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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黜
“六殿下，您快跑吧，宫里私底下都传您和五殿下非皇家血脉呢！皇上已然到了御瑞宫了！”
鹿彤不甚在意地点头，慢悠悠地下地把兼语扶起来，给她擦去额上吓出的冷汗：“宫里除了这个，可还有人说别的什么？”
兼语起来，都快急哭了：“还...还有人污蔑您..污蔑您有...”
“心疾？”鹿彤接话，兼语艰难地点头，泪珠啪嗒啪嗒地掉。“本殿问你，可是整个宫里都知道了，父皇可知道了，你可知谁说的？”
兼语哭了：“宫里都知道了，皇上也...至于谁说的，奴婢真的不知...六殿下，要不奴婢就说没见着您，您快跑呀！”
鹿彤好笑：“跑？你糊涂了不成，跑了不就证明确有其事了？”
“奴婢...”
鹿彤摆手，示意兼语莫再多言：“兼语，你可愿意帮本殿个小忙？”兼语一愣，点点头。鹿彤即要她附耳。兼语听完，满心都是问号：“这样就可以殿下？”鹿彤笑而不语，只让她去办了此事，兼语满头问号地走了。
转过身，就见庄乾笑看自己。鹿彤摸摸脸，暗忖难道今早没洗脸被发现了？哪知庄乾却突然走到床边，在床脚东摸摸西西摸摸，竟然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小盒子来。他拿着那盒子走到鹿彤眼前，鹿彤才看清那不过是个不超巴掌大的玩意儿，不知庄乾拿它来干嘛。
“你总是说你有办法保住你的继承权，可为兄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给你这个，你且用上一用。以防万一。”鹿彤接过那盒子打开，只见里面用上好的淮阳缎包着一颗拇指盖儿大、通体翠绿的小球，“这是花翁的奇药之一，专门用来延缓心疾的，吃三次即可六年无恙，一次亦能暂时免受心疾之苦，心疾症状也会暂时消失。我好容易找来这一颗，便是给你用的。”
鹿彤很惊讶，他没想到庄乾竟能找来花翁的药。不过一想也不奇怪，花翁说是行踪不定，但是各国皇室基本都知道找到花翁的方法，关键只在花翁是否愿意帮忙。但鹿彤还是感叹，庄乾一个没多大势力的皇子，要说服花翁想必废了不少功夫，单就这一点看，也许现在庄乾确实是真心向着自己的。
鹿彤心里五味杂陈，手里的盒子仿若千斤重。他看着庄乾充满希冀的眼睛，缓缓把药丸拿起来合水吞了。
庄乾这才放了心：“行了，咱们快去吧。”
庄瀚文阴着脸端坐于漪涟轩大堂主位，锐利如刀的目光剜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被人压跪在地、形容狼狈的宁昭仪和颤抖不已的郑婕妤身上。
御瑞宫除藕荷外的所有妃嫔和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邵容华更是满头冷汗，双唇颤抖。
唯有孝宜皇后淡定坐于左手边，美眸微敛，安静地为庄瀚文斟茶。一时间整个漪涟轩只能听到哗啦的水声。
外头太监突然一声长宣，鹿彤和庄乾姗姗来迟，二人告罪过后跪地，鹿彤趁着没人注意看了眼兼语，兼语缓缓点头。
鹿彤垂眸，上方传来庄瀚文极力压制却依然藏不住怒火的话：“宁婉容....！”宁昭仪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字，立即吓得差点趴在地上，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掉，眼睛哭红了，鬓发散乱，跟个疯女无甚两样：“皇上...这都是污蔑，污蔑呀！臣妾清白之身，难道皇上不曾知道吗！”
庄瀚文冷笑，鹿彤也在心里笑宁婉容找死，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她不知道吗，真个是被家里宠坏了。就听庄瀚文讥笑宁婉容：“清白之身？成婚当晚朕一闻你身上异香，顿觉头昏脑涨，次日一早也误了早朝，那晚的事朕也没印象，朕当时没说话，你就当朕是傻了不成？”庄瀚文气的拍得檀木桌震天响，桌上的茶杯被震翻，茶水淌到地下，却无人问津。
“皇上，奴婢真的没有....”
“来人！”庄瀚文给气的一声大吼，大太监常生立刻心惊胆战地呈上一锦盒。常生安定了把自己的情绪，沉声开口：“娘娘，这是皇上命老奴待人在您的房里翻出的香粉，这香粉的香味儿皇上试过了，和您那晚使用的香是一模一样，您要作何解释？”
宁昭仪倒吸冷气，想要辩解的话顿时卡在喉头，她当时确实用了自己特意调制的香粉，本来是用来获取帝王宠爱，没想到却因此摊上大事。至于解释，难道要她说她是为了荣宠才使了这般手段？根本不能。
宁昭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顿时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面如菜色。
庄瀚文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一看跪在地上的庄玄要张嘴，立刻指着他道：“你闭嘴！”又对宁昭仪愤恨不已，“胆敢混淆皇室血脉，宁婉容，你挺大的胆。”
混淆皇室血脉六个字如铁锤重击庄玄的心，联系之前皇帝的话，庄玄还有何不明白的？他傻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他的第一反应即是有人污蔑！可他不蠢，他知道皇上现在必定认定了此事是真的，只要他认定了，那他们说什么都是错的。
庄玄瞪着眼，眼中血丝密布。
常生又笑眯眯道：“娘娘且看这个。”说罢，又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很明显是男子式样。
宁昭仪一看，立即吓得面无血色，怎么也想不到这块自己用来睹物思人的玉佩会落在常生手上，她当即想起那一晚前来给她送宵夜的大宫女，她记得那个宫女入了内室给她送进来，没想到..没想到竟然.....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鹿彤盯着庄玄的背影，暗道皇后玩的一手好棋。利用皇上的心结，便要废了五皇子，甚至还想一箭多雕，令皇上即使查也无法查到她的身上。他低头，皇帝的心结，他还是上辈子调查事情的时候才无意中知道的。
那时候庄耀刚出生，孝宜皇后还是皇贵妃，皇宫里突然在某天传出孝成皇后早在进宫前就与别的男子有染，且怀上了当时的太子的消息，所以孝成才在刚进宫时便用一段霓虹舞博得帝王宠爱，不久就诞下太子。皇上在乍一听到此流言时还并不曾相信，直至当年有宫妃提出滴血验亲的法子，且皇上亲眼看到血未相容的一幕才终相信。他不顾自己宠极的孝成解释，当即将孝成打入冷宫，太子也被处死。
这件事，可以说是皇家的耻辱，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皇上不会震怒才怪。
接下来...恐怕就是...
“皇上，既如此，我们不妨用当年的法子滴血验亲，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孝宜淡定端坐，看似不经意地抛出句建议。
庄瀚文一震，沉着脸：“就这么办，常生，宣太医院最好的严太医。”
庄玄看着自己的血入了盛满水的碗，眼眶通红。严太医小心翼翼地取了庄瀚文的血入碗，瞪着大眼看着。
一时间，整个屋里鸦雀无声。
啪——！
庄瀚文看到碗里的情况，气的摔了桌上的茶壶，浑身颤抖道：“宁婉容...庄玄，你们自己给朕看，你们还有何话好说！”
严太医分别把碗端给庄玄和宁昭仪看，庄玄怔愣当场，宁昭仪则是被人抽走骨头一样，摊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郑婕妤难以置信——她和宁婉容情窦初开之时确实都曾钟情于那男子，她确实也曾听过有宁家丫鬟看见那男子从宁婉容闺房里走出来的、不久便销声匿迹的流言，却没想到事实真会如此。可很快，她便想到皇上很可能也会疑心自己。不过....皇上手上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清者自清。大不了等回去后再让皇上验一次。这么一想，心里好歹好受了点。
果然皇上只是阴沉地瞧了她一眼，并未多言，而是将炮口转向宁昭仪：“你还不相信？好！来人，把藕荷带过来。”
藕荷被带上来。所有人知道藕荷是从小跟在宁昭仪身边的陪嫁丫鬟，所以她的话，十分可信。藕荷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当年被隐藏的流言。宁昭仪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她或许已经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
庄瀚文挥手让藕荷下去，宁昭仪肩膀颤抖，发出一阵阵悚人的笑声。再不言语。而庄玄，他已然傻在那。
鹿彤冷眼看着全局，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果不其然，庄瀚文命严太医为他把脉。
严太医把了脉，回禀庄瀚文：“回皇上，六殿下的身体安好，并无异样。”
孝宜皇后喝茶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眸中掠过狠光。
“好。”庄瀚文点头，“传朕旨意，将宁昭仪打入冷宫，五皇子庄玄削去皇子身份，贬为庶民——”
宁昭仪和庄玄被压走，众人鱼贯退出，外面，庄乾和鹿彤并肩步行。鹿彤道：“皇后玩的一手好棋，她只是用了一条流言，就扳倒了宁昭仪，废了五皇子，让父皇减少了对娘亲和我的宠爱，真真是条一箭多雕的好计策，而且永远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至少大家只会觉得是宁昭仪窝里反。哈哈。”
“你还笑得出，要不是那日我们发现了藕荷，今日你便惨了。”
“不过我们推了一把，这样皇后和宁家很快会对藕荷的家人动手，她只会更忠于我们。”鹿彤眯眼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两人正说着，远处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朝他们这边走来。那少年一身劲装，肌肉含蓄而富有力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显成熟。
庄乾见到他，也不避讳鹿彤：“聂扎，事情准备的如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聂扎言简意赅。
鹿彤摸摸下巴：“以口哨为号，务必办成。”
聂扎：“是，臻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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