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斑马

　　“要不我把案情告诉你，你也试着分析分析看看？”小西看着程珂一副低头沉思的样子，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不要。”
　　“为什么啊？反正现在也干坐着，事干啊。”
　　“我又分析不出什么。”
　　“怎么会？你好歹也是个写推理的笔杆子啊，有点自信好不好？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人说你是我旗下干将？”
　　“写推理我能破案，是因为某种意义上，我就是‘凶手’啊，我顺着自己给自己的线索，当然能破案。可现实情况又不像我小说里写的那么单纯，又没人给我大纲，我哪那么能耐，去抓现实里的凶手。”
　　“就试试呗，又不要求你怎么样，你就试试嘛试试嘛。”
　　“好吧好吧，你说吧。我试试看。”小西虽然通常都是一副女强人的精干模样，但有时候磨起人来，真是特别磨人。程珂对此深感无奈，只好答应她的要求，不做无谓的抵抗。
　　“那你可听仔细了啊。刚才不是说那些遇害的高中女生都是在农历十六这天被发现的吗？而她们的死亡时间也都是一样的，都是在被发现前的前一晚，也就是农历十五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死亡原因都是窒息。在其中一位被害者的鼻子里发现了有吸入的羽绒，应该是被枕头活活捂死的。”
　　农历十五和农历十六？这两个日子一再被强调，一定是对凶手有很重要的意义。是什么呢？程珂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第一位被害者被发现时是二月。二月……那一天农历是十六，那公历是几号？”
　　“公历？我记得是十五。等等我看看啊。”小西打开手机，翻了下日历，说，“没错，是二月十五。”
　　“哦。”程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这些女生，有没有被性侵？”
　　“没有没有，被害者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没有被那个。但在死前都受了很多苦。你知道吗？她们被割眼皮和拔牙齿的时候，她们的意识都是完全清醒的。”小西一边说着一边吸着凉气，不忍想象当时的情景。
　　“她们的死亡特征全部都一样吗？”
　　“倒也不是。第一位被害者的牙齿没有被拔。而且这一具尸体被发现时比较……怎么说呢？比较没有那么“干净”。她脸上、身上的血迹比较多，不像后面三位，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迹。”
　　“这说明凶手的犯罪手法升级了，他在实践中变得更加得心应手。那尸体发现的时间地点呢？都类似吗？”
　　“嗯，这个嘛，不算类似吧。第一具是在二月份，傍晚六点，在环江边被发现的。”
　　“环江边？是不是非常流行夜钓的那一带？那一带平常时间段没什么人，但不管什么季节，每天傍晚时分至夜里十点前后，总会有不少人在那边夜钓。”
　　“嗯，是那边。就是来夜钓的人发现她的。”
　　“第二具呢？”
　　“第二具是五月份，凌晨五点，在一家工厂外的垃圾桶里被环卫工发现的。”
　　“五月份？……工厂？……我记得今年五月的时候，政府对新洋工业区和北门工业区两个工业区实施了为期半个月的夜晚交叉断电政策。第二具尸体被发现的工厂，是在新洋工业区或者北门工业区吗？”
　　“嗯，是北门工业区。发现尸体前一晚，那边正好断电。你知道得蛮清楚的嘛，原来也不是不看新闻啊。不过连这都知道，却不知道凶杀案这么大的事？”
　　“我不看这类新闻。尸体啊，凶手啊，杀人啊，这些都是我平常脑袋里想的、笔下写的高频词，如果在现实世界里还要每天看这样的新闻，我一定会黑化的。那第三具呢？”
　　“第三具是八月份，早上八点多，在菁菁乐园附近的公共厕所里被发现。”
　　“菁菁乐园？为什么选择那边？那边晚上并不是完全没人啊。”
　　“有是有，比较少。尸体在公厕里放了一晚都没人发现，直到第二天早上，在乐园外排队的人去上厕所才发现了她。”
　　比较少并不代表没有人，凶手难道不担心抛尸的中途被人发现吗？程珂在心里思考着。
　　“第四具你知道了，九月份，梅林公园，时间是早上六点。”
　　“梅林公园……”程珂咬了咬下唇，说到，“环江边和断电后的北门工业区，在深夜里几乎是肯定不会有人出没，凶手选择这两个地点抛尸，说明他还是比较谨慎的。可是后期，菁菁乐园虽然夜里不营业，但它外面的大街并不能保证夜间不会有人行走，更不用说它附近的公共厕所。梅林公园也是一样的道理，那边夜间也是开放的，选择那边抛尸，并不能保证行动中不会被他人发现，而且他还将尸体放在树下那么显眼的地方。”
　　“是凶手变得越来越大意了？”
　　“不是大意，是自信。”程珂正色道，“选择的抛尸地越来越趋向行人较多处，说明他对自己越来越自信。而且你看这几次作案的时间，二月，五月，八月，九月，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说明他的杀人欲望越来越大了。如果不是及时抓住了他，九月到现在，可能还会有至少两位被害者。”
　　“真的假的？太丧心病狂了。”小西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世界变态很多。”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发现？”
　　“嗯，虽然凶手选择的抛尸地都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它们都保证了尸体能在第二天被发现。环江公园每天傍晚都有去夜钓的人，工厂垃圾桶每天都有环卫工清理，菁菁乐园营业期间，它旁边的公厕一定会有人去，还有梅林公园，时刻都会有人去。凶手也根本没有采取任何隐藏尸体的措施，因为他就是想要尸体被发现，而且必须是第二天，也就是农历十六这一天被发现。”
　　“为什么？农历十六这一天难道对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没错。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也全都一致，都是农历十五晚上九点至十点，说明这两个特定的日期和时间段对凶手来说非常重要，甚至很可能是导致他犯罪行为的动因之一。”
　　“农历十五晚上……农历十六……非常重要……狼人吗？月亮最圆的两天要变身？”
　　“凶手犯下的第一起案件往往对破案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农历十五那一天，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触发了他的犯罪行为。你说第一个被害者被发现的时候是二月十五号对吗？那她的死亡时间就是二月十四号晚上了，也就是说，凶手第一次作案的时间，是在今年情人节的晚上。”
　　“对嚎，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农历日期上，都没注意那天是情人节。所以是凶手对情人节有什么创伤记忆吗？还是单身久了，心理变态了？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把行凶目标对准情侣啊，为什么要去害高中女生？”
　　程珂沉思一会儿后问道：“那四个女生，她们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吗？”
　　“不是，她们虽然都在本市的高中，但都不同校。”
　　“那她们，有没有在同一个补习班或者类似舞蹈班美术班之类的地方上课？”
　　“也都没有。她们四个人生前没有任何交集。”
　　“那就排除了是她们老师的可能了。那她们有没有在网上和同一个IP地址聊过天？”
　　“也没有。据她们的老师同学反映，她们都是比较成熟懂事的学生，也很勤奋好学，很少把时间用在学习无关的事情上。”
　　“那凶手就不是她们共同认识的人了。看来凶手是随机作案，看准一个女生，然后就下手了。”
　　“随机什么的真是最恐怖了，你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在路上就被杀人凶手给盯上啊。”小西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凉。
　　“就算不是随机，我们也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恶魔的眼睛看中啊。”
　　“倒也是。”小西无奈地叹气，“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安全了。”
　　“她们在被发现死亡之前，失踪了多久？”
　　“都不一样，长的一星期，短的第二天就被发现了。”
　　“她们失踪前，有没有人看到她们跟谁接触过？”
　　“没有。”
　　“那有人知道她们失踪前最后去了哪里吗？”
　　“有一个说去超市，本来和她姐姐一起去的，可是她姐姐临时有事就没去，结果就……唉。还有一个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但那个同学说在图书馆里等了很久也没见她来。另外两个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高中女生，对于主动接近她们的陌生人，尤其是异性，还是有比较强的防范意识的。所以如果她们不是被突然袭击直接带走的话，那凶手应该是一个在外表上比较正派的人，并且采取了某种手段，制造了“巧合”来接近她们，再在无人处将她们掳走。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前者不稳定因素太多，比如遭遇可能的目击者。而后者，凶手周密谋划，步步为营，就像蜘蛛织好了网，等着猎物一头撞上来行了。”
　　“你画出凶手的像了？”
　　“当然没有。只有点大概的样子。”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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