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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童年总有很多美好的时光,而命运却常常会在你以为一直这么走下去的时候来个急转弯。林子言清楚的记得,那天回去后他们迎来的是什么。
村子里这时候应该是炊烟袅袅,各家都准备着午饭,吃过饭还得去地理干活,这个时候日头太毒正好吃个饭歇一歇。徐靖离家还有二三十步路呢,就先开始叫嚷,“娘,我们捉了不少鱼,晚上加菜。”林子言也管不住他,只跟着他往家跑。当他跟着徐靖兴冲冲进去后,却发现屋子里围了一群人,还隐隐有哭泣声。
林子言愣了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身边的徐靖也毕竟只有八岁,对这样的情形也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林子言在人堆里找到与他们家交好的王二婶,在后边叫了她几声。王二婶眼里还带了点泪花,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这两个孩子,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二婶,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林子言问道,徐靖还拉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那手在微微发抖。
毕竟这里是徐靖家,要真的发生什么也是徐靖家出了事。林子言虽然性子内敛,但却不是懦弱,他比徐靖还长上一岁,这时候他自是要帮着徐靖。徐靖虽然心中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却也是挺着背,直直的站着,看向王二婶的眼睛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王二婶叹了口气,却是对徐靖说:“娃子,你也别太急,今早你爹跟徐大进山打猎碰上了好几头野猪,你爹受了伤….”二婶的话没说完,可林子言也能听得出来,只怕徐叔伤的不轻,他握着徐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但王二婶带着他们走到里间时,眼前的场景仍旧让林子言的心颤了一颤。徐叔躺在铺了一层褥子的地上,紧闭着双眼,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腿上跟腰上都包着厚厚的布条,布条上的血色十分浓重,甚至让人觉得这屋子里满是血腥味。徐姨的身子本就很差,常年要靠着汤药维持,这会儿见到丈夫又是这样被抬回来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过去了,所以他们进来时看到的是两个昏迷着的人。
徐靖见到这样的情景哪里还忍得住,“爹!娘!”他叫着扑到在地。林子言赶紧扶住他,又回头问围着的人,“请大夫了吗?没请的话赶紧去请大夫啊!”王二婶把徐靖揽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二叔去请了,你们别急,等大夫到了再说。”林子言便低头不语陪着徐靖。
林夫人也在边上照顾徐靖的母亲,老村长叹了口气开始赶人:“除了他们几个帮忙的,其他没事的就回去吧。”人群里有想帮忙的,也有想帮忙兼看热闹的,听了村长的话,看看自己也没什么可帮的也就回家去了。毕竟,这会儿是饭点,家里的娃儿还饿着肚子,大人下午也还得下地呢,他们总得顾着自家。
过了一会儿,王二叔领着大夫过来了。王二叔催得紧,老大夫年纪大,这一路赶来也是风尘仆仆,老大夫一站定就先在那儿大喘气了。林子言估摸着这会儿也没人有心情去准备茶水吃食,但徐姨身子弱,徐靖也不经饿,总得先备着,何况老大夫来一趟总不能连杯水都没得喝。
林子言对徐靖家是熟悉得很,因而他打算自己先去趟厨房。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想把手抽出来,未曾想徐靖将他的手握的极紧,这一抽之下还不能抽出来,刚才心神激动还没有感觉,现下才觉得手都有点发疼。
林子言只得低声对徐靖说:“我去烧点水,煮点粥,等下徐姨醒了总的吃点东西。”徐靖还有点恍惚,却也松开了手,林子言自是去了后厨,点火烧水。他正在忙活的时候,却见徐靖也进来了,“你怎么来了?”
“总不能都靠着你们帮忙,我总得做点什么。”虽然徐靖声音还有点发颤,但显然是镇定了许多。林子言也不说什么了,人在做事的时候心里总能安定些,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总比放着徐靖一个人在那边强。
里间,王二婶,王二叔以及村长等人正在问老大夫情况如何,那老大夫摸着胡子,半响也只是叹气摇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最后沉默了半响,老大夫还是给开出了张方子,说是只能先吊着,其他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徐大也受了伤,不过明显轻很多,刚刚那大夫给上了药。他在一边也是苦着个脸,直埋怨自己:“要不是因为救我,徐小弟也不会伤的这么重,都怨我啊!”一个高大的汉子因为内疚和痛苦而蜷着身子,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狠狠地锤着地,“大夫,你看要用什么药材尽管说啊!我死也要给凑出来。”老大夫摇头“这伤实在是太重了,再好的药材也不管用了,我也有心无力啊,能不能拖过三天都难说啊。”
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话,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做的也只是帮衬下这一家子,其他的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三天后,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徐靖的父亲还是没有醒转,就这么在昏迷中过世了,没能留下一句话。
这三天徐靖一直守在父亲的身边,不哭也不闹,只是不停地说着他想象中着父亲醒过来后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直到嗓子都哑的不行。这个原本虽然懂事却还带着调皮的孩子,在这三天里突然磨去了仅余的孩子气。徐靖的母亲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在这几天更是差到了极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一天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林子言这几天也没有回家,他一直呆在徐靖的身边,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的呆在一边,但是他希望,徐靖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他知道自己的陪伴是那么的孩子气,但这只是他唯一能做的。
晚上的时候,徐靖一直在他父亲的床前不肯入睡,林子言只能在床前的地上打好地铺,如此,徐靖才肯稍微休息一下。然而,夜里林子言醒来,却看到徐靖在父亲床边轻轻啜泣,林子言轻轻环住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感受着对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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