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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养子
第四章
车在漫天飞雪里越来越快，凡伊只见外面大雪茫茫，在温柔的光线里，雪花翩跹起舞，车从天地之间急射而过，如海中之龙在水中急速穿梭，只见一道白光，不见其身。
凡伊问，“这不是回去的路，这是去哪里？”
阿曼道，“带你兜风。”
凡伊，“……”
不久便过了风雪区，前方一片雪原延伸向远方，悬浮车不断追逐着地平线，往后望，风雪之线如一片白茫幕布，天空上，远远的主恒星散发着光芒，只因为距离太远，光芒微弱，其他恒星则成星子遍布天空与太阳一同争辉，这份自然之景，震撼心魄。
很快又过了雪原区，沙漠出现在眼前，一望无垠的黄沙上点缀不少积雪，随着风，积雪同黄沙一起缓缓迁徙。
车渐渐慢了下来，一片热气氤氲的水域出现，还可看到这个星球特有的蓝色植物遍布在水域之间的陆地之上。
车往下降落，才看到不仅陆地上，甚至水中也长着不少大树，人类栖居的房屋则建在树上，树与树之间，用绳索藤蔓连在一起架起桥梁。
悬浮车下降时，村里已经响起尖锐的号角之声，阿曼用车喇叭鸣响特殊的节奏，下面在淡烟里出现一艘大船，阿曼将车停了上去。
车刚刚停稳，已经有人从上面藤蔓滑翔下来，在呜的一声尖鸣之声中落在船上，船身晃了晃，紧接着，又有一些孩子跳上船来，围着悬浮车。
阿曼开了车门，孩子们就要拥进车里去玩耍，看到车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孩儿，大家不由就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孩子对着阿曼说，“怎么有个孩子？”
阿曼提过装钱的箱子，道，“这是我儿子，凡。你们带他一起玩吧。”
说着，人已经下车。
凡伊看到这些都是正处在讨狗嫌年纪的男孩儿，便对他们毫无兴趣，手按了一个键，他这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他把身上裹的小被子一掀，人如一条泥鳅一般从车里飞快地滑了出去，小短腿跑得飞快，过去抓住了阿曼的裤腿，道，“我要和你一起。”
阿曼停下脚步，看他，“和他们一起玩吧。”
凡伊板着一张小脸，“不，我和你一起。”
阿曼看到一群孩子或者爬在车上，或者在车里钻来钻去，就吼了一声，“不能动的地方，你们不要去碰。”
“嗯，知道。”孩子们大声回答，毫不停歇地把阿曼的车做了大玩具。
阿曼把凡伊拧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带着他跳上一边的树丫，在树林间穿梭，路上也遇到一些人，都是男人，没见到女人，他们对着阿曼笑着打招呼。
阿曼很快到了一株大树上，上面有一座大的木屋，木屋前的平台上站着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抽着烟，看到他来，就说，“最近还好吗？”
阿曼笑着把凡伊从自己肩膀上提着放下地，说，“看，我的儿子。”
似乎遇到一个人，他都要把凡伊拿出来炫耀一番。
老人盯着凡伊打量了几眼，说，“在哪里捡的，他不是一般人。”
阿曼道，“你看出来了么。他是我的恩人的儿子，现在是我的养子了。”
老人点点头，让他进屋。
房子里晶体球散发出冷光，窗外一切缭绕在淡淡水雾之中，阿曼将钱箱递给老人，说，“你们拿去换一些必需品吧，最近，还好吗？”
老人道，“还好，只是又多了十几张嘴。”
阿曼道，“谁捡回来的。”
老人道，“能救的孩子就救回来，我们族里没有女人，这样才能延续。前几天又有白僵虫来袭，死了三人，六人受伤。”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阿曼就道，“我得走了。”
老人送他出房门，凡伊乖乖跟在阿曼身边。
阿曼将凡伊又扔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对老人点了点头，就跳上一边的树丫，走了。
路上遇到的人，年纪稍大一点，就身子些微佝偻，凡伊认为这里湿气太重，不利于身体健康，很容易风湿。
不过，这星球上生存都很不易，能在此处有一处容身之所，也是不易了。
等回到停车的船上，孩子们还爬在上面玩耍，阿曼过去将一个孩子抓起来扔到一边，说，“好了，下去，我要回去了。”
其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说，“这么快就回去吗？前几天白僵虫有来，我杀了一只小的，虫风干了能泡酒，你要吗？”
阿曼道，“我不喜欢白僵虫药酒，你们留着吧。”
说着，把凡伊丢进车里，其他的孩子都从车里爬出来了，有的攀到树上去，有的在船舷上坐着看凡伊，凡伊面无表情对这些孩子毫无好奇之心。
阿曼坐进车里，车平稳升空，然后从这一片水域离开。
凡伊问，“那些孩子，都是捡回去的吗？”
阿曼笑道，“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不喜欢。”凡伊言简意赅。
阿曼摇摇头，似乎是对他无奈，道，“他们都是捡过去的，城里很多弃儿。”
凡伊道，“不是只有很少女人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弃儿，谁生的？”
阿曼道，“罪人的身上被认为有犯罪基因，阿里亚德认为反叛他的人身上有反叛基因，后代会遗传这些基因，大人犯罪，孩子都会被流放，这里的孤儿很多。而且很多女人被贵族玩弄，生下小孩儿被认为基因不好，也会被遗弃。所以，你现在跟着我，是很不错的。”
凡伊无言地看着他，又问，“基因好坏，是如何评定。”
阿曼道，“你不知道？”
凡伊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阿曼说，“虽然你还小，但我总觉得你都知道。”
凡伊眨了一下眼，“不，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很少。”
明明还是个小不点，却说出这样正经的话，让阿曼笑了出来。
“这里只有贵族才能上学，罪人以及罪人的后代都没有接受正规教育的权利。凡，你应该去学校里学习才对，但是我没法送你去。”阿曼认真地看着凡伊，如是说。
凡伊道，“没有关系，你可以教给我很多东西。”
阿曼怔了一怔，一笑，揉了揉凡伊的头发，道，“自从人类开始做基因修补，得到基因改良的人就会更加优秀，但是基因修补非常昂贵，只有富人才能够负担，基因上的优势让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以前还好，公民平等，但现今皇帝阿里亚德上台之后，后期他就有了基因优良分级论，把人按照基因等级划分，基因差的人，又没有钱去做基因修补，则被划为低等。白绒花之星只是流放星球，这里的基因等级观念还不是特别严重，在别的帝国星球省上，则要严重得多，父母只要有钱，就希望拿去给孩子做基因修补，孩子的优秀，也能让父母得到利益。”
凡伊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会造成社会严重的分化，最低等的人只能被高等人奴役，人类在统治里不再带有道德，而只是依靠权力和武力。就像在之前的斗兽场里，人已经毫无尊严，同样只是别人的玩物而已。”
阿曼从一个孩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惊讶，但并不觉得奇怪，道，“是这样。阿里亚德已经丧心病狂，他一直居住在他的城堡之中，根本不知道人民疾苦。不过，现在他的儿子罗莱据说是革新派，致力于废除等级制度，只是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是凡伊第一次听到罗莱的名字，不过这时候，他对这个名字并无任何特别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问，“你为何会收我为养子，之前在那个村庄里有那么多孩子，你怎么不收养他们。你说我是你恩人的儿子，我可不信。”
阿曼滑开自己的座椅，然后将凡伊的座椅调到驾驶位上去，说，“小鬼，你来开车。”
这里没有既定轨道，不能全自动驾驶，只能半自动，凡伊看着驾驶屏，继续道，“你不想回答我刚才问的问题么？”
阿曼道，“你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儿。”
但是面对凡伊认真的眼神，知道不告诉他真相，他不会真正信任自己，只好说道，“不是骗你。我认识你的父亲艾南•卡尔斯。”
凡伊一怔，“你知道我的身份。”
阿曼道，“你认为我会收养一个不知道他背景的孩子做养子么？”
凡伊沉着脸沉默地盯着他。
阿曼继续道，“之前贝蒂拉夫人被送到这里来，我们已经考虑要营救她，送她去欧瑞拉共和国，只是没想到阿里亚德这么卑鄙，你们才刚被送上来，他就让下手。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出手相救，眼睁睁看着夫人死去。当时机器人警卫队在月之光大剧院里杀死了夫人的贴身骑士，但是我得消息，知道有一个孩子没死，之后在剧院里抓到你，怎么会猜不出你的身份。”
凡伊却不曾想阿曼心思如此缜密，道，“谢谢你收养我。”
阿曼笑得满口白牙，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白绒花之星终究不是长久之地，以后有条件了，我送你去别的地方。作为男人，要看过整个世界，才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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