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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饮酒
也不知是荀彧习惯了这个套路,还是韩非言语真诚,盛情难却,总而言之,一晃神儿的功夫,荀彧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酒肆之中,手上还端着一碗薄酒。酒光盈盈,仿佛流动的萤火。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彧木着一张脸,端着酒碗慢慢地饮。他只记得韩非跟他聊着聊着,就走出了藏书阁,然后聊着聊着,就走出了颍川私学,接着又聊着聊着,两人就坐在酒肆中。等荀彧恍然般地反应过来,几上都已经摆了酒和下酒的小菜。
从罍中舀了一勺酒,倒入陶碗中,韩非豪爽地一口气喝干。
等到第二碗,才慢慢悠悠的,浅酌细品。杯中酒液仿佛青竹叶,翠色欲滴,轻轻一嗅,香气扑鼻,瞬息间就将其它的气味都掩盖尽了,浅尝一口,绵香醇厚,令人欲罢不能。
“真是好酒啊。”韩非晃了晃杯中酒液,由衷的赞叹。
“我曾有一只碧海珊瑚樽,与此酒极为相配。碧海相倾,珊瑚缀红,可惜后来换给别人了。”
荀彧放下酒碗,道:“新丰酒色如青竹,香浓馥郁,颍川酿不出地道的新丰酒,这一罍应是从长安运来的。”
“新丰酒?长安?有何典故吗?”韩非挑眉。
荀彧心头疑惑更深,博学如韩非居然不知这一流传极广的典故?莫非是什么先秦遗族不成?
怀着满心疑惑,荀彧却仍是温言慢语,道:“韩兄点了这酒,却不知其典故?也罢,彧就做一回夫子,讲一次古。”
荀彧笑了笑,慢慢地说道:“相传高祖生于丰里,后起义抗秦,一路降伏各地义军,最后击败西楚霸王项羽,建立大汉王朝,定都长安。高祖立国后,尊其父为太上皇,太上皇在长安城中思念故乡风景,高祖便命令能工巧匠按照故乡丰里的景色建造新城,取名新丰。”
“新丰建成后,太公还想喝家乡酒,高祖就将家乡的酿酒匠人迁至新丰,而酿出的酒就是这新丰酒。韩兄真是好口福,若非这几年新丰酒产量增加,这酒在颍川怕是有价无市。”
说完荀彧淡淡一笑。
“文若在说什么有价无市?”一人宽袍大袖,头戴葛巾,在说话间就吩咐左右,加了小几和软垫,与两人对坐同饮。
“正与韩兄说到新丰酒。”回答了郭嘉一句,荀彧随后看向韩非,拱手道:“重新对韩兄介绍一下,在下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这位是彧的同学兼好友,郭嘉,郭奉孝。”
“奉孝,这位是韩非,韩兄。”
“韩非?”
郭嘉神情透出一种古怪。不会是他想的那个,韩非子的韩非吧?
“原来是荀兄的好友,”韩非笑眯眯地打量了郭嘉两眼,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道:“郭兄既然来到酒肆,想是我辈中人。”指了指罍中酒,道:“新到的新丰酒,郭兄万万不能错过。”
“哦?”郭嘉眼神也瞬间一亮,盯着罍看了好几眼,又盛了一盏出来,看看,嗅嗅,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正是新丰好酒!”
荀彧见状,不确定地说道:“奉孝亦来此饮酒?”
郭嘉又给自己添上一盏酒,听荀彧说到“亦”字,笑道:“嘉来此沽酒,正巧听到文若侃侃而谈,故来一见。”
恐怕并非如此吧?
荀彧心里清楚,但是他却没有这么说。
郭嘉的家世虽称不上绝好,但至少也是寒门士子,这样的人家即使在士族中显得落魄,也仍非贫民可比。也就是说,只要郭嘉想,他并不缺人替他跑腿买酒。既是这样,那郭嘉为何来到离家稍远的酒肆呢?
这点荀彧心知肚明,因为郭嘉好奇,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韩非的事情,特意过来看一眼。
只是知道,他却不能说,郭嘉是他的好友,当着外人的面,无论如何也不该拆台。
于是荀彧转开话题,说:“韩兄可是初至颍川?”
韩非摇摇头,笑着否认道:“荀兄这次可猜错了,事实上我是地地道道的颖川人。”
荀彧有些惊讶,“颍川人?”
“怎么,看着不像吗?”
荀彧说道:“不是不像,而是惊讶于韩兄此前籍籍无名。”
韩非虽然脸上总带着笑意,但笑也是分不同种类的,有亲切的笑,高兴的笑,得意的笑,无奈的笑,等等。现在韩非的笑带着六分古怪,三分无奈,还有一分小小的得意,搭配上那双灿然若星的眸子,端的是俊美风流,甚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雍容华贵。
荀彧与郭嘉敏感的有所察觉,但细细一想,颍川也确实没有这样一位韩非。因此不约而同的感慨,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仅仅这颍川一地,就卧虎藏龙,不知多少名士隐匿,不得一见。
韩非若是知道这两人慨叹,不知要笑到哪里去了。
他哪里是籍籍无名,他是太有名了!
读过书的有哪个不知晓韩非子的名字?我想是没有的吧。韩非晃了晃酒碗,想着。
这一顿酒喝了一个时辰。
酒散之时,宾主尽欢。荀彧十分爽快地付了账,并且邀请韩非去他家做客。
韩非欣然往之。
虽然阳翟并非荀氏本家,但在颍川郡,荀氏的宅院众多,更别提在一郡的治所阳翟,没有三五套宅子都不好称为望族。
因此荀彧的住处虽自谦简陋,但怎么可能真的简陋呢。
到了荀彧的宅子,韩非就被当做贵客安排了一间独立小院,院中除了卧房,亭台山水一样不缺。房中则布置了书籍古琴,格式摆件,看着半点没有客居之意,比韩非的公子府邸更像家。
走进房中,韩非哂然一笑。
看到架上的古琴之后,笑得更好看。
将古琴从琴架上取下,摆放在案上。韩非调好琴音,借着饮酒之后的微醺,慷慨激昂地弹了一首《猗兰操》。
《猗兰操》本是孔子所做,抒发郁郁不得志的心情,琴曲如诉如泣,将苦闷、怨愤的感情宣泄得淋漓尽致。
但在韩非此刻弹来,却像是怀抱雄心壮志整装待发,又像勃勃苍鹰振翅,一展宏图。
可弹着弹着,韩非就想起从前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场景,只是那个时候弹琴的人并不是他。
韩非按了琴弦,手指一拨,就从《猗兰操》切换到《鹿鸣》。只是好好的大典雅乐,又被弹成幽幽思念的悲曲。
弹了一段,韩非心烦意乱,索性一拂袖,吹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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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猗兰操又叫幽兰操,孔子所作。现在有这首曲子,很好听,不过应该不是孔子那首
看到鹿鸣不要奇怪,墨X那文是我基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