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玫瑰与毒药公爵

　　4.

　　“听着，你现在不能离开，我们的计划只差一步了。”

　　可希斯充耳不闻，他沉默地披上黑色斗篷，带上手套......直到马车前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回望了一眼莫莎夫人。

　　“希斯·莱特！”莫莎微微喘息，因为较少运动和内心的急切，她的面上泛起薄薄的潮红，显得愈发娇艳动人。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那老狗......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去见死神。如果你这个时候不留在王都掌控局势，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翻盘——毕竟，你并非正统。”莫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哦？”希斯的表情一直非常平静，忽然他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在苍白而带有雾气的天光下依然流转着绝世的光华：“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办法完成我的命令是吗？”他非常自然地伸手轻轻抚上莫莎的脸庞，不是那么柔软的鹿皮贴着她娇嫩的肌肤却让她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就好像贴在她脸上的不是一只带着手套的情人的手，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冰冷毒蛇一样。

　　“别害怕，我亲爱的莫莎。”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能力不够没有关系，凯瑟琳公主会协助你的。但不过你最好记住：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斯将唇贴近莫莎的耳边，语气轻柔得像悬崖底下恍如游丝的浮云：“千万，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她竟然该死地以为自己有多么重要！甚至忘记了他是一个多么可怕而又不讲道理的疯子！莫莎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恐惧地瞪着眼睛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很好。”他满意地看着她，“你该回去了，宝贝。”

　　“愿您一路平安。”莫莎夫人卑微地低下头。她感觉仿佛有荆棘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那么尖锐而令人绝望的疼痛。但莫莎却依然忍耐着不敢让它们表现出一丝半毫，她当然知道如何利用眼泪去博取男人的怜惜，可他希斯·莱特永远都不会因此多看她一眼。

　　他看中的是她的聪明和手腕。如果她现在暴露出她脆弱和情绪化的一面，也许她就彻底失去了站在他身后的资格。

　　被厌弃的下场只有残酷的死亡。

　　于是，莫莎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如往日般娇媚性感的笑容：“我等候着您归来的那天。”然后她缓缓退下，转身离开。

　　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在爱情面前，每个女人都会变得那么愚蠢和顽强。

　　希斯坐上了马车，并且转瞬便把莫莎这个女人抛在脑后。他打开一个暗格，脱下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普兰色的精致绒盒。

　　盒子里铺着法国群青的天鹅绒，一枚红宝石打磨的玫瑰戒指安静地躺在上面。

　　“妮可......”他轻轻叹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否依旧如当年那般容颜绝世、心冷如冰。然而事实上，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记不太清她的模样了，即使这个像是被蜜糖和毒液包裹着的名字日日夜夜吸引着蚂蚁与毒蛇在他的心上啃咬缠绞，令他发狂。

　　但是在他朦胧的幻觉里，他的妮可，美丽如月光，狡黠如精灵，有着金子般的卷发和翡翠般的眼眸......她的影子在他的灵魂里舞蹈、直到他生命之火熄灭的那一天——不，即使是死神也不可能分开他怨毒的纠缠，他会带着她一起下地狱，即使湮灭在可怕的飓风里，她永远是属于他的妮可。

　　但是在她之前，还有别人吗？有的。塞丽娜·劳伦、珍妮特·拉菲尔、菲洛米娜·罗纳德......以及许多他已经记不清楚的名字。年少的时候他风流多情，浪荡不羁，他深爱着每一个可爱的女子，直到遇到终结他爱情的少女妮可，妮可·卡洛。

　　他为她写了成百上千的诗篇，赞美她的美貌、倾诉他的深情；他给她送上鲜花与珍宝，只为博她一笑；他在她楼下夜夜守望，盼望她能够偶尔出现......她还了他亲吻、拥抱与笑容，但他知道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心，也从来没有被他感动。

　　她爱过他，可她却没有将她的爱情给他。

　　这个石头一样冷酷、为了家族无情抛弃他的女人......希斯的眼底涌起浓稠得化不开的阴翳，就像是白昼已尽，黑夜慢慢升起了帷幕。

　　现在，他要回去参加她的婚礼了。

　　洁白强健的马儿有力地奔向维特城，灰黄的尘埃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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