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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许愿
我18岁生日的前一天,龙瑛和晨娇集体得了重感冒。
她们从网上买回来的气球、拉花,还有彩色卡纸,都孤零零得给藏在她们的箱子后头。
本想着是能瞒一时是一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就等着我生日的这一天,先找个借口把我支开,再召唤回来给我这个大大的惊喜。
说好的惊喜呢?!
瞧瞧这两个人,本来嘴皮子利索得不行,现在可倒好,一个个瘫倒在床上哀叹上天的不公。
我再无奈又有什么办法,身为大寿星的我好不容易把她俩从床上拖了起来,哀求着她们在我布置的时候给我递个胶带,递个剪刀……这画面太美,让人觉得很是恍惚。
“苳青,我们俩,生病人士,精力有限,为了效率,都已经是舍命陪你这君子了呢!”瑛姑一边擤着鼻涕,一边憋着气要给气球吹气。
我看着我们这20平米都不到的宿舍里热热闹闹的样子,倒真是有了一些依恋。
生日的当晚,瑛姑和娇爷硬是拖着我非要跟我聊人生理想,我从小时候最爱的郑渊洁一路聊到了荷兰的什么托马斯新秀帅哥作家,把她俩社会青年说得一愣一愣的。
估计是看我天天扎根在文字堆里,精力大部分花在这上头,在她们俩眼里人已经有了一些不正常,于是娇爷很是体贴地往我的碗里夹了一片菠菜。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俩特激动,娇爷拿着了我那可怜的给她们擦过了无数鼻涕的抽纸在宿舍的小桌上擦了擦,瑛姑从阳台上神秘兮兮地托了一个快化了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出来,上面还有一只彩色的小蜡烛燃着暖暖的光。
感动之余,在我思考着她们是怎么瞒着我在布置宿舍的时候把这么大块的蛋糕藏到了阳台,这两个人就激昂地唱起了美声版《祝你生日快乐》,吓得隔壁宿舍集体在楼道里抗议。
啊对了。之前忘了介绍,我读的中文系,也就是天天扎根在文字堆里的那一群人。瑛姑说我这专业倒和我清冷又装十三的形象有些接近。
娇爷学了医,她到了初中毕业就开始对小儿科相当感兴趣,常说自己孩子缘极好,一点都不对自己是否会吓到孩子产生怀疑。
你一定没法理解,她还是我们学校“未登录”乐队的主唱,前些时候她喜滋滋地给她那一头金栗色短发挑染了个灰色,虽然在我看来倒是没什么区别,但她仍是以一副忘我的姿态让我为她音乐世界的高级境界献上膝盖。
瑛姑呢,虽然在外形上看上去是一副未成年少女失足落入社会急需被解救的模样,但这姑娘实际上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不仅专业是学校里最好的金融学,她甚至还参加了学校的围棋社,常常把对手的子儿吃得透透的,下手极快,根本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
你来这样想想一下,一个烫着一头大波浪顶着术后还有些不自然的双眼皮,再加上那浮夸的烈焰红唇,这样的姑娘并不是在网上跟你玩英雄联盟,而是坐在你对面,一脸认真地跟你探讨棋局,这情景……怎一个刺激了得。
离12点还差几分钟的时间,我看着蜡烛的油按捺不住地开始往下滴,一时有些慌乱,匆忙地双手合十,闭着眼开始许愿。
我在心中默念: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愿望,我还是希望,能见爸爸一面,当年的那个时候,我明明是深信不疑的……
我心思一收,吹熄了蜡烛。
“我们宿舍的老三也成年啦!从今以后,我们三剑客要打遍天下无敌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娇爷豪情万丈,金栗色的头发在周围蜡烛的光晕中让我有些分不清是白金还是蓝黑,不过瑛姑的玻璃杯已经“叮”地一声撞上了我的,我连忙回过神来,笑嘻嘻地举杯。
缩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阿娇在瑛姑的床上呼呼大睡,瑛姑坐在位子上认真的卸着妆。
我打开微信,在一群生日祝福的未读消息里看到了那个他。
邵明的头像老早的静候在那里,右上角一个红色的圈里面显示着“3”。发了,三条?
第一条,苳青,生日快乐。
第二条,我很准时,我的表是零点。
第三条,是他传过来的一张图,一只黑色的手表上,表盘的指针恰恰指在零点。
那是高一那年,我从四楼跑到二楼他班上,在一群女生的注目下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发个140聊表安慰,到最后删删改改却只发了一条:
多谢你,哥们。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宿舍三个人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我挣扎着起来了一次,见龙瑛和阿娇正抱在一起睡得正香,便又直直地躺了下去,窝在温暖的棉被里怎么也不肯动。
不用多说,周三上午的课又泡汤了。
我闷在被子里,嗓子也还哑着,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苳青,你快回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1999年8月底,苳学和孟清带着小苳青办了手续,带着全部行李走上回家的路。一家人从海门辗转到上海,又买了晚上到达的飞机到了台北。
他们找了一家旅店落脚,准备一早乘坐大巴回南投县。
孟清将苳青哄睡着,和苳学一起关了房门下了楼,苳学倚着墙,用打火机点起一根烟。
“孟清,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如果我们不回来,就会影响邵族人和苳树的命运。当年,我的祖先在苳树王的树荫下立誓,世世代代都会长居于此,每繁衍出一个子嗣,苳树就会长出一片新叶,邵族才能世代传承。南投县54万人,现在的邵族却只剩千余人,传承是我们的宿命,无论我们有多少恩怨,都应该团结在一起。”
“苳学,我说实话,最近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我只想问,是不是如果我们不回来,邵族就会有磨难发生?”
“你并不是邵族人,你本来无须承担这些……但这么多年爸妈都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我们也早已成为了家人,”苳学顿了顿,掸了掸烟灰,又继续说道:
“虽然要你相信传说可能会很难,但是就我们走的那一年来说,家里种的那颗苳树就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树皮莫名地掉落,“血”又汩汩的流,说是流了三天三夜,差不多是我们刚落脚大陆的时候才停止。
这些事,也全因为我们当时一气之下就和家里断了联系,根本就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爸和妈年纪大了,想找两个一心出走的孩子并不容易。现在,苳树王确实不如以前,连身边生长出的小苳树林都一片颓势。
许多像我们一样外出的族人最近都被纷纷召回了家,我想应该是族长想团结大家的力量来试着阻止噩运的发生。”
“我原是不相信这些玄乎的事情的,但自从跟定了你,我就……不会在乎更多。”孟清的眼里有坚定的泪光闪烁着。
苳学掐灭了烟,拍了拍孟清的肩膀,便搂着她一同上楼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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