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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次任务
马面拿着厚得要命的牛皮信封，和我站在甜梅路的十字路口。我一直盯着牛皮信封看，这里面大概就是我们这次工作的内容。但我现在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说真的，如果要和马面一样去招魂，我也不会。
“客户。”马面说。
话音刚落，就有狂风袭来，天色瞬时暗淡下来，简直是妖怪出场的必备场面。好在风来得快走得也快，大风过境，眼前只剩浓雾。而超浓遮住前后道路的浓雾中，有细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像是轻声呢喃，又像是在恶狠狠的诅咒。
我居然在这股四面八方无法躲闪的细声中失神。等那股细小的声音在耳边聚拢，猛然间听到有人在细语中嘶吼哭喊，眼前猛然失去光亮，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快到根本抓不住。整个人像是玩跳楼机，一下子心脏失重，可好在失重的无力感，才把我从失神中拉回来。
抬头看向马面，发现他似乎观察我有段时间了。我觉得组织语言有点困难，干脆什么都没说。马面也是沉默，不过他倒像是知道我浑身上下都在难受，等我缓过气，才把手中的牛皮信封递给我，“你的。”
哦哦哦，我快速接过信封想看看里面到底说的什么。但是倒了半天，只有一个猴子面具从信封里掉出来，落在我手上。
“獬老板说，今年是猴年，所以戴猴子面具会比较走好运。”马面好心地解释一句。
所以说，马面戴着面具，并不是为了拯救地球时的英勇出场，而只是为了猴年走好运。唔，我看着这个面具心情开始复杂起来了。
马面完全没留意我正在做思想活动，往前迈了一步，一半的身影都被浓雾吞没，“对了，忘了说，你在梦里死亡或受伤，阳间的身体虽然不会坏，但会精神重创，成为植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
啊啊啊啊，这么重要的信息要第一时间先说啊，忘了是什么鬼！“我现在就退出，谢谢。”变成植物人只会躺着没有思想，还不如死了干脆。呸呸，干嘛死，我不干还不行吗。
马面没有回头，依旧淡淡的语气说着漫不经心的话，“节哀顺变。”
这就不是顺变的事。我伸出手想拉住马面的胳膊，让他带我还阳。可伸出的手在瞬间落空，马面在我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我愣了下，应该不能说消失，大约是被浓雾遮住了吧，我心想。
“快来。”有声音在浓雾里说话。
“哦哦哦，你走慢一点啊。”我松了口气，应该是马面的声音。
踏入浓雾之后，眼前只有一条泛着暗橙光芒的小桥，身后左右都被浓雾所挡。舔舔嘴唇，强压住害怕，一脚踏了上去。
“哗啦”，又是一阵眼熟的大风，吹得我头晕眼花，有种我要是瘦一点点就能上天的赶脚。“快来！”马面像是很不耐烦，在前头催促。
“来了来了，你走慢一点好不好。”我也着急啊，又看不到他又站不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二刀在闪烁，每走一步它就闪得更亮，自成闪电也就算了，碰触到肌肤的地方，还有针扎的刺疼。我犹豫片刻，停了下来。
那个叫我“快来”的声音再次催促，只是，在二刀闪烁光线中，声音逐渐变调，慢慢拉长，随后快速变成一个女生凄厉的尖叫，“快来！！！”
妈呀，我握着二刀不由自主退了几步，跌坐在桥上。吓尿了要。可是，我想往回跑的退路已经没了。而替代尖叫声的，是“噔，蹬，蹬，噔”的高跟鞋声，慢悠悠地从桥的看不见的那边传来。
我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看着浓雾，一边祈祷来的是马面，一边手足并行不管不顾往后倒退。不知名的脚步声却停了下来，还不等我松口气，那该死的脚步声突然飞跑起来。就听到“蹬蹬蹬蹬”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我眼前。
“啊！马面！”我还是尖叫了，还很不争气的呼唤出我第一个能想到救我的鬼。
“我在。”马面的声音！老天啊，我连滚带爬到马面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眼睛都不敢睁开看那个刚才突然出现的人，不，鬼。
“别怕。”马面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知所谓的温柔感，让我突然安心下来。小心翼翼睁开眼，此时此刻那个塑料质感的大圣面具，倒是比之前看上去要来得可亲很多。
马面的出现，连带桥，浓雾，都消失了，那个差点吓死我的脚步声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跌跌撞撞从我们身边走过，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你，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我可以设下结界。”马面的态度有些奇怪，他看上去不大想让我跟着。要是换了平时，我大概会选择守候在原地，可是刚才的经历告诉我，不管什么情况还是死死跟着马面最靠谱。
“一起去。”深吸口气，冲着主角光环和不死之身，我立即化身为恐怖片里，为了拖累队友，和推动剧情而存在的女主。
S城中老式的里弄房子，狭小的里弄，两边拥挤着斑驳的楼房。而因为间隔狭小，就算站在楼房外面，都极少能感受到阳光。那个女孩子在5号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推开油漆脱落的门，慢吞吞地踩着木制楼梯而上。
我不知道多少人曾经有住过这种石库门房的经历。狭小的走道，永远没有光亮的老式木质楼梯，还有楼梯转角那块阴暗的地方，总像是有人垂着头，木然站在阴影处，看着上上下下的住民。而此时随着她上楼的脚步，楼梯“咯吱咯吱”作响，更像是有人在痛苦压抑地呻，吟。
马面没有做声，他抬起头看向那栋房子的顶层。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他站立的姿势，还有右手有意无意按着腰间，已经无时无刻透着警戒。
我们跟着她走到顶层她的房间。屋子很狭窄，靠着微薄地亮光，一眼就能把房间内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地上倒翻了什么，黏黏糊糊的。那姑娘走一步，便发出粘黏鞋子的“吱吱”声。
我不敢开口，马面亦是沉默。我们两个看着她站在单人床前发呆，也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床上铺着大花被子，高高鼓起，就好像里面还躺着个谁。
她站在床前低声嘀咕，我看了马面一眼，见他没有阻止，小心翼翼挪到姑娘身边，就听她低声说：“怎么还没活，怎么还没活，怎么还没活……”
呃，什么鬼，谁死了吗。我想逃回马面身边，但作为恐怖片的女主怎会那么容易逃脱。倒退时，膝盖就撞到了床沿，大花被子一抖，一只血肉模糊，不不，应该是半骨半肉的手从被子里掉了出来。恩，是掉到地上。
不等我尖叫，人已经被马面给拉到身后。他反手食指中指相叠，飞快划了个手势。不过眨眼，我已经被一层浓烈的黑雾给笼罩住了。刚才在浓雾里自成闪电的二刀，此时却像断了电，死气沉沉地挂在脖子上。不过，等我冷静下来，发现眼前的黑雾，并不只是黑色。
很难形容，文艺点的说法，就好比无法挣脱的深夜里，还有星辰相伴。在绝望的无尽黑洞里，看到希望的亮光。
在我抒情的时候，马面像在和谁说话，那种厌恶冷淡的语气，简直就是下一秒就能劈死对方。“藤泽，离这儿远一点。”
“盛，哦，你现在是马面。”对方的声音还蛮好听的耶。咳咳，重点错误。我情不自禁抓住马面的衣服，尽量缩小自己。“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滚！”
“哎呀呀，何必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刚才我可是让了你三步。”
刚才？所以刚才马面突然不见是和他有关系吗。我在黑雾里又躲在马面身后，虽然看不到这人的样子，但能让马面那么戒备的话，那他肯定不是好人。可是就算如此，我却特别想看看藤泽的长相。
忽然马面脚步踉跄，我跟着快速倒退，脚下一扭仰头摔跤。却猛然间看见藤泽的脸离我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人畜无害的笑脸，贴在黑雾罩子上，似乎想穿透进来，又仿佛只是无意碰触到而已。
再帅的哥，一张脸放大贴在透明的玻璃（罩子）上，都会有让人心碎的诡异感吧。起码现在的我，同藤泽四目相对，并没有惊叹他的帅气，只觉得一颗心害怕地几乎要从胸腔里夺路而逃。万幸藤泽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冲我眨了下眼睛，好像说他会装作没有看到我。
果然，当马面再一次转身面对藤泽的时候，藤泽早就转过眼神，而他手里的一把扇子，已经架在马面的脖颈处，神态轻松，“瞧，我们只是老朋友见面，就不能好好聊聊么。”
我眼巴巴看着扇骨一点点陷入马面的脖颈，扇骨上镶嵌的银制虎爪，掀开脖子上的血肉。心里虽然不停在对自己说，没事没事，马面已经是鬼了，不会死的，应该不会吧。可是那把扇子，却让我从心底里恐惧起来。要是，要是我能有一点点的本事就好了，就不用拖累马面。马面现在的僵局，起码有大半原因是因为怕我被藤泽发现。
没电的二刀突然发出低低的锋鸣，好像它感应出我的心情，也想做点什么。可是，我握住它，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扇子离开马面的脖颈，而藤泽皱了皱眉头，离我们远了一点。我松了口气，因为我看到马面手上握住可以和狰老干架的乌黑铁鞭。
“再说一遍，你现在走，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马面重复一遍，鞭子笔直，鞭稍像是利剑的寒刃指着藤泽。
“瞧，我只是来和你，”藤泽停顿一下，眼神瞥向藏在马面身后的我，“叙叙旧而已。你躲躲闪闪的样子，倒和以前一样。”他又停下话语，玩味地看着马面，“你戴着这副面具是在怕什么呢？”
“快滚！”马面不耐烦加冷言加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态度，根本对藤泽没有影响。
藤泽唰地打开扇子，随意扇了扇，“还是想对谁隐瞒真相？”他笑了起来，却让我觉得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一个让你惧怕的真相，一个必定会发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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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藤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第一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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