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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物理学家（四）
顾佳雪与徐小丽面面相觑之际，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在鱼贯而出的学生之后，身穿白色大衣的景教授走了出来。
“你这么快就来了？”景教授先看到了在人群中一向十分显眼的顾佳雪，他的声音昭示着切实的惊喜，继而他的目光转向徐小丽，“抱歉，因为我在进行实验的中间阶段时遇到了一些故障，所以耽搁了与你会面的时间。”
景博在话语中所显现出的与身旁女孩的熟稔让徐小丽有些在意，她按捺下心头的疑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没有等多久，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讨论案情了吗？”
“好，不过如果你今天的时间充裕的话，我想先阅读一些参考文献。”
将手中的弗洛伊德论著都递给景博，顾佳雪和徐小丽一同坐到了景博对面的沙发上。
屋子中仍残存着刚刚实验留下的气味，为了让景博专心阅读，房间内没人说话，安静得只有书页翻过的声响，顾佳雪的余光看到徐小丽打开档案袋继续审视案卷资料。
她应该是一个认真而敬业的人，顾佳雪想道。
过了一个小时，当徐小丽开始频频看手表，景博合上了手中的书，“抱歉，我看太久了。”
徐小丽第一时间问道：“景教授，怎么样，有收获吗？”
景博沉吟着说：“我还尚未深入思考书中的内容，所以对我而言，它们只是浮光掠影，但我想，如果从心理领域思考，也不失为找到解决方案的一个很好的方向。如果真的是潜意识作祟，那么也就可以解释，在问答型的心理测试中，小文的测试结果为何会显示一切正常。”
大概是长期的计量试验让景博的言谈举止都颇为谨慎，顾佳雪说道：“那么，这些书我留在你这里，你可以随时研究。”
景博一笑：“如果能让我慢慢研究，当然再好不过。”
徐小丽急切得说：“我们没时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这对小文的伤害会很大的！”
景博一怔，而后回答道：“根据我们上次在案发现场进行的磁场检测，小文家并没有出现磁场异常；警|方针对小文的家庭背景和亲属关系开展的调查有什么发现吗？”
徐小丽回答道：“我们对小文的视力进行了测试，结果显示他的视力水平要高于常人，他的姑妈告诉我们，小文的爷爷以前做过茅山道士，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景博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去拜访小文的爷爷。”
“等等——”一直对他们的谈话内容置身事外的顾佳雪不由说道，“作为一个科学家，你相信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特异功能？”
景博一直皱起的眉头微微松懈：“这个世界上，有一派科学家，越是试图剖析这个世界的现象，越是会发现有一些东西无法解释，也就会倾向于相信鬼神之说，伟大的物理学家霍金在记者问他是否相信有鬼的时候，也回答了『有可能』。”
察觉到景博话语中的坚决，顾佳雪决定放弃抵抗一个科学家旺盛的求知欲，她瞬间改变立场：“那么，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徐小丽想也不想得直接拒绝，“我们现在是查案子，不是兴趣小组，我和景教授必须快去快回。”
“真理的面包属于大伙儿，景教授，你不会独享发现真理的乐趣吧？”顾佳雪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保证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大屿山绿树阴阴，在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阳光灼热而耀眼。顾佳雪戴着遮阳帽，跟在徐小丽身后，而更后面的景教授与付宇翔正气喘吁吁。
刚刚在山脚碰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付宇翔的徐小丽瞬间石化，这大概也是健谈而擅长说笑的徐小丽今天格外沉默的原因。
顾佳雪带着嘲笑向后瞥了一眼举步维艰的付宇翔，他此刻像是已经耗完了力气，在树荫下径自坐下：“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顾佳雪摇了摇头，略略走开两步观察天气。
一瓶水从身旁递过来，景博温润的声音随之响起：“要不要补充一些水分？”
顾佳雪接过水，但并未打开：“我当初在沙漠历险的时候曾遇到过缺水的情况，自那之后，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就专门请了私人教练，来降低我身体的需水量。”毕竟，对于她这种『永远在路上』的人而言，对任何一样东西的依赖过度，都会招致不可预料、无法自控的危险。
景博回答：“每个人的需水量，的确会因为日常饮食、生活压力、热量盐分的差异而有所浮动，但都会处于同一个范畴，如果每天的饮水量与正常值偏离过大，这会对人的身体健康产生负面效果的。”
“没错，”付宇翔说，“尤其是我今天背了一箱矿泉水上来，你不必害怕会出现曾经的情况，敞开喝都没关系。”
顾佳雪讶异得挑眉：“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登山登得这么疲惫了，看上去，你比我更像是有缺水心理阴影的那个。”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因一直牵挂着案情而显得心事重重的徐小丽的目光都沾染了笑意。
又继续攀爬了两个小时，在徐徐升起的炊烟之中，徐小丽率先发现了小文爷爷的住处。鉴于案件的保密原则，徐小丽和景博走进了屋子与小文爷爷交谈，而顾佳雪和付宇翔则留在了门外。
付宇翔坐在树桩上长叹一声：“我真的没有想到加入爱情规划司后会这么累。”
顾佳雪忍俊不禁：“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接到邀请时，对这个神秘机构所构筑的美好预期。”
付宇翔生无可恋：“但是现在已经全部破灭了。”
顾佳雪的脸上浮现出回想的神情：“幻想坍塌后再重新构建美梦，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过程。我比较建议你更换一个切实可行的新目标。”
“比如？”
顾佳雪嘴角翘起：“比如，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付宇翔一窒，“经过这段时间从未休止的打击，我想，你说的这个新目标比我原本的目标更加艰难。”
“你为自己设定的目标当然要尽可能远大，”顾佳雪顿了顿，“这样即使最终实现不了，也可以为自己开脱，是目标太遥不可及了。”
“……”
片刻，景博和徐小丽从屋子中出来，他们的脸上是直截了当的失望。
原路返回的付宇翔这次吸取了经验，只留下了两瓶矿泉水轻装上阵，一无所获的徐小丽有些颓废：“小文爷爷所谓的超能力竟然是骗人的，看来案件的突破点要重新寻找了。”
景博倒是没有太多失望：“试错的过程本身也是科学实验的一部分。”
看上去徐小丽还想再说些什么，付宇翔岔开话题：“你们看天，似乎要下雨了。”
如果连生活常识匮乏的付宇翔都看出要下雨了，这就说明，雨滴不会再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时间，疾风裹挟着雨点向他们袭来，坑坑洼洼的山地之中，几乎是同时跑起来的四个人脚步凌乱。
暂时性找到一片茂盛的树荫挡雨，一向绅士的景博未经思考便想将身上的防水服脱下，顾佳雪出声阻止：“我带了伞。”将伞分发给剩下三人，顾佳雪默默想到，登山出行却忘记提前查询天气，实在不像是一个习惯于严谨科学设定的物理学家的作风。
徐小丽拿出手机，她在发现信号栏已经显示为不可用后，花容失色，景博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皱眉说道：“我们似乎迷路了。”景博开始有些责怪自己的准备不足，他思考着磁场原理，解下手表，如果将表盘砸碎的话，应该可以通过磁场来判断方向。
“这么名贵的手表，砸掉不会太可惜了吗？”毫无急躁、反而带着些打趣的女声响起。
顾佳雪在景博面前摊开手掌，指南针精致的表盘上岿然不动得显示着正确的方位。
徐小丽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景博面有愧色：“是我独自出行的经验太少，没能提前做好规划。”
“虽然经验不多，但是能瞬间想出应急方案也很厉害了不是吗？”顾佳雪开着玩笑，“只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好，否则，我对这种临时的野外历险记还是挺感兴趣的。”
景博勉强得笑了出来，徐小丽抹掉脸上的雨水，果断地说：“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
黑暗的天色之中，每个人的步伐都变得拖泥带水，连身体素质最好的徐小丽也不例外。当付宇翔能够跟上徐小丽的速度，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旁女孩的异常之处，当徐小丽的右脚在一块打滑的山石上踩空的时候，付宇翔毫不犹豫地揽住了她。
然而，在大自然的狂风暴雨面前，两个人的力量是如此不堪一击，付宇翔和徐小丽双双跌落在泥泞的山路之中，徐小丽的右手被石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付宇翔按住抽痛的腰，转向徐小丽：“你还好么？”
徐小丽像是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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