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系列 戚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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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夏之月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顾惜朝支起伞，怀疑的看看门外大的吓人的雨。正是七月，S市靠近海边，于是每年夏天就会有频繁的台风光顾，风雨雷电交加的天气，实在不是正常人会出门的好时节。

　　“顾先生，对不起，这种天气还要客人帮忙，这真是……”老程半歉疚半为难的，不知道是劝人去好还是劝人不去好。

　　顾惜朝回神，微微笑一笑：“没事。药店也不是很远。我马上就回来。”头一低冲入雨中。

　　简单来讲。他会出现在这种乡下地方，是因为过于好心的教授得知前一阵子他住的老房子居然发现什么尸体（参见《雨女》），为了自家得意门生着想，又正好是假期，委托他“去看看乡下的房子。一直没人住会坏的。”

　　彼时他刚刚完成了一篇论文，觉得去乡下避暑这个主意也不错。于是把Hana托给同学养，他一个人背了一个包去幽居半个月。想象中乡下自然地广人稀，可是一到吓了一跳——教授的老家好大，左右也有邻里——这房子真的需要看吗？

　　有种被骗过来的感觉。

　　恩师的家是独门独户的一幢楼，底层住着据说是祖上三代都看着这房子的老程一家。顾惜朝会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就是因为老程七岁的儿子发了三天的高烧，连药都没有了。老程老来得子，急得不行，可是他自己的腰上次扭了都还没好。顾惜朝看不过去，只能代他跑一趟。他要走去周近的城镇买药，能找到医生当然更好。

　　为什么要用走？因为很不幸的车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而仅有的一辆自行车，在这种天气里不骑也罢。

　　顾惜朝在心里叹气，加快了脚步。

　　翩翩淫雨。

　　雨似乎下得比刚才更大了，连天的水幕。三米外就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即使手上有伞，身上也已经湿透。不过上天似乎还嫌他不够倒霉。横里窜出来一辆车子对着他冲过来。顾惜朝只看见车子因为下大雨而开着的暖黄色车灯气势汹汹的快速向他逼近，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在离他不到20公分的地方成功停住。

　　顾惜朝心情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当下一抬头一挑眉准备开骂，和驾驶座上急匆匆下来的人一对上面，两个人都愣住。

　　“怎么是你？！”

　　


　　“……总之，就是为了暗访这边的土地纠纷。是任务啊任务，否则谁高兴这种天气出门。”戚少商虽然这样讲，但是似乎对能开车出来偷懒这件事非常满意。

　　这个夏天S市都没什么值得听的大消息，市民们唯一还能提得上点兴趣的就是天气，每天先嚷嚷一下又是什么台风要来了，似乎还很兴奋。

　　在这种被傅主编咬牙切齿的概括为消息淡季的时候，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兴师动众个半天。没新闻啊，没新闻叫报社怎么活。负责娱乐版的小阮倒很滋润，毕竟那些明星发神经是不按季节的。

　　于是，这个关于采访S市某默默无闻的郊区的一小块土地纠纷案就莫名其妙出动了报社常年写案件整版的黄金记者（这个是某人自封的）。临走前学会开车不很久的戚少商顺便拐走了雷副编的新车，借口是报社的破烂车被小霍开走了，总不能叫他走去那个传说中默默无闻的（……）鬼地方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个人还是很喜欢出来采访。特别是摊到这种所谓的纠纷案，实地找几个人问下他们的感想就可以扯一大堆，多出来的时间就当出门散心。总比窝在报社抽烟来得舒服。

　　“暗访？台风天开着车瞎撞就是暗访？你还真是了不起。”顾惜朝坐在副驾不冷不热的揶揄人。一边费力的绞干身上的衣服，然而发觉这完全是徒劳。

　　戚少商适应性良好的当没听见，憨憨笑了脸凑过去装CJ：“不过惜朝，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玩的……笨蛋，往右！戚少商难道你是路痴？”

　　“……”

　　好不容易终于买好了药，找到了医生，艰难的开回顾惜朝接下来半个月借住的地方。

　　戚少商下了车，非常心虚的看看已经被台风凌虐的不成样子的车。回报社以前一定要送去好好洗洗，否则他命再硬也是不够卷哥砍的。

　　顾惜朝从里面出来，换了清爽的T恤，在暗白的荧光灯下显得越发少年，干净的就像水面上开出的莲花，边角有气质晕染上去。戚少商看的有些恍然，怎么有男生可以好看成这个样子。

　　雨似乎比刚才小了很多。隐约从雨里传来音乐，有女声在唱：“穷途末路之时……我急需的是你声音……”

　　林一峰《给最开心的人》。

　　顾惜朝轻轻说一句：“是隔壁的，似乎一直在放这首歌……对了，你要去哪里采访？”

　　戚少商翻出记事簿：“我看看……墨云镇……鱼悠街3号？这里附近的地方都差不多，我转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最好问问本地人在哪里……”

　　顾惜朝脸微微黑了一下，心里想也没这么妖罢？从客厅走出玄关，打开门，扭头看这幢楼的门牌。

　　鱼悠街2号。

　　相比之顾惜朝想掐死人的表情，戚少商则显得得益天助喜出望外，立刻狗血的蹭过去：“好巧啊……惜朝让我借助几天吧？就几天好不好……”

　　你这个年纪再扮幼齿也是没用的。顾惜朝抿起唇，用眼神警告，可惜某人不知道是装看不懂还是真不懂依旧延着一张很无敌的笑脸，一时两人对峙。

　　“……”

　　“……”

　　怎么就有人这么厚颜无耻？顾惜朝挫败的扭开脸。戚少商知道他默认，大喜，奔去车上搬家当免得某人后悔。

　　这里没有专用的车库，于是车子只能露天停放，好在空地也大。戚少商找齐了东西锁上车门，忽然想起来隔壁就应该是3号，也就是他采访的对象，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没想到正有人在拉窗帘，视线一撞，戚少商微微有些尴尬。对方倒是很落落大方，向他微微一笑拉起了窗户。

　　30出头。男性。戴着眼睛，看上去很温文书生气。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背后的房间太暗了，显得人的皮肤不正常的惨白，看上去有点奇怪。

　　怪怪的。戚少商皱起眉，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回屋。

　　身后继续飘来女人的歌声，明明是欢乐轻松的曲调，却让人觉得心往下沉。

　　“记得那天你失了踪……我顿时惊觉我未能够……像你一半有耐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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