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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傅南生把银票塞回去：“所以你不用给我这个。”
陈飞卿又塞回给他：“你还是拿着，反正放我身上，指不定哪天被我爹娘发现，也不是我的了。”
傅南生道：“哦，那我是你的账房，替你收着它。”
陈飞卿道：“你非得这么说也行，那你每个月的工钱自己从里面划账。”
傅南生点点头。
陈飞卿道：“要不然你今晚就跟我回去吧。”
傅南生又点点头。
两个人在墙角站了一会儿，看着夜色里有人从后院门口离去，傅南生道：“我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跟你走。”
陈飞卿点点头，又叮嘱：“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劝她一下。”
傅南生没说话，匆匆地去了。
傅南生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娘正在吸神仙散，屋子里云缭雾绕的。
他娘今日的心情不错，见他回来还笑了声，道：“桌上给你剩了烧鸡。”
傅南生看也不看桌子，只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什么？”
傅南生重复了一遍。
他娘坐起身来：“可我刚给你说了一门好事。”
傅南生问：“什么好事？”
他娘道：“我托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啊。”
傅南生沉默半晌，问：“什么亲事？”
“城北有个富贾，有龙阳癖好，想在家里纳个男妾。”
傅南生道：“可本朝不能娶男妾。”
他娘道：“这又不要紧，只不过没个名声而已。”
傅南生想了想，这确实不要紧。他便改口道：“我不要。”
他娘问：“你喜欢女人？”
傅南生道：“不喜欢。”
他娘道：“你之前说要跟男人在一起，结果不还是被人给玩了。我寻思着你反正都这样了，给一个人玩，比给千百个人玩强多了。你自己争气点，把他抓牢了，不比别的强？”
傅南生道：“我已经找到了去处，比你这个靠谱多了。我今日回来，就是跟你辞行的。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有一百两，你拿着，日后自己保重。”
他娘狐疑道：“你不会又被人骗了吧？这回又是什么人？”
傅南生道：“安国候府的小侯爷。”
他娘脱口而出：“陈飞卿？”
傅南生：“你认识？”
他娘摇了摇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难道也是——”
“不是，是我赖上了他。”
他娘质疑地说：“他也是好赖的？你可别惹事，他和以前你惹的那些可不一样。你刚从法场救回一条命，就不记得王安那教训了？”
“正是陈飞卿从法场救了我。”
他娘一时没说话了。
傅南生被抓的时候，她是想花银子把人换出来的，但那点银子毫无用处，只够见上短短一面，只够傅南生告诉她不要再浪费银子，留着给自己养老。
傅南生道：“我没东西要带走，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走了。这一去，要么我风风光光地回来，要么你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
他娘忙道：“你等等！其实你真不用这样，银子够花就行了，何必做没命的事？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果要我赖活着，我宁愿死。”
陈飞卿看着傅南生两手空空地出来了，问：“没有要带走的东西？”
傅南生道：“没有。”
陈飞卿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走在夜里的花街上，突然就有人朝陈飞卿扑上来，抱着大叫：“我的好哥哥！”
傅南生没什么反应，倒是陈飞卿被吓了一大跳。
那人是个潇洒不羁的少年，他抱着陈飞卿道：“我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你不怕侯爷家法伺候了？”
陈飞卿赶紧撇清干系：“我有事才来。陈醉，你才是该家法伺候那个，前两天你才答应不来了。”
陈醉嘿嘿笑了笑，看向傅南生，目光一顿，话正要脱口而出，却又半路改了道，问：“这是谁？”
陈飞卿道：“他叫傅南生，是我新收的幕僚。”又朝傅南生道，“他叫陈醉，是我的朋友，会与我们一同去军营。”
陈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傅南生身上流连一圈，又投向陈飞卿：“后天就要走了，哥儿几个今晚来遛遛，你真不一起？”
陈飞卿问：“我回去晚了，你替我挨揍？”
陈醉笑了一阵子：“你天天拿侯府家法吓唬我们，也没真见你挨过打。”
陈飞卿摇了摇头：“知道这东西摆在眼前，就不要对着杠，我宁愿被它吓唬，也不想平白无故挨顿打。”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陈醉便转身朝烟花之地走去。
陈飞卿看着他走去的方向，只见那楼前站着一群搔首弄姿的男人们。
陈飞卿知道陈醉风流，但没想到他风流得已经男女不分，不由得叹了声气。
傅南生看着他的神色，问：“你喜欢男人吗？”
陈飞卿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
陈飞卿摇头：“我没有这个癖好。”
“哦。”
陈飞卿看了他两眼，欲言又止。
傅南生很体贴地说：“我不会招你恶心的。”
陈飞卿忙摇手：“你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
傅南生道：“那走吧。”
说完，他就走了，倒像他是少爷似的。
陈飞卿哑然失笑，摇着头玩着纸扇，跟在他身后走上去，问：“你走这么快，知道侯府在哪里吗？”
“反正不在这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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