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青云

　　自从侯府贵客离去后，府中又安静了好一阵子，宋青云每日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看书习字，初一十五出门一趟同长辈们请安，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

　　这天张嬷嬷忽然带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来到了晴雨阁：“小姐，这是锦绣坊的顾婆子，夫人请她来为您量身做冬衣。”

　　“又到了做冬衣的时候啦，”宋青云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似乎这才发现外面墙角枝头的花儿不知何时都已经颓谢了，这才站起来由张嬷嬷服侍这褪下了外衫，向顾婆子道：“那就量吧。”

　　顾婆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手脚却很麻利，量好后脸带笑意的捧出了一本厚厚的本子递给了张嬷嬷，脸上却是对宋青云道：“来之前贵府夫人特意吩咐过，素净的厚衣裳按旧历准备两件，另外还要准备两身鲜亮些的外出大衣裳，和小绵衣裳，小姐且瞧瞧中意这么样式的。”

　　这是因为过了年没多久宋青云就要出孝了，到时就要候参加各种小姐们举办的赏花会和夫人们的宴请，自然不能总是一身白衣服。

　　“姨母真是有心了。”宋青云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随意指了绿色、鹅黄色这两样不打眼但也鲜嫩的颜色，至于具体的款式，自有比她自己更懂得她适合穿什么衣服的张嬷嬷操心。

　　不同于宋青云的不在意，张嬷嬷思及自家小姐的年纪，对于衣服的款式更加挑剔了三分，恨不得有一件天衣搁在她眼前，好叫宋青云十二万分的出彩，以赢得各家夫人们的青眼。

　　待得张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放走顾婆子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宋青云看着顾婆子脚步匆匆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晴雨阁，不由得莞尔一笑：“经过嬷嬷这么一遭，顾婆子怕是下次都不敢上门了。”

　　张嬷嬷却很是不以为意：“若不是怕饿着了小姐，这几件衣裳老奴还不是那么满意呢，到底是普通绣女的手艺，也不知道做出来后合不合适。”她说着还感叹的捶了捶自己的腰：“若不是老奴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哪里要其他人给小姐做衣裳。”

　　张嬷嬷年轻的时候可是宋夫人的陪房，一手绣工乃是家传。宋青云的贴身衣物，至今还是她在负责，从没有哪一处不妥帖的。

　　宋青云知道张嬷嬷是个爱听夸赞的，自然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嬷嬷哪里就老了，前些天还给我做了一双鞋。不过做大衣裳毕竟辛苦了些，我可舍不得嬷嬷受累。”

　　张嬷嬷从小看着宋青云长大，拿她当亲生的女儿看，被这么一番话说的浑身舒畅，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半点没有往日严肃的神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同宋青云道：“夫人特意遣人来为小姐做衣裳，今儿晚上您是不是去请个安？”

　　“自然是要去的，看天色不太好，我们立刻就去吧，晚了怕是有雨。”宋青云说着走到了窗边，发现阴沉沉的天空上一朵灰蒙蒙的云朵渐近。

　　宋青云一开口，张嬷嬷就为她取来了斗篷披上，两人就着略显昏暗的天色就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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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的花园位于府邸左侧，与前院后院都都隔着一道小门，从花园往后走，穿过一道小门就到了后院的西厢，这里有两个很小的院子，住着侯爷的几个姨娘并姨娘生的庶女们。

　　西厢后头有一个独门独户的西跨院，原先也是住着以为侯爷宠爱的姨娘，现在被安排给了即将大婚的二少爷。

　　走过西厢，中间一排连着的三个院子就是正房，宋青云今日要去的就是靠西侧的和乐堂，哪里住着的就是侯府如今的女主人，也是宋青云的姨母刘氏。

　　因为府中嫡出的小姐恰好都到了去学院的年纪，这偌大的院子里如今显得有几分冷清，除了三四个闲散的丫头守在廊下说说话，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为此刘氏见到宋青云来访时也很是高兴：

　　“快来坐下，这么冷的天，吹得你手都冰凉的。”刘氏握住宋青云的手连忙是唤起屋里的丫鬟：“快去拿我的暖手壶来。”又招呼宋青云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宋青云接受了刘氏的好意，抿唇微微笑道：“我素来日子空闲，就怕总来请安打搅了姨母。”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怕小姑娘的打搅，真恨不得你就住在这儿不走了，多陪我说说话才好。”刘氏和宋青云的母亲是一母所出的亲姐妹，宋青云又是一个标志守礼的好孩子，她自然是越看越喜欢，心里不免起了一个念头。

　　“青云如今都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啊。”刘氏念头微转，看宋青云的目光不免又柔和了许多。

　　“是，过了年就17了。”宋青云低头回答。

　　“唔，”刘氏脸上带笑，跳过了这个话题，拍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今日就留下陪姨母吃饭吧，你几个妹妹都去了书院，也就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宋青云自然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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