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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唉,有什么办法呢?”庄子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摸摸自己白皙细致的脸皮,“你以为当个官容易啊?我在京城做了这两年小官,保住这个清高雅彦的名声容易吗?人在官场,脸皮厚一点也是应该的,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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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官职不大,到底也是个知府,扬州又是个烟柳繁华之所,东南西北人流往来如潮,因此庄子风上任之后,也颇忙了几天。
上任扬州知府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名叫刘向廉,本是河南人,在任期间娶了一位扬州夫人,因此卸任之后就住在了扬州近郊。
庄子风一向擅长做表面功夫,就在跟刘向廉做公务交接的几天里,对刘向廉左一个“大人”右一句“前辈”,哄得老眼昏花的刘向廉眉开眼笑,毅然担负起了为庄子风传播美名的工作。
刘向廉的大力宣传,加上庄子风及时的配合,因此不过几天的时间,庄子风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知书达理、尊老爱幼,而且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好名声,迅速在扬州街头巷尾传了开来,就连城门卖包子补伞修鞋的小贩,也知道了新任知府庄子风,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忙过了几天之后,庄子风积攒了一大推没有头绪的遗留事务要询问刘向廉,因此这天就约了刘老头在扬州城内有名的聚贤楼喝酒。
酒过三巡,事情也已经说的差不多,刘向廉乐滋滋端着庄子风敬的酒,笑眯眯看着他:
“子风啊,我正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呢。”
“刘大人有吩咐尽管开口,”庄子风摆出那张万古不变的俊脸,口气谦恭万分,“学生自当尽力而为,哪里当得起‘帮忙’二字呢!”
“哎——哈哈!子风太过谦了啊哈哈!”刘向廉笑着,“其实是在下的内人,听说了你的高名之后好奇的紧,想见你一面,不知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庄子风眯眯一笑,秀长眼睛微扬,“说什么高名,真是折杀学生了。改日在下一定在舍下摆下宴席,请大人与夫人过府里见面一叙,大人可一定要赏脸啊!”
刘向廉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脸上笑容更开心了:
“好好好……那当然好……届时一定去……哈哈哈……”
两人正聊的开心,忽然就听见酒楼下面一阵嬉笑尖叫声。庄子风放下酒杯,疑惑的侧过身,往包间雕花窗格外瞄了一眼。
酒楼下面是扬州最繁华最长的十里街,酒家遍布商号林立,此时就见宽阔的青石板路边站满了珠翠飞红环肥燕瘦的女子,都一脸欣羡窃窃私语看着路中一对背影。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身披艳红薄纱,右手执一盏银酒壶,不时停下袅娜脚步,抬手往身边男子的酒杯里倒酒。
再看那男子的背影,庄子风愣了一下。
那男子高挑身材,青丝垂肩白玉簪顶,一手举一只黄金酒杯,一手挽着女子的纤腰,仿佛完全对周围的人群视而不见,一边饮酒,一边往前闲步,举手投足间流露无限风流雅致。看他雍容悠然的脚步,若不是在这大街上,庄子风定然以为他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只是那背影,庄子风忍不住再仔细看看,觉得那背影,真的很像裴逸……
“子风在看什么?”
刘向廉起身往窗口凑过来,看到窗外的情景之后愣了一下,便摇着头见怪不怪的又退回座位:
“原来是他。我说呢,要是别人,也引不来这么人看热闹。”
庄子风殷勤的举起酒壶为刘老头斟上酒,装出副一无所知的纯洁相:
“这人是谁?刘大人知道他?”
“这个人啊,扬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刘向廉从盘子里撩起一根鸡腿啃了一口,顶着满嘴油,“裴家少主人,裴逸啊。”
“要说起裴家,外面知道的人也许不多,”刘向廉津津有味的撕下一块鸡皮,“不过那可是扬州可是数一数二诗书人家。裴家老爷虽然过世早,却在过世前经营过一些田产生意,颇发了些财,死后留下自诩风流的独子裴逸守着一份丰厚产业。可是这裴逸都二十一二的人了,却不思进取不搏功名,整日花天酒地、招蜂引蝶、放浪形骸之外……”
庄子风愣了一下。
裴逸竟然有二十岁了?怎么看起来还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样子……
“……结果呢,整个扬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女孩家,整天三句话不离裴逸二字!”刘向廉将吃剩的鸡腿骨头往盘子里一摔,“风流些也就罢了,人谁少年不风流?又听人说还是断袖!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想我们这等清廉刻苦,一心为百姓的老骨头,反而不受待见……”
“刘大人此言差矣,国家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靠的可是你们这些老前辈,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哪里会不待见你们呢?”庄子风拍完马屁,立刻披上温和的羊皮为裴逸说着好话,“想来裴公子可能是因为年轻,所以才暂时不思进取,放浪形骸,恐怕也只是一时贪玩吧?”
那天日暮,扬州城外融融月色清清竹影下,裴逸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时,满眼能将人淹没的忧伤庄子风记得清楚。那样痛彻心扉的痴情眼神,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有着那样眼神的裴逸,竟然会是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傻子才会信。
庄子风虽然伪善,却不是傻子,他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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