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萦

　　很快，杨霖就回来了，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拎起保温瓶倒了些许热水，将毛巾浸饱水，再拧干，然后递给韦沫。

　　韦沫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手，然后又递回去。

　　杨霖接过毛巾放在水盆边沿上，接着打开保温桶，一层一层拿出来摆开，勺子和筷子也摆放好，然后端起水盆又走了出去。

　　楚雨一直冷眼旁观，尽管这俩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却看得兴味盎然。一举一动都这般默契、自然，若不是彼此用心，若不是相知甚深，哪会有如此表现？可笑某人还在哪里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知道吗？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老夫老妻。”楚雨揶揄地笑言。

　　韦沫一怔，随即恍然，脸上有些不自然，“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要是被杨大医生听到这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楚雨笑意不减。

　　韦沫的脸色更加不自然，故此也不再去理会她，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楚雨看着她那逃避的模样，笑容也渐渐淡去，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说实话，有时我挺羡慕你，不管你心情如何，每天回到家还有个人可以陪你，哪像我这种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的，独自凄凉啊！”

　　韦沫身子一震，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楚雨继续说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选择了这个人，那么你心里应该是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子，那你还怕什么呢？”

　　韦沫终于放弃继续进食，而是选择与她面对面，只是视线愿与她相触，“我不是怕，而是不确定。”

　　楚雨哼笑：“你还是怕。”

　　韦沫沉默不语。

　　这时门又开了，进来的还是杨霖，将水盆放进柜子里，看到韦沫脸色有些不好，问道：“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回头再做。”

　　“不是，很好吃。”韦沫略显局促地说着，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不假，连忙埋头吃起来。

　　楚雨好笑地摇摇头，见杨霖看过来，耸了耸肩，“既然杨大医生在这里，那我先回去，下午再过来。”

　　杨霖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顾得过来。”

　　楚雨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跟我还客气啥。再说了，要是把你累着了，某人可是会心疼的。”说完摆摆手，转身走出病房。

　　这两个人啊，一个温文内敛沉稳冷静，一个外表强势内心敏感，偏偏两个人又都是闷葫芦的性子，有什么事都不说，整天在那里你猜猜我猜猜，看着都觉得累。

　　打的直奔自己的老巢，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楚雨很快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划破满室的寂静，楚雨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手机，看也不看就接起。
　　“喂？”

　　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爽朗轻快的女音：“阿雨，你这个家伙终于死回来了，什么时候来上班？”
　　楚雨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不少，“你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早着呢，我的假期还没休完，要不是韦沫的事，我才不会回来。”

　　“也好，反正目前公司还有我顶着，垮不了，你们该休假的休假，该养伤的养伤，哈哈！回头记得我的礼物哦！”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那就不打扰你做白日梦了，拜拜。”

　　电话是挂断了，可是楚雨也彻底清醒了，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之后，无奈地起身。

　　稍微洗漱了一番，走进厨房，拿出器具开始煮咖啡。虽然屋子里大半个月没有住人，但事先有拜托韦沫找人定期打扫，所以还算干净。

　　不一会儿，香浓的咖啡煮好了，倒了一杯，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慢慢啜饮。

　　楚雨其实并不很懂得咖啡，最起码她分不清已磨的和现磨的咖啡喝起来有什么区别，之所以喜欢喝，只是因为习惯了。

　　一件并不喜欢或者并不放在心上的事，出于某种原因而被迫成为习惯之后，是很难戒掉的，至少对楚雨来说是如此。一旦某种习惯了的东西忽然之间消失，她就会像生命被抽掉了一部分一样，要经历漫长的时间才能被迫适应，不过那件东西不但不会从她的记忆中渐渐淡去，反而会让她刻骨铭心，以致留下心理阴影。

　　所以，楚雨很少去关注周围的事物，像是宠物啦花草啦之类的更是敬而远之。也因此，很多人对楚雨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傲，仿佛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其实那只是淡然和漫不经心。

　　喝完了咖啡，看看时间还早，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子，然后换好衣服出门。

　　公寓楼下对面有一家港式茶餐厅，环境气氛都不错，楚雨点了最喜欢吃的鲜虾烧卖和广式净云吞。

　　解决了口腹之欲，楚雨悠悠然走出茶餐厅，手里多了一份外带。

　　阳光灿烂得刺眼，火辣辣的很是灼人，饶是如此楚雨也没有要开车的打算，沿着林荫道步行至小区门口，打的往医院而去。

　　来到病房门前，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楚雨也没有太在意，推门就走了进去。

　　韦沫半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一位女医生，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原本像是在说着什么，看到楚雨都停了下来。

　　那位女医生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施施然走了。

　　楚雨把带来的外卖放在床头柜上，双手环胸，看着韦沫，说：“怎么回事？找麻烦的？”

　　“没有……”韦沫显然是不想多谈。

　　楚雨可不想被她轻易糊弄过去，“我长着眼睛，看得出来。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你想自己解决我也不会干涉，要是你不想解决，我不介意多管一回闲事，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自己看着办。”

　　韦沫无奈地叹口气，“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楚雨这才放过她，拿出打包的外卖，“瘦肉粥，你的最爱。你们家杨大医生呢？我帮他带了凉面，够意思吧？”

　　韦沫接过粥盒，脸上露出笑容，“太够意思了。”

　　看到她的笑容，楚雨也微微笑了笑，“你呀，现在要看到你的笑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想当年刚认识你的时候，虽然觉得你比较严肃，有些不苟言笑，可好歹还算温和，哪像现在，是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架势了。你有没有发觉，你的眼神太利了，别说公司里那些小姑娘，就是那些男性同胞见了你也是心里打鼓。”

　　韦沫白她一眼，“我是老板，怕我很正常，不怕才不正常呢。你怎么就不怕呢？”

　　“天地良心，我也是很怕的，怕你派给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作，怕你不给我加薪，怕的多着呢。”楚雨笑嘻嘻地说道。

　　“切！”韦沫不屑地冷嗤一声。

　　楚雨看看她头上的纱布，问：“还有多久出院？”

　　“没什么大碍，这两天就可以了，可是杨霖不同意，坚持多观察几天。”

　　楚雨嘿嘿一笑，“很好啊，那就多待几天，省得杨大医生担心。”

　　韦沫自动过滤掉她那意有所指的暧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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