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这日纳兰性德办完了宫中的差事，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来到前门外一家不大起眼的酒楼，直接进了包间。

　　包间里有个人正在等他，正是吴三桂的大儿子，建宁长公主的驸马，吴应熊。纳兰性德进到包间，叫了声“大哥”便自己坐下了。

　　吴应熊道：“最近还是没有机会吗？”

　　“没有。”纳兰性德道。

　　吴应熊不满的道：“你伺候康熙那么久，现在满朝上下都说他对你宠信的了不得，白天晚上都离不开你。我就不信，你真就一点下手的机会没有？”

　　纳兰性德道：“他白天身边时刻都有很多侍卫，我怎么下手？晚上更不可能，无论后妃和男宠，都不得在皇上寝殿过夜，你应该知道。”

　　吴应熊知道纳兰性德说的是事实，便道：“好吧，刺杀鞑子皇帝的事情先放放。你知道康熙要立索额图女儿为后吧，父王说，让你想办法把这事搅黄。”

　　纳兰性德皱眉：“康熙立谁为后关吴三桂什么事？”

　　吴应熊道：“父王说索额图向来和他不睦，如果再做了国丈，势力就更大，对他很不利。”

　　纳兰性德道：“这么大的事，我可办不到。”

　　吴应熊道：“父王知道有点为难你，但你也知道，你母亲……”

　　纳兰性德打断他道：“吴三桂只会用一个弱女子的性命来威胁别人为他卖命是么？之前让我去勾引康熙，为了我娘，我去了。现在又是这样，他有能耐就杀了我娘，大不了我也不活了，和我娘一起去了就完了。”

　　吴应熊道：“我知道父王很对不起你，但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呢，你就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再者，毕竟你母亲只是丫头出身，现在在府中做到如夫人，父王待她算不错了。”

　　纳兰性德道：“我想想再答复你吧。”说完，自己先走出酒楼。

　　两个月后，有一天下午，康熙处理完政事，正闲看着这几日纳兰性德填的几首词，忽然听外面报，索额图求见。康熙刚道了一声“宣”，索额图已经跌跌撞撞的进来。

　　索额图进到康熙御书房，直接匍匐在地上，哭道：“皇上，臣死罪，臣死罪……”

　　康熙皱眉道：“索爱卿有什么事慢慢说？”

　　索额图哭道：“臣的女儿，两个月前被一个淫徒所奸污，今日发现，竟然已经有了，有了身孕。”

　　康熙也是一惊，自己未过门的皇后被人奸污，这可不是小事。忙问：“那人捉到了吗？”

　　索额图道：“当时臣的女儿告诉臣，臣不想张扬此事，就暗暗派人捉拿此人，可是，可是这人武功实在太好，臣派去的人反倒折损了不少。”

　　康熙听到索额图说“这人武功实在太好”，就暗暗觉得有点不妙，皱着眉问道：“此人是谁？”

　　索额图咬着牙道：“是明珠的小畜生纳兰性德。”

　　康熙道：“索爱卿，朕知道你和明珠向来不睦，但是，你说的可不是小事，你女儿真看清了是纳兰性德？”

　　索额图道：“这么大的事臣怎敢信口胡说，臣的女儿之前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见过他，真的是那小畜生。”

　　康熙对外面道：“梁九功，宣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这日正好在宫里，很快就到了。他进到御书房，看见索额图跪在那里，心里已经明白了。

　　纳兰性德给康熙见过礼，就跪在那里。

　　康熙道：“索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纳兰性德道：“是，皇上。”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道：“索爱卿，你先回府吧，这件事朕会给你个交代。”

　　索额图有些错愕，他以为康熙一定龙颜大怒，当场处置纳兰性德，便道：“皇上……”

　　康熙有些不耐烦的道：“索爱卿，朕会给你交代。”

　　索额图这才磕了头，又对纳兰性德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才怏怏的出了宫。

　　康熙对着纳兰性德，气极反乐，道：“纳兰大人，你别告诉朕，你是看见索额图的女儿美貌，一时乱性，才……”

　　纳兰性德磕头，道：“皇上，索额图向来心怀不轨，如果再成了国丈，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将来一定对皇上不力。”

　　康熙笑道：“容若，你真以为朕会信你这套鬼话，你犯得可是灭九族的罪，你以为这么好糊弄过去。”

　　纳兰性德继续磕头道：“皇上，请皇上治臣一个人的罪，放过臣的家人。”

　　康熙道：“朕明白了，明珠和索额图不合，索额图势大，明珠不高兴，所以派你做了这么下三滥的事，来破坏朕的大婚。”

　　纳兰性德道：“皇上明鉴，这件事真和臣的父亲不相干。臣真是担心索额图将来对皇上不利。”

　　康熙走下来，用手轻托起纳兰性德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么说，真正的理由你是不肯说了？”

　　纳兰性德心里已经怕极了，只好硬挺着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臣……”

　　“啪！”康熙一个重重的耳光扇过去，纳兰性德被打的跌到了地上，忙重新爬起来，跪好。

　　康熙抓着他的辫子，强迫他抬起头对上自己，道：“容若，你长得真漂亮。你知不知道，朕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没在你进宫当天就要了你。朕原想你可以一辈子在朕身边的，所以把你当儿子养，但是现在朕后悔了。”

　　“皇，皇上……”纳兰性德的嘴唇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比让自己在乎的人对自己失望更痛苦了。

　　康熙再不说话，只是左手抓着纳兰性德的辫子，右手反正手一连气扇了纳兰性德十几个耳光。

　　纳兰性德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而整个头都是晕的。等到康熙稍作停顿，纳兰性德才道：“皇上仔细手疼，臣自己来。”说完，便左右开弓，毫不留情的继续掌掴自己。

　　直到纳兰性德觉得双颊已经完全麻木，康熙才道：“好了。”

　　康熙对外面道：“梁九功，宣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见朕。”

　　格尔芬进到书房里，看见跪在一边的纳兰性德，心里一阵快意，觉得自己妹妹的仇终于得以伸张了。

　　康熙待格尔芬跪下磕了头，道：“格尔芬，朕知道你妹妹受了委屈，这样吧，朕还是会照样和她大婚，她进宫后照样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们回去准备吧，大婚的日子不变，就在十日后。”
　　”
　　康熙这话说完，格尔芬和纳兰性德都吃了一惊。格尔芬忙道：“皇上，那这元凶纳兰性德您打算如何处置？”

　　康熙道：“朕已经处置了，你看不到？”

　　格尔芬急道：“可是，皇上，纳兰性德犯得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至少也得把他千刀万剐，才能给臣的妹妹伸冤。”

　　康熙皱眉道：“朕以为你父亲老糊涂了，所以把你叫来，你怎么一样这么糊涂。治罪，你叫朕如何治他的罪？说他玷污了朕未过门的皇后？你们赫舍里家不要这个脸面，朕还要。”

　　格尔芬道：“皇上可以以别的名义处置纳兰性德，臣知道纳兰性德一项得皇上宠信。可是这次他犯得已经是谋逆大罪，皇上如果再偏袒他……”

　　康熙喝道：“格尔芬，你好大的胆子。左一个宠信，后一个偏袒。好，那朕今天就把纳兰性德赐死，然后昭告天下，说你妹子德行有亏，不得立为皇后，你可愿意？”

　　格尔芬不敢再说话，其实他们家一直立意隐瞒这事，就是怕这样的结果。这回是发现妹子有了身孕，实在瞒不住，才来禀告康熙。既然康熙还肯和自己妹子大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有磕头道：“臣谢皇上。”

　　康熙又道：“朕听说你们家派了很多高手对付容若，是你安排的吗？”

　　格尔芬答道：“是。”

　　康熙道：“格尔芬，容若是朕的人，你知道吧？你一口一个容若罪该万死，但你知不知道刺杀御前侍卫统领是什么罪？”顿了一下，康熙又道：“朕告诉你，是满门抄斩。”

　　格尔芬忙磕头道：“臣有罪。”

　　康熙道：“你跪安吧。”

　　格尔芬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想。以前只听说妲己褒姒如何祸国，今天才算见识到真正祸国殃民的尤物了。这纳兰性德也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点，文才绝世，武功一流，其他的也不见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能狐媚惑主到这种程度。古来帝王因为美人亡国的不少，但是肯为自己情人当便宜父亲的，恐怕只有本朝这么一位了。

　　康熙自然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想到自己要替纳兰性德背这个黑锅，就觉得恨不得马上生吞活剥了他。这个时候，纳兰性德却偏偏好死不死的往枪口上撞：“皇上，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为后吗？她已失了贞洁，怎么配当皇后。”

　　康熙这个气啊，心道，我不娶人家女儿，人家会善罢甘休吗？若是真闹出来，不止你小命不保。索额图和明珠二人如果从暗斗转变为明争，带来的将是整个朝局的动荡。便没好气的道：“她不配谁配，你啊？对了，朕刚才忘了问你，你一共玷污了人家几次啊？”

　　纳兰容若低头道：“一次。”

　　康熙道：“你倒很有本事啊，一次就中。”

　　纳兰性德红着脸道：“我事先买通了她的贴身丫头，知道了她的信期，所以……”

　　康熙气得笑道：“好，很好，朕倒不知，你何时心思这般细密了。你没想过，如果事情败露会怎样？”

　　纳兰性德道：“臣想过，臣会自尽，决不让皇上为难。“

　　康熙道：“朕有什么为难，你死或不死，朕又不在乎。”

　　纳兰性德道：”皇上，她肚子里还有孽种，如果要他这样进宫，那皇家血脉……”

　　康熙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她肚子里是孽种，那你是什么？”

　　纳兰性德的身子被打的歪到一边，挣扎着又重新跪好。

　　康熙道：“脱衣服。”

　　纳兰性德有些惶恐的道：“皇上，这里是御书房。去皇上的寝殿好不好，或者去承恩室。”

　　康熙又道：“脱衣服”。

　　纳兰性德只好认命的一件件把衣服脱掉，重新跪好。

　　康熙看着全身赤裸的纳兰性德，低头道：“容若，你以为朕还会碰你？朕想到你曾经和别的女子□□就觉得恶心？”

　　抬起脚来，踢在纳兰性德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接着便是一下下，毫无章法的踢在纳兰性德的身体上。而且都是胸口或小腹最易引起疼痛的地方。

　　纳兰性德既不敢躲避也不敢遮挡，只有承受，同时脑海里不断回响康熙的话，自己已经让他恶心了，恐怕自己再没机会伺候在他左右了。

　　待到康熙踢得累了，才把梁九功喊进来，道：“梁九功，用凤鸾春恩车把纳兰大人送回丽景轩。还有，让他们抬着凤鸾春恩车在宫里多转几圈。”

　　纳兰性德明白，康熙是想让所有人知道，纳兰性德的伤是怎么来的。

　　一个月后，康熙迎取了他的原配皇后赫舍里氏，七个月后，皇后早产生下一个皇子，皇后却因难产而死。这是康熙的第二个儿子，康熙给这个孩子取名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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