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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枝
周
庄荛晞独立于窗边,外面,繁花似锦、蜂围蝶阵。
就在昨日,她便替王希若进了宫,封为婉仪。
一身劲装的重影掩门进来,道“宫主,明日的事情办好了。”
“嗯”庄荛晞将手打开,一只美丽的蝴蝶这样飞出又突然变成一落花最后化为了烟尘“怨雨宫中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重冰说现在的江湖很平静。”重影答道。怨雨宫北至天山、南灭唐门,早已威震江湖,就算如今只有重冰留守怨雨宫,那些苟延残喘的旧部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是很平静,重影,你看我幻术如何?”庄荛晞话题一转,神色平淡,心中却了然不日江湖便会有新势力来抗衡紫云怨雨。
重影垂目,十分臣服,她知道,眼前的蓝衣女子身系南火家族,术法登峰造极,若是从前,她还会与庄荛晞谈论几番,奈何这周身冷气的人儿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玩伴了,所以她只道“属下不懂这些。”
“嗯。”庄荛晞没有多说什么,又用幻术变出一只鸟,握在手中,鸟儿极力铮脱,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庄荛晞望着鸟儿笑了笑,才将这弱小的生命放开,话题又是一转“明日的事既然已经打点好就不用担心了,这周朝情况很是复杂呀。”
“嗯,宫主,周君昏庸,前朝实权也在他人之手,加上最近发生了水灾,民不聊生,这……”重影也不免为怨雨宫担心,毕竟多年情谊还是有的。
“不用担心,怨雨不会倒。”庄荛晞再次望向窗外,缓缓开口“重影,你觉得若周蜀真的打起来,赢的会是谁?”
重影沉思片刻立答:“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试问若凉统一中原,又会干什么?”
“怕是,会出征南诏,统一整个离端大陆。”
“既是如此,两败俱伤又何来输赢?而且,反正凉都会出征南诏,结果都一样。”庄荛晞淡淡地扫了重影一眼,目光中却没有冷漠。凉才是她内心所选,周君昏庸,蜀君仁德,都非统一离端的霸主,只有当今的凉轩帝萧玟瑾可选。十多年前萧玟瑾的父皇凉渊帝重病而亡,凉渊帝因子尚年幼,特留遗照,让皇叔代为即位,后来变故丛生,他的母妃又以替他哥哥萧溯游治顽疾为由离宫多年。然而这个在深宫中失去了庇佑整日以虎狼为伴的孩子,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还以世子之身在十多年后皇叔死后登上皇位,其野心谋略便不容小觑。况在他至今即位的四年中,拔除旧党,分散贵族权力等雷霆手段,这才是一代霸主。虽然如今凉与南诏有盟约,可等中原统一之后,她不信这个年轻的霸主不会统一整个离端。
重影不得不佩服庄荛晞的深谋远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庄荛晞少时时常受到南诏的追杀,连前任宫主的死也多半是南诏造成的,庄荛晞自然对南诏恨之入骨,所以覆灭南诏才是她的目的,可忧虑又生“可若是蜀真的完成了中原的统一又怎么办?”
庄荛晞垂下目光,道“你放心,这江湖不会平静太久。而且,我又岂会让蜀统一?”这本就是赌约的内容,她庄荛晞不能完成统一,萧听茶也必不会完成。
自紫云怨雨并列称霸江湖开始,整个江湖一片平静。当年萧听茶女承父业,领着紫云阁为武林除了不少害,而庄荛晞只是一昧拓展怨雨宫势力,但两者总归还是扫平了江湖。现在武林除了武当,少林,丐帮等根基深厚的正派以外;就只剩下南诏日月教,西域无色教,昆仑雪域神教等邪派了。当然还有一些小门派都纷纷示好不足以为敌,然而如此平静的江湖下,又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凉不日便会有动向了。
“呵,”庄荛晞泠泠一笑。眼里的坚冰冻结着血腥,那是她曾经扫平江湖才有过的神情。
萧听茶,你怕是没想到吧,他已经死不瞑目了,我还会做什么?
我不过是完成我的心愿罢了……覆灭南诏。
蜀
砰,砰,砰。
萧听茶很是无趣的洗着衣服,自进宫以来这便是她干得最多的事了,但这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摸清了底,就只差与蜀君见上一面了。
蜀君李砚之,这样年轻的一个君主,真是期待呢。
“江绿薏,这是你洗的衣服吗?”
萧听茶抬头,只见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现在眼前,眼神微现精光,连说话也稍有刻薄,但略施粉黛,青丝懒,可见年轻时一定是个如花般的女子。
那眼眸略带沧桑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萧听茶。
“回姑姑,是。”萧听茶淡定的说,她自然知道这姑姑找她干什么,自己洗的衣服就像水过了一到,干了还是原样,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但这又不是她的错,作为一阁之主,人家也是第一次洗衣服嘛,呜呜。无奈之余萧听茶又不禁觉得自己以后恐怕要学一些易容之类的杂术,像会术法的庄荛晞一样,用个幻术便替公候小姐入宫,不像自己替无名小卒入宫洗衣服。
陈雨药目光凛冽一扫将衣服扔给萧听茶:“洗干净再吃饭。”
萧听茶瞬间石化,目送陈雨药远去,心道,你让我再洗也洗不干净,再说老娘几天不吃饭都可以,谁怕谁呀,哼!
埋头,又是苦干。
“绿薏,要不我帮你洗一些吧。”李玉儿怜惜的看着萧听茶。
“不用了,谢谢。”萧听茶亲切地回了一笑。李玉儿皱眉“还是我帮你洗一些吧,你以前应该都没干过这些。”然后伸手拿走了几件衣服。
“真的不用”萧听茶想拿回衣服但已经迟了,其实她是故意的,毕竟她发自内心地不想洗衣服了。但巧的是,这一幕又被陈雨药的眼睛撞见了。
“还给她。”冷冷的三个字劈头而来。
李玉儿不得已的将衣服又放回了盆子里。然后转身回到自己位子上洗衣服,但仍不忘用怜惜的目光看两眼萧听茶。
萧听茶继续埋下头愤愤地洗衣服。那陈雨药见此也没再说,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不知哪个地方冒出来一声大喊,随之的还有震耳的马蹄声。
“小心啊!马厩的马跑出来了!”
萧听茶扬了扬嘴角,云殊总算动手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一下他,下手下得这么慢。等得她花儿都谢了,不对,应该是等得她手都要开花儿了!呜呜……洗衣服神马的再也不要了!!!
洗衣局的来了几个宫女开始尖叫,陈雨药镇静站在一旁,突然几匹马就这样飞奔进洗衣局,果然是脱缰之马呀,那匹匹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在这墙瓦间嘶鸣、乱闯。
萧听茶原本看到目的已达成,不用再洗衣了,又见有几个宫女已经吓晕了,便准备去叫人来把这些疯马牵回去。但她余光扫到了陈雨药,她手微成掌形,被袖子半遮看得也不真切,可那目光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那是掩也掩不住;再看那李玉儿,虽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初步猜想是装的,手却明显成拳护在前方。所以萧听茶停在了原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就在这时,某几个杀千刀的将士淡定的将马驯服牵走了……
萧听茶愤怒兼无语……
所以,这场戏最后以待续收场。不愧是老江湖,萧听茶终于还是淡定的坐下,机械地开始洗衣服。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疯马闯进了御膳房,吓倒了几个厨娘,又把那里弄得一团糟,所以整个浣衣局都没吃到饭,萧听茶瞬间平衡了。
而且,萧听茶也发现了李玉儿的狐狸尾巴,还有那个姑姑陈雨药……
收获巨大呢!
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国泰民安,百世千秋!”周凌接受着朝贺。他是国君,他理应接受这些,但是望着下面群臣,还有他的哪些所谓兄弟,对他真心的有几人,而那个钱丞相,在前朝呼风唤雨,独霸实权,连宫中宴会都敢缺席了。
“众爱卿平身,今日端午佳节,宫中办此盛宴,大家不必拘泥,大可一醉方休!”周凌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开始自顾自的喝酒赏舞。偶尔几个大臣会抬头看两眼周凌,但结果也是要么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目光喝酒,要么就是心酸地叹一口气喝酒,便都不再注意周凌了。
“玉儿,今日准备了什么舞给朕呀?”周凌对席间一嫔妃说。
“臣妾今日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先容臣妾去换身衣服说。”玉妃娇滴滴的说,然后起身,脸上有着酒后淡淡的红晕,映着华服瑰丽的水红,衬着那皮肤如羊脂一样水润,珠钗横斜,环佩叮当。若说她美,后宫哪个不美,她是媚,是媚到了骨子里,真可谓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官粉黛五颜色”也难怪周凌对她“三千宠爱集一身”了。
重影换下了黑衣,着了一件宫女装进来,淡定地跪在殿中:“皇上,王婉仪也要献舞。”
“哦,不急,等玉妃跳完再说。”周凌点头,眼睛仍盯着玉妃,大概是嫔妃太多,连庄荛晞没出席他都没发现。
“皇上,既然王婉仪都准备好了,就让她先跳吧,反正臣妾也要去准备片刻”玉妃甜甜地说,心里却盘算着让自己压轴,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王婉仪。
但这个王婉仪,又岂是她那个王婉仪?
“那就依爱妃所言吧!”周凌赞许“请王婉仪进来吧。”
“还请皇上移驾到音雨湖。”重影轻描淡写“这舞不能在此跳。”
“哦?”周凌听此也起了兴趣“那就移驾到音雨湖吧。”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前往音雨湖。
话说这周凌奢侈无度,一路上高阁亭台络绎不绝,假山怪石,奇花异草,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少。那些宫殿的台阶是汉白玉,连木头用的都是沉香木,上面又是描金壁画又是镶珠嵌翠的。特别是那个音雨湖,是当年周凌从西湖回来的时候,硬是推平了好几座宫殿,人工挖出来的,与真湖一般大小,连建筑都一样,水也是从很远运来再种上莲的。这般大兴土木,国库空虚,水灾来了,朝廷却连救灾的银子也没有。而那个钱丞相也真奇怪,在这方面从不干涉周凌,只任他如此挥霍。
周凌停下脚步,他总觉得今日的音雨湖与往日不同,往日的音雨湖难免沾上皇宫的贵气,落了俗套,而今日的音雨湖,仙雾环统,可见的景物也都隐隐约约,如同真的到了个仙境一样。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遥兮若流风之回雪。
仙雾中渐出现一女子的绝世身姿,蓝色的衣袂四处飘飞。三千青丝缚于一簪,周身袅袅,如烟般不可琢磨,如月般清灵孤寂,如冰般寒冷肃杀。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水,如镜面一般呈载着女子如燕身姿,微有涟漪。又有薄雾,如轻纱一般披在女子身上,轻巧灵动,又是一种朦胧美。忽隐忽现,让她如神女一般不可亵渎---是一种多看两眼都是罪过的神秘。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雾浓,渐散,美人却已无踪。
周凌见了如此神姿,良久才回过神来对重影说:“那可是你家主子?”
“是。”重影不卑不亢的答到,心中却甚为厌烦。
“快叫她出来见朕!”周凌颇为心动。大臣们见此却颇为愁怅,不免想到妲已、褒姒之辈。
“王婉仪回去了。”
“唉。”周凌空叹,见识了这般舞姿,心中真是不能平静,又暗自想着以后要好好宠幸王希若,“想不到这宫中还有如此佳人,美轮美奂呀!”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大殿,玉妃献舞,不过众之看来,也只是凡物而已,更重要的是突出了王婉仪的绝世舞姿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无可比拟呀!!!
而此时,庄荛晞轻盈立于亭台之上,睥睨着眼下茫茫一切,只有她自己清楚,刚才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术罢了,所谓幻术,即幻由心生,境由心造,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若真是自己,绝不会献舞于人前。
不是不敢,是一种不屑的傲,悲与无奈。
回首看着周宫中心的大殿,此刻有淡淡的光晕折射出来---那便是庄荛晞借献舞之时在整个周宫布下幻境的阵眼。自她进宫后,这周宫便危险万分,唯有将一切握于手中才安全。想到此,她的嘴角便上扬了个弧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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