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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清秋苑发卖了几个下人的事在各房都造成了些响动，高门大院儿里的主子奴才都是人精，眼见老夫人让张婆子领几个得使的丫头送给二姑娘挑选后哪儿还有不明白的，一时之间沉寂了好几年的清秋苑热闹起来，节庆贺礼寻常人情都比过去几年多出几成，姜成的那几个姨娘因着身份不便不好出面便教着庶出的几个来前儿走动，这姜家后宅虽说明面儿上是李氏把持，可老太太却是将一家之主姜成牢牢攥在了手里的，如此算来倒是姜母比李氏的拳头还大些。
“何妈妈你也知晓我这院中从前是如何光景，明珠虽说得用可性子到底软和了些，往后教训还得要您多费心，有您和明珠看着我这清秋苑才算当真踏实了。”
怀秀翻了身也没在何氏面前摆高姿态，她记着祖母当初说的，一直将何氏当成半个长辈敬重，那何氏常在后宅行走看人的本事比姜母也不遑多让，自然瞧得出这丫头的真心，当下扶持得越发用心，连带着对明珠也有了提点的意思，她到底年纪大了不能撑太久，找个人替她是迟早的事儿。
依着怀秀的意思明珠将钥匙交给了何氏，她推脱了几次见怀秀铁了心不肯收回去也便应下了，如此越发不敢不尽心，当天就同怀秀说起了御下之术来，如何打压，如何栽培，如何收买，一样一样的都拆成许多块一点一点说与怀秀听，这是怀秀上辈子从不曾弄懂的，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学习了哪儿能不珍惜，不仅她学，她还将明珠叫在旁边一处听，听一遍不懂就退回去问一遍，再不懂就再问，上辈子吃够了不通手段的亏，这辈子说什么都要将这些东西弄明白。
“姐儿无需着急，以姐儿的身份往后若出嫁那定是要掌家的，为人主妇需以明谋治下，要学的都是掌管阖府钱财扶持家族教训儿孙的大是大非，这些个旁门左道只需略有耳闻莫要着了别人的道便了，切忌过分拘泥因小失大。”
“怀秀省得。”
有了何氏从旁教导再加上姜母撑腰，怀秀不再困守清秋苑那一方小天地，而是走出院子同世家出身的张氏越走越近，他们本就是最亲近的姑嫂关系年岁也相去不远，这一来二去混熟了更好得同一个人似的。若不出意外张氏往后便是姜府的女主人，她肯同怀秀亲近哪怕是怀秀出嫁了也不愁娘家没人撑腰，方瑶得知这事之后也顾不得明珠那什么绢子不绢子了，一门心思就想趁这机会一石二鸟。
“姑娘再忍忍，这事儿急不得！”
旁人不知方瑶打什么主意徐氏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们虽说过了这些年好日子可到底没将自个儿根本忘干净，凭借方瑶的身份想嫁给京中勋贵子弟决计不可能，她自信才学品行不比京中贵女差，坏就坏在出身太低，这也是一直以来方瑶不喜怀秀的原因——那样一个样样不如她的人竟然仅仅因着出身就能得到她做梦也得不到的东西，要她如何能平。
方瑶过惯了富贵日子，要想让她成亲后过回与自个儿身份相当的穷困生活她是决计不肯的，既然府外不行她便将视线移回了府内，庶出的那几个她自然是看不上的，算来算去也只有怀秀的胞兄姜怀瑜能入她眼，李氏当初其实也有将方瑶许给姜怀瑜的意思，只是后来让姜成拦了才没能如愿，如此一来方瑶将抢了她好事的张氏也一并恨上了。
做不成原配，那她做继室也是无妨的！
“急不得急不得，你总说急不得，再过两年等将我拖成个老姑娘了再找个人草草应付了事你才心安！”
徐氏慌忙赌咒发誓说没有那份儿心，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方瑶当亲生女儿疼爱，如今瞧她这模样就是再狠的心也软了，虽说知晓此举甚是凶险，但她还是想冒险试试，毕竟这事儿一旦能成她家姑娘下半辈子也便有着落了。
“姑娘打算如何做？”
方瑶冷笑：
“你可知张氏有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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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身边跟了个经验丰富的妈妈阮氏，所以在她第一个月未来葵水时便有了些猜想，只这事儿做不得准，为防长远多是等到三月后胎像稳固再同家人说，平日里也只有自个儿多注意些饮食穿戴罢，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心腹之外，姜家没有任何人知晓她是双身子。
“你哥哥这些日子忙于庶务少有功夫顾及我，若非你来同我说话解闷儿我都不知该如何混这日子。”
张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因着如今李氏未放权她也没甚公干，成日里不是写字作画便是约几个手帕交来说些体己话，如今因着有所顾忌越发不敢动弹，一日日的也确实难熬。
“哥哥不心疼嫂嫂便罢了，嫂嫂竟还巴巴地给哥哥做衣裳——瞧瞧这针脚细的，若换了我光是看看都觉眼睛疼。”
怀秀夸张地拿了针线篮子里的东西翻看，姑嫂两个玩笑了会子，到得夜色渐浓才分开，送走怀秀后张氏眼皮子也有些重，刚想养养神便听得里间有丫鬟在啜泣，一旁的阮妈妈瞧着张氏神色恹恹当即轻叱一声：
“哪个不长眼的在里头瞎混，还不滚出来！”
刚吼完杏春便从里头抱着个盒子哭着跑出来了，这慌慌张张的模样少不得要得几声训斥，只她也没工夫管这个，身子一抖竟直直跪在了张氏面前：
“奴婢，奴婢把大夫人送给姑娘的那支翡翠孔雀簪给弄丢了！”
听闻此连有些犯困的张氏都醒了神，那支孔雀簪可是她娘给她的添妆，贵重倒是其次，弄丢了却是不孝，如此她不得不将杏春好生盘问了一番，从前到底放在了哪处，最近又有谁动过，一样一样理得甚是仔细。
“今晨整理首饰盒子的时候我还瞧见摆里头的，这首饰盒的钥匙一直在我手上放着，今天也就是二姑娘来时打开过一次，往后便再没动过了。”
“啪——！”
杏春一说完就挨了阮妈妈一耳光，小丫头半边脸肿得老高又不敢回嘴，只得委委屈屈地抹泪珠子。
“你个小蹄子休要乱攀咬，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同旁人说起，若要我听到外间传了半句——仔细你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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