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临终关怀（新快）

　　人们对时间的认知总是暧昧不清。
　　每当重大事件将至，稍有超前意识的做法便是在那之前的一个月甚至更久之前就投入准备工作。若是对个人的能力比较有信心，提前一个星期似乎时间也是绰绰有余。可总有些人习惯于将所有的工作都保留到事件前夜，接着以超越自身能力的效率，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行动力勉强达成目标。
　　有时候，甚至连最后的一小时都还算是可利用时间充足。
　　因此，就算个人仅余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七天，在最初知晓这一消息的绝望感过去之后，当事人的心情反而如同面临即将到来的假期一般，无所适从。
　　比起焦心急躁地感叹时间不够，他们反而会纠结时间太多。在“人生”这个大前提不复存在以后，他们的心理需求比外界所想象得要少得多，有时甚至会简单到除了呼吸之外别无所求。
　　为什么在确实地宣布了我的死亡之后，还要怜悯一般留下这毫无用处的最后时限？
　　为什么还要等待。
　　为什么，不是现在？
　　在工藤新一离去之后，黑羽并没有离开客厅。他不知道在那之后自己在客厅里又坐了多久。或许是一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似乎毫无意义。
　　是啊，明明都已经在倒数了，又何必去在意这一秒和下一秒有什么区别呢。
　　他感到自己还在呼吸，又仿佛连呼吸这项基本技能都已经忘记。他觉得在最初的惊骇之后已经过去了很久，人们在他的墓碑前献上花束后复又褪去。他觉得自己早已在沉寂中睡去，不想醒来也无法醒来。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接着又摇摇头嘲笑自己就算记起来也没有任何必要了。
　　但是，待回过神来，他还在呼吸。抬起头，他看到墙上映射出自己明灭不定的光影。那光芒来源于他自身，像是摇曳的烛火，随着燃料的减耗愈发强烈起来。
　　醒目的，热烈的，却不会灼伤任何人的光芒。
　　他趴在桌面上，将脸颊埋入臂弯间，试图去感受身体的疲惫。可眼前那挥之不去的光亮让他无法入眠。此时此刻，似乎连安心地睡上一觉都成了奢侈。那些在睡梦中过去的时间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浪费掉，他所剩下的时间已不容许随意支取那廉价的安详。
　　在最后的时限到来之前，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还有没有做到的事情。
　　可他觉得自己可能连那唯一可追寻的方向也要忘却了。

　　在离开黑羽宅的时候，工藤就对自己所作出的决定后悔了。事实上，他对自己此次拜访所采取的全部行动都无法认同。那些未经斟酌的话语使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像是一场谁都不落下风的审问，像是为了扮演某种情境而特意设计的台词。
　　他不确定自己最后的那番话是否有将个人的态度传达到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拜访并没有达成最初的目的。
　　对于工藤新一而言，“最初的目的”可能算是达成了。找到可能会是怪盗基德的人并确认身份，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已经做到。该说在进行验证的过程中，对方相当配合地扮演了“怪盗”的角色，使他最开始的猜想恰如其分地被完美证明。
　　可在这一过程中，“黑羽快斗”的位置又在何处？
　　回想起那个站在客厅中央局促不安的少年，工藤总算意识到自进屋以来他所感受到的违和感来源于何方。
　　与他进行对话的是“怪盗基德”，而不是“黑羽快斗”。直到最后那个少年还在为他扮演那个合乎记忆的角色，而他也毫无知觉地对这完美的演出进行了正面回应。安抚也好，担忧也好，这些情感完全没有传达到，一点都没有。
　　脑海里闪现过那些不惜一切要到警视厅寻求帮助的人们的面孔，工藤只感到心里发紧。那些人最终只是带着莫须有的安慰离开，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仿佛失去的一切都已重又获得。
　　他没有在黑羽快斗的脸上看到那种表情。他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所谓的扑克脸，但至少他的到访并没有让对方感到轻松起来。那些看似是在关心却没有传达出任何内容的问话，或许只是近一步地在将对方推向深渊。
　　他实在是太在意警视厅所给出的条件，以至于在与黑羽的对话中他完全忽略了，对方也已经历过与其他携带者相同的绝望的事实。
　　不，也许还要更甚。
　　根本就不应该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努力不去想之前和高木他们所聊过的有关携带者自杀的案件，工藤找出那份还未被他丢弃的名单。手指在联系方式一栏划下，停住，接着他便开始拨出号码。
　　谢天谢地，表示等待的信号音只响过了三声，通话便被接通。
　　“喂喂？”
　　对方的声音像是飘忽不定的雾，听不真切。

　　“......黑羽？”尝试着叫出对方的名字，工藤只觉得这个读音相当陌生。
　　没有回应。也是，在这种还未到休息时间同时也无法做什么正事的时点打去电话，不管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吧。将那些不经意间就在进行的推理尽数抛到脑后，工藤决定只就日常展开话题。
　　“你还没睡？”
　　“......睡不着，”语气里听不出困意，“太亮了。”
　　......
　　面对超脱了日常的状况，连日常话题也无法展开。
　　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工藤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在桌边坐下。“实在睡不着的话，聊几句？”
　　毫无意义的聊天总比一个人毫无意义地胡思乱想要有意义得多。至少在与人达成交流的过程中，初现苗头的负面情绪也会很快被分流掉。还在黑羽家的时候，那一句“我已经没办法从这里离开了”，让工藤彻底无法释怀。
　　那家伙根本没打算求助于任何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自作主张想要谁都不依靠？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估计自己留在客厅的那张卡片早已被无视，略焦躁了抿了抿唇，工藤思索着接下来要说的话题。
　　“抱歉，我并不想......”
　　“聊什么都行。”毫无计划地，工藤任由对话进展着，“比如说......说说看你今晚吃了什么。”
　　相当没营养的话题，也比什么都不说要强。
　　“......不记得了。”
　　“哈？”
　　“不记得了，”黑羽老实地承认，“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出去，什么时候吃过东西也已经不记得了。”
　　“你这几天就打算一直这样度过？”没来由地，工藤有些哭笑不得，“你确定你家里的食物足够消耗么？”
　　“我不知道。”相当没底气的回答，“可就算不够，我也不能出门啊。”
　　带着那样瑰丽的火焰出现在便利店，实在是太不低调了。
　　工藤很庆幸自己在这种时候将话题圈定在了现实范围内。如果真的任由那家伙闭门不出，可能七天还没到，“独居高中生饿死在家中”的新闻就已经登报了。“安心，明天我会去一趟便利店，”工藤在脑海中简要计划了一下路线，“不会耽搁太久的。”
　　接下来的对话也是同样的毫无营养。像是一个拙劣的搭讪者，工藤从今日的天气扯到高峰期糟糕的交通状况，还顺带给便利店里那几款不同的便当一一作了评价。而黑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甚至就明日侦探带过来的补给品提出了具体要求。
　　闲聊中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偏快，仿若钟点都已随着那些没有重点的话题悄然溜走。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呵欠，工藤看向腕上的手表。已是将近零点。
　　“你不睡么？”
　　“我...不敢睡。”哪怕已经知晓那既定的终末已不会提前，他还是对合眼睡去心存恐惧。睡梦如同一个看不到真实的黑洞，迷失在其中无法醒来的人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迷失。
　　“那我就陪你聊到睡着，”再次打了个呵欠，工藤开始认真考虑是否需要在这睡觉的最佳时点去冲杯咖啡提提神。“还是说这些话题对你而言还不够无聊？”
　　窗外是愈发静谧的深夜，而黎明似乎还很遥远。

　　决不在这种时候留你一人。

《破局者联盟TRAP》
谜题，游戏，密室......一个有关普通人与御宅族的，发生于高中的校园热血故事（误），不来看一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