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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
到肚子里的孩子快要七个月的时候,薛彩衣整个已经连基本的自理都十分困难,这是钟行文都没有预料到的,至少他没有想过自己会一去耽搁这么久的时间。幸亏在这新柠村多数都是士兵的家人,加上钟行文在士兵当中极有威望,大家合计了下,每天轮流照顾薛彩衣,这样不会耽搁自己太多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事薛彩衣身边没个人看着,尤其是眼见着孩子恐怕不可能足月的样子,生产的事宜也要早做准备。
“造孽啊。”今儿个轮到铁家奶奶,她一边煽火顾着瓦罐内的药,一边对着身边跟着的小家伙道,“一边自个玩去,别在这里捣乱。帮我去看看你钟姨醒了没有,这样一直躺着可不行,到时候生产就更难了。”铁奶奶摇摇头,能帮的也都帮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但凡出事,可就是三条性命啊,行文那孩子怎么还没得点消息。
“醒了,醒了。”小家伙一边跑着一边叫嚣过来,一个不稳,就给摔倒在地上了,也不哭,自顾自的爬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哎呦喂,”铁奶奶赶紧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到人跟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我的小祖宗额,你就不能消停点。”
“奶奶。”小家伙咯咯直笑,“醒了,醒了,钟姨醒了。”
“醒了就醒了呗。”确定没有任何问题,铁奶奶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打发到一边去玩,“这里都是药味小孩子家家的,可别过了病气给你,别在跟前闹腾了,自个出去玩,别摔着了听到没有?”
“哦。”小孩子撅嘴,“可是我想看小弟弟。”
“那也不行,现在小弟弟还在你钟姨肚子里呢,有什么好看的,听话,自己在外边玩着。”
“可是”
“听话,你再继续闹腾,弟弟就不喜欢你了。”
“好吧。”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了,铁家奶奶赶紧的将药端进房间里面,将人给扶起来,斜靠着枕头,“这药赶紧趁热喝了,刚才熬好的。这都七个月了吧,也别太担心,就是不足月的孩子,后面养好了,照样白白胖胖的。瞧我说的什么话,该打嘴,该打嘴,我看这两个孩子以后都是好的,肯定是好的。”
“嗯。”薛彩衣喝了口药,苦涩的味道缠绵舌尖不去,眉间微微的蹙了蹙,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铁柱儿呢?”
“让他自个出去玩了,吵吵闹闹的,免得他在眼前闹腾,烦躁。”铁家奶奶说着,提到自己的孙子却是满满的骄傲意味,“这些天他爹娘都忙着,他哥哥也要跟着去上工,就只好我照看着。你也知道现在这新柠村人越来越多了,外地人都多人,经常能见到些新奇玩意,可是我们这些要世代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粮食啊,田地不够分,上面发话了要打开荒,到时候地就是自己的,头几年都不用上交粮食,种什么都是自己的,就是后面交的粮食也比前面分的田地交的少,自己能够留下大半呢。好多士兵都去了,村里的老老少少能够做工的也都去了,就是学堂都停学了。”铁家奶奶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意,“要是在年底之前能够弄好了,第二年开春就可以直接下种子,以后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是啊。”这两年,薛彩衣也跟着学了不下农里的东西,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高兴,眉眼带着清浅笑意,“真好。”
铁家奶奶越说越兴奋,只恨不能自己也去帮忙,她精神头还足着呢,可不见得比其他人差,忍不住的就把心中的想法表现了出来,怕她多想,赶紧住了嘴,换了话题。
“哎,看我这记性,”猛地拍下额头,“趁着现在精神头还好,我扶着你外面走走,这样子一直窝在这里可不好。”给人披了衣服,将门窗都大开,扶着人就慢悠悠的在屋子周围走走。
“你也别太担心,”看见薛彩衣望着远处发呆的样子,铁家奶奶劝诫道,“行文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肯定会尽快赶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家就团聚了,再等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好了。”
薛彩衣点点头,希望。
又过了好几天,终于有些消息传了来,却是钟行文受了重伤,好一阵的昏迷不知人事,幸亏有好心人发现,一直在养伤,也没办法向家中报平安,现在伤好的差不多,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
薛彩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红了眼眶,一直手抚在小腹上,似乎在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们,知道么,”薛彩衣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未知名的地方,“有时候娘在想,当初的决定果然是太过任性了些,你们不仅是用娘的性命,也是用你们爹爹的性命换回来的。娘前些天痛到极处,就要受不住的时候总在想,或许就这样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你们从出世开始就要遭受无数的苦楚,原来当真正有了你们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舍得,怎么能够,但是还是很开心你们能够到来,真的,很开心······”
“快点快点,估计要生了,稳婆,热水,见到,手帕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不要乱,不要乱,东西都准备好,放在一边,把人给扶起来,对,就这样放好,没这么快生下来,深呼吸,深呼吸,放松。”
疼,疼,薛彩衣满脸满身的汗水,根本看不清,听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哪,手上抓着的是什么东西,口中好像被放入什么东西,“疼啊”
门外守着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都是看着薛彩衣一点点坚持到现在的,孩子才七个多月就要出生,娘亲又是那样破败的身体,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三命,大家的脸色都是十分严肃,听着里面传出的越来越微弱的呻吟之声,都心道不好。钟行文还在路上,也不知道赶不赶的及,他们都无法想象若是人好不容易回来面对的却是自己妻儿的尸体,这样的情景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生产一直从凌晨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女子声嘶力竭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孩子却是依旧没能够生下来,没过一段时间就有从屋子里出来的人说最新的消息,而这次出来的大娘只是微微的摇摇头。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钟行文终于是姗姗来迟,薛彩衣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根本不可能将孩子生下来,更何况,这么长的时间,就是生了下来,孩子恐怕也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期冀。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哎呦,女子生产,男人怎么能够进去呢?”众人赶紧的将人拦住,不管钟行文怎么挣扎都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什么!”钟行文红着眼大骂,“那里面遭受生死存亡的是我的妻子还有孩子,不让我进去,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尸体被推着出来吗,啊!?”
“可是你进去又有什么用,这不是跟着添乱么?”
“谁说没用!你们给我滚开,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求你们了,放我进去啊!”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钟行文这般崩溃的样子,本就不忍,下意识的就松了手,更是在同时军营中人的帮助下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钟行文心痛的看着汗水泪水血水交织的女人,“都出去!”
“钟······”
“都给我出去,没听到么?”钟行文满脸冷酷,眼睛漆黑如墨,透露着浓浓的杀意,众人一阵心寒,被半推着撵了个干净,门被重重的关上。
“彩衣。”钟行文拉着她的手,两行清泪,毫不犹豫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颗火红色的果子嚼碎,一点点的喂了下去。这,就是他差点殒命换回来的东西,幸好,还来得及,感觉到女子慢慢开始变得有力的脉搏,钟行文呼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得以稍稍放松。
只是转头看着薛彩衣的大大的肚子,钟行文忽而扯嘴笑了笑,却是带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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