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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
“小祖宗，你不是说不会捅娄子的吗？你花样这么多真是一天不看着都不行。”
我一出希思罗机场，Flora就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得我一头雾水：“这几天我都乖乖地在训练，哪儿也没去啊。”
“你和黎华都在那迫降的飞机上，新闻一播国内都疯了，现在狗仔队满世界找你们俩在一起的证据！Peter也太不负责任了，居然连自己艺人的行程都不知道……”
“冤枉啊！只是恰好坐了同一班机而已，这都能往一块儿凑……还有，那Peter是什么鬼……”
“Peter是黎华的经纪人！绯闻一出我当然要第一时间联系他通个气啊，谁知他说这是黎华的私人行程，根本联系不上他，居然叫我们静观其变再说。”
“那就静观其变好了，反正他们把地球翻过来都找不到什么证据的。”一路辗转令我筋疲力尽，无心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绯闻。
“你说得倒是轻巧！”Flora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黎华那么多年都没绯闻，现在摊到你头上，就算没证据，他们都能把事情写成真的。上回在PSTV我就跟你说吧，公众人物不管到哪里都要注意形象，保不准合个影都会被拿来当话题……”
与Flora共事多年，我已能熟练地对她喋喋不休的念叨开启自动屏蔽功能。
和黎华的绯闻自然是空穴来风，但是林立翔会介意吗？
我是希望他有点介意的。
******
完成了在伦敦和柏林的表演，我转战最后一站法国尼斯。
“嗨，若绮，这是给你的礼物。”
古芊菁每次出现在后台，这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微妙，我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意识到，但她从不在乎。
对媒体而言，她的新闻价值高过这个圈子里的绝大部分人。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比赛成绩——她在这次奥运会的自由滑比赛中排名倒数第二，而是因为她显赫的出身和出众的美貌。身为望族名媛，她的每一次公开亮相都会引来万千追捧。
但在这个圈子里她的人缘极差，女人本身就善妒，加之她那张扬跋扈的性格，没有人愿意跟她打交道，而我是唯一的例外。实际上我也是被迫的，Flora说我们到底是同一国的队友，闹僵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反正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不如应付她一下。在这些事情上，我很少逆经纪人的意。
蓝宝石胸针闪烁着熠熠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算什么，比起我在巴黎的其他战利品，根本是九牛一毛。”她满不在乎。
“可是……”
“世锦赛之后就说要送你一件礼物了，这是应该的，你客气什么！”
上届世锦赛，由于我发挥出色赢得冠军，为我国在奥运会争取到了三个女单的参赛名额（注：世锦赛或奥运会参赛名额由前一年世锦赛该国选手成绩决定，该国前两名选手名次之和不大于13，则次年可派三名选手参加该单项；名次之和大于13不大于28，可派两名选手；名次之和大于28，则可派一名选手），古芊菁借此搭上奥运的末班车，于是她十分感激我为她赢得了参赛机会。不知道是大小姐思想简单还是会说漂亮话，我懒得向她解释我真的不是为了她才尽力比赛的。
“那就谢谢了。”我难以推托，只得收下这枚价值连城到我大概永远不敢戴出来的胸针。
古芊菁的节目被安排得很靠前，她穿了绿色的裙子，把头发也染成了乖张的绿色，衬着她白若凝脂的肌肤，确实美得耀眼。可她在冰场上的天赋着实有限，开场的后外点冰三周就摔得不轻。（注：后外点冰是所有跳跃中难度最低的一种）
后台响起一阵讥诮的笑声。获得奥运季军的意大利选手大声地说，别开玩笑了，我跳四周都不会摔得这么难看！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
不怪他们看不上她，有资格来这里参加表演的，皆是世锦赛奥运会的各项五强之选，唯独古芊菁凭借其他原因受邀，在实力上自然矮人一截。
“Hey！你们是朋友吧，她有男朋友吗？”美国的双人滑男选手问我。
“我不知道，我们不是朋友。”我本能地摇头否认。
“哦，真可惜，”他坏笑着说，“我还想帮帮她呢。”
“你确定要换搭档吗？”他的女搭档搭腔道，“她在冰场上看起来可不怎么样，不过看她那风骚的样子……说不定在‘别的’地方表现出色。”
低俗的言语令很多人露出不善而暧昧的表情，他们肆无忌惮地调侃她嘲讽她，仿佛她从来都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一直都不喜欢古芊菁，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能够站在赛场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努力的。她聘请世界顶尖的教练，她拥有私人的冰场，她经常看秀购物但她训练的时间更多。她的确没有讨喜的个性，甚至她的美貌也太具有侵略性，可她不该被如此羞辱。
她大可过安逸奢华的生活，穿戴昂贵的衣衫首饰，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可她却一次次摔倒在坚硬的冰面，一天天过着枯燥的训练生活，还要在背后遭人轻贱。
何必呢。
电视机里古芊菁仍然滑得磕磕绊绊，可是她总是扬着头，下巴抬得很高，就算摔得再狼狈，依旧像只骄傲的天鹅。
美丽却不会飞的天鹅，也许真的有她骄傲的理由。
“坏了坏了！”Flora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怎么了？”
“黎华来了！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不坐在贵宾包厢坐在观众席前排！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来看表演？”
“谁知道呢！”
“那……怎么办？”
“黎华加上古芊菁，今天肯定来了不少娱乐记者，一会儿结束了媒体可能会请他来后台拍照，你自己随机应变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笑着打打哈哈，见机行事。”
我并没把我和黎华空穴来风的绯闻当回事，现在却突然紧张起来，其他人的想法或许还能有迹可循，可是黎华在想什么会做什么，我一无所知。
表演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黎华坐在观众席上，我就感到莫名的压力。我强迫自己不去看观众席——幸好场上的光线那么亮也看不清周围，整套表演进行得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前两场的放松，但总算clean下来，没有出现大的闪失。
待我刚回到后台平稳了气息，周围一片骚动，一群记者端着相机举着话筒争先恐后，被簇拥着的男人却闲庭信步，轮流对着一个个镜头优雅微笑。
身后的外国选手好奇地七嘴八舌，我什么都还来不及想，就被记者团团围住，闪光灯在眼前连成一片星河。
“黎华，你是不是特地来尼斯看方若绮的？”
“你们都乘坐了之前迫降的航班，是不是一起来欧洲的？”
“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许许多多的问题从四面八方抛过来，我很懵，只一个劲地对着镜头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怯场。
黎华清了清嗓子，顷刻，记者们都安静下来，只有闪光灯仍然亮个不停。
“我在飞机上很有幸与方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之后我在伊尔库茨克停留了三天，在贝加尔湖拍了些照片，很快就会在我的个人官方网站上发表，如果大家能关注一下，不胜感激。”
“那么你今天来……”
“大家都知道我和古芊菁的父亲岳行空导演私交不错，今天来是捧她的场。在飞机上没能和方小姐有交流，趁此机会也正好能认识一下。”说得跟真的似的，滴水不漏。Flora操了好多天心的绯闻，被黎华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了。
“不过古芊菁今天的表现似乎不太尽如人意……”哪个大胆的记者那么不要命。
“你行你上啊！”果然……古芊菁正站在黎华的另一侧，我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脸上高傲的神情。
场面冷了几秒钟，记者又把枪头调转给我：“方若绮，黎华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你们会不会有发展的可能？”
我默默地做了一下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与媒体周旋，我也算是个中老手了：“正如黎华所说，我们几乎还不怎么认识，所以发展的可能根本无从谈起。”
“那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记者追问。
“在我的印象里，黎华一直是个很完美的艺人，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你们大家，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我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谁知他也刚好看过来，我们离得那么近，琥珀色的眼瞳近在咫尺，却深不见底，我心下一悸，赶紧把头别过去。
“黎华，你带了相机，刚刚应该拍了不少照片吧，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你们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我只是兴趣罢了，就不献丑了。希望大家一会儿高抬贵手，让我们明天上报的照片好看一点。”
现场嘻嘻哈哈笑声一片。
我竟有些失望——黎华相机里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我充满了好奇。
黎华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即使披着外套，我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对着镜头露出得体的微笑。上次的合影我表现得不怎么好，终于有机会弥补，虽然这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
记者离开后，后台的外国姑娘们把我拉到一边：“方，他是谁？太帅了！”
“是个很有名的歌手和演员。”我悄悄瞥着不远处的他向她们解释道。
他正和古芊菁愉快地聊着什么，却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一般望向我。
该死……每次偷看他都被抓个正着，而且他就这么向我走了过来。
女孩们躲到一边窃窃私语，我的脸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红了很多。
“你在冰场上和平时不太一样。”
“是吗？怎么不一样？”
“想看我拍的照片吗？”他竟然主动问我！
“当然想，可以吗？”我克制住心中小小的激动，表现得很是礼貌。
“手机在身边吗？”
“在。”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新的信息，我忽略了它。
他报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把你的邮箱地址发给我，我回去整理完照片会发邮件给你的。”
我有了黎华的电话号码……这看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黎华走了之后，我打开手机里的新信息，是来自林立翔的：
“表演还顺利吗？明天哪一班飞机回来，我来接你。”
他终于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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