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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魂之惊变
“什么意思?”十二郎一时惊诧,忘了将手抽回。
“就是马上要开打了,小十二你可以收拾包袱逃难了。我估摸着你那么多坛酒必定不好带上路,因此连夜赶来替你喝掉了。是不是很体贴?”说完司命仰起头用一种你快来夸奖我的表情的看着十二郎。
“额。。。”十二郎默默地将手抽回来,再也不想理这白毛獠。
漠北□□王帐中,颉利可汗与各部首领商议过冬事宜。
“干(和谐)他(和谐)娘(和谐)的!这鬼天气热得裤(和谐)裆里都能孵鸟蛋了!婆陵和嗢昆两条河里的水都干了,牛羊不知道渴死了多少头!今年冬天恐怕难熬了。”铁勒部的首领契苾何力首先抱怨道。
突利可汗是颉利可汗的亲弟弟,性情最为暴虐贪婪:“那有什么难的?带上刀子随我去南边晃一圈回来,不就什么都不缺了。”
“李家军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如今登基的是李世民。我同他打过交道,很难应付的一个人。他为了皇位可是生生射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啊!更何况始毕可汗同李渊结过盟,现在我们去南边不妥啊。”大将军执失思力道。
“这他(和谐)娘(和谐)的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李世民老子见过,白白嫩嫩的跟个娘儿们似的,能有多少能耐,不过就是窝里横的货色!”突利可汗翻了个白眼。
“可是。。。”执失思力还想说什么,却被颉利可汗挥手打断。
“什钵苾(突利可汗)说的也不是不行。李世民虽然除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可这二人的部众甚多,不时要出来闹腾一番。其中以冯立和谢叔方尤甚,我已派人联络他们一同对付李世民了。”
“可汗英明!”众人赞道。
“我们只要在关外等着冯立和谢叔方搞出动静就出兵。李世民首尾难两顾,等他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带上牛羊和女人回牙帐了。至于冯、谢二人,哼哼,就自求多福吧!”
“哈哈哈哈。。。”王帐中传出几人愉快的笑声。
七月底的某个傍晚,日头已不算毒辣。
凌烟阁中年娘子的房间内。
年娘子正在梳妆,白昙坐在一旁为她调试胭脂。
“娘子听说了么?突厥兵一路南下,杀了许多人。”
“是啊,真让人心里难受。”年娘子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花钿,“可恨我身为女儿,空有一腔热血,也不过在人后为他们惋惜罢了。”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从古到今,女人从来身不由己,连自救尚且不能,更何况是救别人?娘子不必太在意。”
“千古艰难惟一死,是啊,还有一死呢。”年娘子喃喃低语,不知道是说给白昙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娘子,大娘让我来问问你收拾好了没,可要用些饭食。”珊瑚在门外问道。
“就好了,饭食就免了,送盏蜜茶来就好。”
“是。”珊瑚应了声就下去了。
娘子从群芳阁回来就怪怪的,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近身伺候了,还经常对着那盆带回来的白昙自言自语。珊瑚很担心年娘子,便向大娘回禀了她的异状,只是大娘并不在意,反而说娘子自群芳阁回来后舞跳得更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晚间,凌烟楼里灯火通明。
年娘子每隔一旬便在楼中献舞一次,今晚正是年娘子要出场的日子,因此楼内人声鼎沸。百蝶穿花红缎铺就的花桌摆满整个大厅,五蝠临门样式的灯罩中笼着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台上舞姬随着欢快的乐声扭动着婀娜的腰肢,白嫩的手腕上银质铃铛随着主人的动作跳动,台下花娘们与各自的恩客划拳设令,小厮和丫头们端着金盏银瓶穿梭其中好不热闹。年娘子和白昙站在楼上看着下面这般纸醉金迷的场景,心中自是一番感慨。
这一番热闹的场景持续到辰时三刻,徐大娘上台来挥退舞姬:“众位郎君今日肯赏脸登门,我们凌烟阁当真是蓬荜生辉。”
“莫要多言闲话,我等都是来捧年娘子的场,你且去叫她出来!”下面有几个性急的公子可没那个耐心听徐大娘的开场白。
“是是是,奴这就去唤采薇出来。”徐大娘一脸谄笑着下台去了。
不过一息,后台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这是年娘子登台的鼓点,众人皆屏气凝神。红色幕布轻微抖动,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就一只绣着缠枝牡丹的翘头履,接着一双素手缓缓拨开幕布:年娘子云髻高挽,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坠在额间;松绿色抹胸堪堪遮住身前风光,荷瓣状的绿缎围着杨柳细腰,金色铃铛压住及踝绿纱裙。鼓声停止,整个大厅静得只剩下各自的呼吸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中央那个花作面容雪做肌肤的女子身上。
“铛!铛!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平静,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
“什么声音?”
“吵死了!”
“就是,那个杀千刀的竟敢扰了大爷的兴致!”
“好像从城北传来的。”
“许是哪里走水了。”
众人一边吵吵嚷嚷地一边涌到门外去看到底发生何事。只见城北那边火光冲天,马嘶狗吠,间或夹着刀剑相击和凄厉的哀嚎声,听得人一阵一阵得起寒毛珠。
“突厥人打进城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凉州城的夜空。所有人的胸口都仿佛被石锤猛地一击,懵在那里。随着喊杀声渐渐近了,凝固的人群才回过神来,身手矫健的翻身蹿上马狂奔而去,没有马的扭头就跑,还有些人推推搓搓地往大厅里挤,边挤边喊:“快关门!拿东西堵上门窗!”“蜡烛!快把蜡烛吹灭!”一时间凌烟阁前乱成一锅粥。
白昙早拉了年娘子回到楼上房内,借着月光将年娘子一头青丝绞断,牢牢地捆了络头上去,并从衣柜中取出一套缁衣让她换上。
“白昙,你这是何意?”年娘子一脸诧异地看向对方。
“娘子且信我,莫要出门。”白昙只留给她一句话便开门出去了。
年娘子换好衣服后感觉一阵脱力,跌坐在绣凳上。外面街上的喊杀声源源不断地敲击着她的耳膜,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偶有刀砍入血肉的声音传来,让她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看叔父杀猪,一刀子捅进猪的头颈,鲜红的血“咕咚咕咚”地喷涌而出,猪拼命地嘶叫,然后剩下“嗤嗤”的呼气声,最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年娘子的胃一阵翻涌,想要呕出点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可以呕的。她永远忘不掉那头猪眼中的绝望。无论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还是像她这样的人,在突厥人的铁蹄之下,都如同摆在案板上的猪,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死亡,更有甚者是不那么体面的死亡。
她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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