神里浓浓的哀忧,再也藏不住。

      林妱想起今日进入那厢房内,不过是要为那红衣女子把脉而已,却被她反扣住手腕,动弹不得,莫非有什么秘密,为何不让她细探,又如何能在伤后还能将她遏制住,她林妱可非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若是能与这些江湖人士相交,对保她林家绝无不虞,至于她的感情,她会争取,却绝不会要别人施舍,也绝不会将就。窗外月光柔和,榻上的人阖着双眼,而心中的波澜壮阔,无人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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