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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传奇5
兰佐一觉醒来,发觉全身无比舒泰,精神饱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和原来一模一样,
只是那骷髅手镯仍戴在腕上,身上还被盖了一件斗篷。
“克劳迪娅!”他朝四周看了看,她不在了,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灰黑色的余烬,太阳刚刚爬上树梢,给远处的田野抹上了一层粉红色。
兰佐迅速站起身来,抖了抖灰尘,将斗篷披在身上,往南——墓地的方向走去。
水流的哗哗声越来越响,十分钟后,他又站在墓碑边上,这回鲜花没被动过,他跪在地上说:
“卡特小姐,今天我是来表示感谢的,昨晚我见到了那个一直想见的女人,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克劳迪娅,我会一直记着的。一定是你跟她说过了,因此我要感谢你,还有我想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她,只是没说出口,她总是对我冷冰冰的,按照我堂姐的说法,我是爱上她了。
“最后,卡特小姐,我想让你知道,我要出远门了,我的家人被一伙强盗抓走了,虽然我一直想当一名侠盗,但那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必须救出自己的家人,哪怕……需要杀人,我走了以后你又是一个人了,卡特小姐,不过我有机会还会回来的,在你的坟上放些花。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该上路了,再见,卡特小姐。”
他鞠了个躬便向庄园走去,心里坎坷不安,生怕在见到那老头的尸体。
后来证明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老人的尸体早在昨天就被匪徒们埋了,这些强盗虽然野蛮,但仍然对死者尊敬,家里和他离开时差不多,就好象公爵随时都会回来一般:桌上摆放着喝了一半的茶以及尚未抽完的烟斗。
少年在楼下呆立了一会便上楼去了,有一把公爵的重剑他根本拿不动,于是四处寻找,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把装饰用的短刀,轻重正好,便别在腰上。
兰佐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上所有的积蓄——八枚所兰因币,就上路了。
临走时他又在门边取下一套弓箭,拉开弓试了试弹性便背在肩上。
令少年感到奇怪的是,带了很多东西,他竟然丝毫也不觉得累,走起路来十分轻巧,比没带东西还要轻松,没一会儿就到了大道上,他听强盗首领说,他们要去所兰因城。
兰佐仔细查看地面,发现自己的视力忽然间出奇的好,土地上的任何踪迹都难逃过他的双眼,因此很快找到了马蹄印,看来有二十几人。
他跟着这些足迹向西小跑起来,刚开始时它们还清晰可辩,但没多久便模糊了,断断续续,极难辨认,且前方的地势高低起伏,到了第一条岔路,他发现踪迹分开了,有一队人马向南方的克塔瓦河而去,而另一队则沿着大道向西北去。
兰佐停下脚步,不知怎么办才好,犹豫了很久以后,他才决定继续走大道。
他小跑直到太阳升到天顶,四周茫茫的平原,只有东南方向还隐约可见洛兰庄园的影子。
跑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累,他喘了几口起便恢复过来,来到一棵吉贝树下,从布包里掏出水壶和面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空中的飞鸟、树上的昆虫、远处的阵阵低鸣声、嗄嗄声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兰佐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有人来到离他两里的地方,立刻会被自己发现。
吃完饭他又上路了,马蹄印依然可以辨认,不久后,他发现路边有篝火的余烬,看来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少年心想。
在下午的旅途中,兰佐看到远方有模糊的清烟升上蓝天,似乎有人家。不久后视野内便出现了一片波浪形的田野,只有几亩麦田,傍晚时他来了到一家小酒店门口,牌子上写着:
“约翰酒吧。”
兰佐进门后发现客人很少,只有六男一女,因此那个女子很自然地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她大约十七岁左右,个头高高,双脚修长、身材丰满,穿着粉红色的低胸衣及绿色的宽裙,由于刚喝了几口酒,苍白的面孔透着些许红润。姑娘五官端正,虽没有克劳迪娅那样的绝世美貌,但却足以吸引男士们挑剔的目光,她扎在身后的金黄色长发也颇为诱人。
但引起兰佐目光的并非她的容颜,而是靠在桌边的一把手杖,这木仗用深红色的橡木制成,中间有些弯曲,仗顶端有一颗约鸡蛋大小的红色宝石,被橡仗的旁枝紧紧地托住,在酒店火把的光辉下闪烁着暗红的色彩。
但姑娘看见他打量自己的手杖时,笑了笑说:
“不过来坐坐吗?”
少年慢慢地走过去,将刀与弓扔在地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其他人都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在说:
“怎么,伙计?你接受她的邀请。”
“先生要点什么?”侍女走过来问。
兰佐点了一壶酒、两块面包、奶酪和一盘烤肉。
“怎么你也喝酒?”等侍女走后姑娘问。
“当然!”少年挺起胸膛说:“且我一定比你能喝。”
她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啊!”笑完以后她说:“一会我们可以比试一下。”
“那就不必了。”他边说边将手伸向木仗。
“要是我是你就不碰它。”
“为什么?”兰佐好奇地打量着它问:“有何特别吗?”
“它是维塔女巫的法仗。”姑娘耸耸肩回答,似乎那是很平常的事。
“你是女巫!”兰佐吃惊地说。
“我是维塔女巫茉莉安,”她说:“该你了!”
“哦!”侍女已经把食物摆在桌上,他付了钱后说:“我叫洛兰佐·德·雅加克,朋友都叫我兰佐。”
“你是洛兰公爵的儿子?”这回轮到她吃惊了。
“不!”少年回答:“我是他侄子,我的父亲塔恩男爵已经去世了。”
“那你为何要一个人跑出来?”茉莉安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关切。
“怎么?那和你有关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么……”兰佐没考虑到任何危险,把头探过去说:“我跟踪一伙强盗,他们抓走了我叔叔一家,好象要去所兰因城。”
“哦……”她未及说话,酒店的门被忽然一下子推开了,银色的月光流泻进来,照的木制地板散发出微微的白光。
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站在门口,面露凶象,望着维塔女巫,大步走了进来,身后随着两个跟班模样的人,他们身上穿着同样的暗红色袍子,胸前有一个象征太阳的标记。
“很好,很好,”那强壮的男人对茉莉安说:“女巫,我们跟踪了好几天,被你逃脱了几次,这回,你可别想再跑了。”
酒店的其他客人一听,慌不择路地向门口逃去,不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连老板都不见了,客店里只剩下那三个陌生人以及兰佐和女巫。
“你不走吗?男孩?”茉莉安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拿了手杖问。
兰佐当然不会错过这么有趣的事,他从地上拣起短刀说:
“我不走,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再算我一个!”
“你,臭小子!”领头的男人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个女巫。”少年回答。
“不错,是个女巫,”高大的男人说:“是维塔女巫,意图反对国王,现在被通缉了,难道你也想叛变吗?”
“这样就更有趣了,”兰佐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国王是谁,只晓得你们现在在欺负一个女人,不是吗?”
强壮的首领从背后拔出了武器——一把长剑,说:
“我是光明卫士德玛,你们被捕了!”
“躲到我身后。”茉莉安对自己的同伴说。
兰佐心里十分紧张,这从他脸上就可看出,但仍强作镇定地说:
“被捕,我看不见得。”
“那就看招!”
那持剑的男人迅速一击向对手劈过去,但这一招在兰佐看来却很慢,他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地计算出敌人的进攻路线,预料到对手的每个动作。
少年躲开一剑后,将刀架在了德玛的脖子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兰佐,都大吃一惊。
“你的动作太慢了,先生。”他的确这么认为。
在茉莉安和另外两人人眼里,德玛的剑又快又狠,如旋风一般,但兰佐的行动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任何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他如一道鬼影般迅捷。
德玛身后的两个人急忙拔剑,但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身体飘在半空。兰佐回过头,看见茉莉安双手平推,正在念咒语,她脸色红润,胸口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德玛,”姑娘大声说:“你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话说?”
“妖术,”光明卫士不服道:“这次算你们走运,你想怎样?”
“我不杀你,”女巫说:“也不会让你追上我们。”
三人都被捆好后,茉莉安才和兰佐一起离开了酒店。
“现在怎么办,小姐?”他问
“现在也该告诉你了,”女巫说:“我是维塔派来的,本想去洛兰庄园,我受命保护公爵及其家人,传言老理查要对你们不利,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会陪我一起跟踪那伙强盗,”少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直到救出我叔叔。”
“猜对了。”
“太好了,”兰佐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茉莉安小姐。”
“我想今晚不能住旅店了,”姑娘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
他们顺着大路又行进了一段,在一片三棵树围成的空地上坐了下来,此时已经离“约翰酒店”很远了。
女巫堆好树枝后,法仗一挥,念了句咒语。
“啪”的一声便点燃了火。
“哇,茉莉安,你也会这招,”少年说:“能教我吗?”
“我想你还不了解女巫,”茉莉安说:“我们都是有天赋的人,没有天赋是学不会的。”
“我的确不了解,”他点点头道:“在你之前我只听说过一个叫克莉丝汀的女巫。”
“克莉丝汀,”她皱了皱眉头说:“三百年前的那个维塔女巫?”
“是她!”兰佐说着把自己听说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
“这我倒不知道,”茉莉安听完后说:“不过她在法伦学艺的故事流传极广。”
“故事?”兰佐银灰色的双眼中闪现着兴奋的色彩:“能讲给我听听吗?小姐。”
女巫朝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说:
“哦……什么,你要听这个故事,好啊,不过让我先喘口气。”
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兰佐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等着,这个夜晚有些寒冷,风大了起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火堆还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他本能地感到,这又是一个伤感的故事。
“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茉莉安开始道:“关于维塔女巫克莉丝汀的故事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她之所以出名乃因其法力超强,当时抗魔战争刚结束不久,她的父亲是所兰因著名的将领斯托塔,他跟随条克顿二世反抗黑暗帝国的入侵,在收复了所有的国土后却突然隐退。
“据说克莉丝汀是在那时出生的,因母亲发现其有天赐魔力,便送女儿去了法伦,不过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这就是造成克莉丝汀幼年心灵创伤的最重要原因,她在成为维塔女巫前学习异常努力,几乎超越了同辈中的任何一个人,别人妒忌她的美貌和才学,她从未和任何男人约会过,人们说她像冰霜一样。
“至于说内心,有人说她很善良,也有人说很邪恶,总之讲什么的都有,在她能够成为女巫的前一天却遭到了妒忌者的陷害,被逐出法伦,以后的事都成了传说,也许正向你所说的那样,也许不是,她……兰佐!”
她的新同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树干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你倒是先睡了。”
茉莉安叹了口气,从他的包裹里找出那件灰斗篷给他盖上,自己也躺了下来,面对着他。
“这还是个孩子,”她想:“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
不一会儿,她自己也跌入了深沉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兰佐一醒来就发现茉莉安正在欣赏自己的手镯。
“怎么?”
“我们早些上路,国王的人还会追过来的,”她的眼睛仍望着那副手镯说:“它非常古怪。”
“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回答:“我想是护身符之类的。”
“也许吧!”她说着便站起来,用脚把火堆的余烬踩烂、抹散,直到几乎看不出来为止。
两人没吃早饭便上路了,过了昨晚的那个村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地势较为平坦的大道,植被越来越密集,不远处还有一条平静流淌着的大河,中午时分就可抵达。
他们跟着马蹄印接连走了一个上午没休息,还没到正午便到达河岸,它约几十米宽,水流缓慢,向南北两面都看不到尽头,北方远处云雾缭绕的地方似乎有一座高山。
“过了河以后我们可能会失去踪迹,”茉莉安在河边喘着气说:“他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兰佐问
“不知道,”姑娘回答:“我从未来过这片土地,我们已经偏离了克塔瓦河,这条也许是它的支流。”
兰佐在河的附近发现了一棵浆果树,两人采了些下来充当午饭,一起坐在河边吃了起来,红色的野浆果刚入口时很香甜,但不久后便会有种怪味,因此他们都喝了不少河水。
“下午怎么过河?”兰佐问:“虽然我很喜欢游泳,但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涉水。”
“一定能找到独木桥的。”女巫说。
“过了河就跟不上蹄印了,”他担心地说:“不知道强盗会对狄娜堂姐她们做些什么。”
“那些强盗都是国王的人,”茉莉安说:“他们不敢随便对你的堂姐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
“怎么?”女巫说:“你堂姐不是长得很漂亮吗?她对男人们会有吸引力。”
“不可能!”兰佐说:“按我堂姐的说法:只有相爱的人互相才会有吸引力。”
女巫摇了摇头说:
“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我也从未见过女巫。”
下午,两人在往北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节破旧的独木桥,它是经常涉水过河的人用粗壮的树干搭上去的,看似摇摇欲坠,但他们走上去时才知道:桥远比想象的要结实。
过了河以后,眼前的景象毫无二致,但马蹄印却找不到了,两人费了一番工夫后只得放弃。
“这条大道通往所兰因城,”回到大路后,茉莉安安慰他说:“我们顺着它走下去,一定会拦上他们的,就算追不上,我们也可以抵达日月城啊!”
“看来只有这样了。”少年说。
下午没走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压的很低,不时有闷雷的声响传出,兰佐和他的同伴找了棵树,刚在树阴下坐定,天上就开始下起暴雨。
茉莉安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给她的同伴吃完后便呆呆地望着雨景出神。
“以前我小时候在树下躲雨发明了一种喝水的方法,”兰佐问:“你猜怎么着?”
“什么?”
“瞧好了!”他站起身,踮着脚尖,将一片较高的树叶平托着,雨水“滴滴哒哒”地落在上面,等满了以后,他把叶尖对准下面一瓣叶子,将水慢慢地引下来,直到下面的那片也灌满水,又把它接到再下面一片。
茉莉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笑了起来。
“现在,”兰佐严肃地说:“张开嘴,享受众神的圣水吧!”
他把树叶上的水对着她的嘴唇灌下去。
雨雾中,茉莉安的头发被淋湿了,衣服也紧紧地贴在身上,她的脸由于刚接受过神的洗礼而显的格外艳丽,鲜红的嘴唇在雨水的浸泡下更加娇艳欲滴,整个场景似乎只有在神话故事中才能见到。
水喝完后,两人坐在树下,靠的很近……
“想吻我吗?”她问。
“吻?”兰佐迷惑地说:“我从未吻过人。”
“就当它是第一次把!”她闭上了眼睛。
兰佐俯下身子,心里直打鼓,他只想轻轻地接触,就一下,但当碰到她的嘴唇以后,一种甜蜜的感觉流便全身,他随即更热烈地吻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俩才渐渐分开,此时雨也停了。
“对于第一次,”茉莉安望着他说:“你很不错。”
这天夜里,两人没在赶路,挤在一棵树下睡觉,把斗篷拼在一起当被子,对于兰佐来说,他不知道男女之间有什么忌讳,而茉莉安则认为不需要在他面前忌讳。
深夜,兰佐忽然惊醒,他似乎听到漆黑一片的平原上有什么微弱的动静,就如轻柔的脚步声。
他轻轻起身,往声音传来的东方走去,这两天他的视觉和听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能及时发现前方闪现出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就似……
“克劳迪娅!”兰佐轻声说。
粉红色的身影走了过来,银月下,她显的格外美丽、怪异,乌黑的秀发上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线条流畅的身形在微光下若隐若现,鲜红似血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很高兴见到你,兰佐。”
他走过去,拉着她冰凉的手说:
“你怎么来了,克劳迪娅?”
“我是来告诉你,”她柔声说:“当心,危险离你们不远了,要加快速度!”
“什么危险?”他问
“不清楚,”克劳迪娅摇了摇头说:“但我能感觉到危险。”
她说完以后准备动身,但兰佐仍拉着她。
“别走!”他央求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我喜欢你……我爱你。”
握在他掌中的细手一震,她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血红色的光芒似乎直穿他的内心。
“我要走了!”她摔开他说。
“我能再见到你吗?”兰佐问。
克劳迪娅再次转过身,伸出苍白的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左脸,虽然很冰凉,他却没有让开。
“也许。”她说完后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原处仍能看到那粉红色的影子。
兰佐不知站了多久,也许根本就没有走动,总之第二天早上他发觉自己仍躺在树下,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走回去的。
“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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