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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舞
未央宫是央月沐的寝宫。
或许只是巧合。当流墨候在宫门外,碰巧离素匆匆而出。
月下,她昂着小脑袋,周身泛冷。宫女内侍们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随在身后,却未有人敢上前多一句舌。
而流墨也是一帮人马候在宫外,等待父皇的旨意。两股潮流相交,戛然而止。
流墨明知不可私交,明知这宫门内外皆是父皇的耳目,可仍忍不住,伸手拦下了她。只因她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落寞神色,澄净的眸中,噙着泫然欲落的泪滴。
心之一角,微微坍塌。骄傲的央离素,向来是宁可我负天下人的蛮横性格,活泼,优雅,甚至明艳,通通可以冠在她头上,唯独软弱二字,向来无缘。
她被他拦下,却也不开口,只昂着头,斜着眉,冷冷的瞥他。
很骇人的气势。对七岁的女娃儿来说,太过凌厉。
果然,在父皇身边耳濡目染,她也变得锐利无比。
央流墨轻轻开口:“离素。”
她身子一颤,两行泪终是落了下来。
“太子哥哥,”哑哑的嗓门,“父皇他……”
三言两语说不清,而逗留时间愈久,反生事端。两派人马集在中央,不可能不引人注目。这会,或许已有耳报神们递了消息进去。
离素望了望周围,皆是人。这算不得私下见面吧?平日里也有相遇之时,均有礼的道安,闲聊几句,众目睽睽之下,从未深谈。
可此刻,离素有委屈的感觉,只想把鼻涕眼泪随便抹在什么人身上。
谁知,此时却有内监传召,央帝宣太子殿下觐见。
十年来,从未踏入的未央宫,竟在此时显露了面目?
流墨一震,目光锁紧了离素。
若没有这一拦,终其一生,能不能踏入未央宫一步?
此刻却顾不得多语,他一整衣袖,回眸给了她柔然一笑,平静的踏入禁地。
朝臣们皆已退下,唯剩央月沐懒懒倚在锦塌上,仍捏着杯盏。
躬身,流墨微微一礼,“给父皇问安。”
若是平日在他处,央月沐早已道“平身”。偏偏今儿,他没这份兴致。
眼前的少年,眉目如月。周身是宁静温婉的气息,连带着夏夜的微风,也分外舒爽起来。
他竟伸手一拦?思及此,央月沐勾起一笑,什么时候,他乖巧的儿子,也敢挑战他的权威了?
果真是大了。
一炷香的时间,他没有开口,而流墨,仍是半躬身子的姿势,如今已有些轻颤。
却仍是敛目,未曾抬首。
“太子可知候舞阁?”他浅浅的开口,暗示酷刑已经结束。
流墨身子微微一舒,“知道。”答这二字时,心头响如擂鼓。
“不错。果然是下了番功夫。”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从今儿起,它就是你的。”
候舞阁此名,实在如雷贯耳。这些年来,外公源源不断的输送助力,武功高强的侍卫,数额巨大的银票,明里暗里还制造了不少结识世家弟子的机会,几年下来,流墨周围的小圈子已初具规模。
情报!最缺的就是情报!朝臣的举动,江湖的风浪,百姓的兴亡,哪个不要握在手心?
闻名天下的候舞阁,号称“海底捞针”的候舞阁,开价千金的候舞阁?从此,便是央流墨的候舞阁?
怦然心动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竭力抑制激动的心情,流墨应声下跪,“谢父皇!”
“如果,你知道我预备给绯锦的东西,或许你这‘谢’字还要缓缓。”央月沐挑着眉梢,唇边的微笑实可称得上邪恶。
极其不好的预感。
“是红巢。”央月沐逸出异常爽朗的大笑,十分乐见一抹铁青染上流墨的面颊。
“啪”,一滴冷汗顺鬓角而下,激出清脆的水声。流墨甚至能听到汗滴倏然而下的瞬间,他体内血液涌动的澎湃声。
天……哪……
怎么会是红巢?那个臭名昭著、从未有败绩的杀手组织?
流墨心中一声哀叹!
不要吧?他好歹是太子哪,如何坐视养虎为患?
这就是,那一拦的代价么?
此刻,说不上是忿忿还是无奈。
谁知,央月沐又加上一句,“十年时间,替我作三件事。到时我这位子,能者居之。”
这也包括了央绯锦。
甚至,还有央盏影。虽然此刻,他只有五岁。
可十年的时间,稚嫩可成长为坚强,风云也会转为平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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