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

　　皓旻开始上学了，依旧是幼儿园中班，他记得阿继告诉他，是因为他咬了老师的手，老师看皓旻不乖，就留级了。那时皓旻真的很委屈，明明草跌可以咬他，为什么他不能咬老师？那件事后他明白，不是什么都能学的。还好，妈妈接他回去了，孩子成长跟环境真的有关。
　　寄来寄去的日子，自然幼儿园也是变来变去，加上这次，一共换了3次幼儿园。前几天呆在家里，皓旻也无聊透了，因为还小，所以爸爸妈妈就是不让他出去，所以天天白天听观音庙的鞭炮，晚上看“还珠格格”。谁叫是连续剧，断了便不连续，所以这几日皓旻和姐姐一起熬到快10点才睡。“还珠格格”里的“感情”，对于皓旻这样的情感丰富而特别的孩子，自然是熟悉又新奇。他开始觉得感情是个好东西，更觉得女孩子个个动人可爱。
　　他偶尔会想起阿继过去每晚睡前跟他讲耶稣的事情，什么世界末日，太阳没了，天黑下了，天上出现了十字架，救世主什么的。皓旻觉得很神奇。又看看观音庙，天天鞭炮，天天烧香，有点反感着呢。
　　……
　　姐姐梁洁就读于平潭实验小学，现二年级；而皓旻的幼儿园是在实验小学内部的。平潭实验小学是全平潭最好的小学，不知道皓旻父母是否有拖关系。实验小学的规模很大，排除幼儿园，每个年段有12个班，有6个年段。小学的大门，就好像现在福州中学的大门，可以容纳2辆小车并排进入。一进去便是花坛，很大，时常他们爱绕着花坛跑，玩捉迷藏。学校还有个400米的圆形塑胶跑道、4个篮球场、2个羽毛球场、3栋教学楼、2个冲刺跑的沙坑。尤其是学校内部有一棵唯一的枫树，秋天时红红的落满地面，美丽极了。
　　……
　　什么都和以往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皓旻的名字又改了。好像原来的人不让他们借名，还是别的什么，皓旻从“黄皓旻”改成了“任谦皓”，他自己还真的听起来拗口。记得在改名字时，谦皓也是依旧爱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改？”而妈妈回答谦皓的，依旧是过去回答“为什么不能叫‘妈妈’”的答案一样：“你和别人不同，国家计划生育只能允许生一胎，你是超生的，不然会被抓起来。”不知道孩子的心怎么去解读这样的东西，但谦皓知道自己和别人似乎存在着不同，也是第一次听到“计划生育”这神圣的字眼。（后面就把皓旻改成谦皓）
　　由于谦皓的妈妈是医生，谦皓的爸爸又是国有企业工作的，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有超生的孩子，不然工作全部都没有了，否则一家子靠什么呢？爸爸现在又被调到长乐，一周回来一次，原本生疏的父子感情又少了些。
　　……
　　去实验小学的路不算远，而且是长长的直线。之前提到“一条微微的上坡而且是很平坦的大道”便是去学校的路。谦皓第一次见到过这么大的马路，路边还有许许多多的狗尾巴草，就会悄悄拽下了，放在姐姐的脖子上，姐姐便会缩一下脖子，抢过狗尾巴草，然后就是姐弟间的挠痒，笑嘻嘻地往学校跑。
　　……
　　谦皓和她第一次在学校见面，就喜欢上她，长长的连衣裙，白色的长袜子配着黑色的皮鞋。她叫李萍，是谦皓的同班同学。谦皓觉得她就是一只小精灵，或者是小猫，妖娆可爱。谦皓先告诉了好朋友林安，结果被嘲笑道“羞羞脸”，但他哪会把别人的话当话，每每上课时，就会特意离她近点，每次看到就觉得高兴。李萍其实也是知道谦皓在留意她，觉得挺好的，其实自己开心地笑。谦皓开始喜欢和女生相处，就像花花公子，沾花但不惹草。现在想想，孩子在幼儿园时，就开始有了男生女生区别的观念。
　　……
　　姐姐说要带谦皓从另一条路去学校，她说很刺激。谦皓一头雾水。姐姐带着皓旻不往上坡平坦的路走，而是往一大块一大块岩石块“拼”成的大路那边去，然后向左走，到了一家小院边，姐姐神秘兮兮地指着开着的红色的花朵：“这花蜜可以吃的！”谦皓不解：“花蜜要怎么吃？”谦皓认为姐姐哄着他玩。梁洁小心翼翼摘下花朵，去掉了花朵的花柄和花托，然后吸着去掉花托的位置：“甜甜的。”谦皓也学着姐姐的样子：“真的，甜甜的。”
　　其实这条去学校的路就是绕了一大圈，但有特色的是，一路上有很多的桑树，而姐姐说刺激的，就是最后的关卡——小山。必须登山才能到上面。山不高，但真的很陡，石阶是又窄又小的那种，一不留神就是一路滚下去。上去时心都提到喉咙口了。但谦皓就是喜欢这种刺激，喜欢这样冒险的感觉。
　　……
　　周五晚上，爸爸从长乐回来，特意带来小车玩具给谦皓，但谦皓怎么也不敢接过来，迟疑了许久。
　　周六，姐姐给皓旻玩她同学给她的溜溜球，皓旻觉得姐姐很好，什么好玩的，什么知道的都告诉他，他就告诉姐姐，他有喜欢的女生。
　　……
　　谦皓的个性就是直来直去，他早就想也不想地告诉别人他喜欢李萍。5岁的小屁孩，谈起感情还真的很认真。谦皓最爱做的，就是翻开李萍的连衣裙，然后李萍就会硬扯下他的手，红着脸：“讨厌。”谦皓就越来越带劲，直到李萍哭了。
　　谦皓傻傻的愣在那，等神晃过来，立刻拉着小板凳坐在李萍的旁边：“对不起，其实我喜欢你。”这叫什么？还真成了！令人匪夷所思。
　　后来的谦皓可就乐坏了，放学后躲着花圃边就和李萍亲了嘴，还被林安看见笑他们。谦皓不理睬别人，继续半跪着膝盖，轻轻举起李萍的手，与他的脖子齐平，然后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好像是英国的绅士。但纳了闷，“还珠格格”里又没有这样的情节，小屁孩从哪学来这些东西？
　　……
　　谦皓大班了，他和李萍的“爱情”成了全幼儿园小朋友议论的话题。
　　幼儿园要组织表演，是舞蹈，谦皓落选了，但谦皓真的认真争取过。就要到表演的日子，却有位同学生病了。谦皓在幼儿园挺听老师的话的，老师就决定把他当替补。谦皓这时便不愿意了，因为落选后他没有练习，他让全部老师认为做的很好的动作，不过是偷偷跟着别人做的。他想：他绝对不能去。
　　他想了许多的办法，说他怕忘了时间。没想到老师亲自写了条字条，交代给妈妈看，就是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就是在平潭的电影院。谦皓回去的路上就想：一定要藏好字条。
　　姐姐一直就是才女，什么电子琴，舞蹈，都有她。这次电影院的晚会，是她做主持人，那时才三年级。谦皓开心了，他可以成为一般的观众，只要不让妈妈知道。事情还真的瞒下了。谦皓不知道，他的举动让幼儿园的人数不齐，可他就是任性，就是讨厌别人那他凑数的办法。后来免不了挨了老师的批评。事后谦皓也很难受，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自己也想通，要少让老师生气。
　　……
　　哪有纸包的住火的，恋爱的事情被妈妈知道了。
　　谦皓像往日一样背着小书包回家，到了3楼看见妈妈在3~4楼的小阳台剥空心菜，姐姐在身边，妈妈就叫谦皓放完书包过去。谦皓心理开始不安……
　　“你什么时候喜欢那女生的？”妈妈严肃认真的表情。“没有呀？”其实心里“扑通扑通”地打转着。
　　“还说没有！”“啪——”一声打在谦皓的小腿上。谦皓的眼泪又开始转了……
　　“没有……”谦皓瞄了身边的姐姐，看到姐姐低下了脸，知道姐姐跟妈妈说的。
　　“好好读书学好不学，恋什么爱？才多大！”“啪——”又是重重地打下去。“哇”一声又哭出来了。吵骂声到了一楼了。
　　“以后不许有关系！”妈妈的话，就是命令。
　　谦皓一个人回到房间，一个人哭。他在想，为什么姐姐跟妈妈说，不是说好保密的吗？梁洁回到房间，以“为了谦皓未来着想”的话为理由。
　　房东阿姨问谦皓的妈妈怎么回事，谦皓妈妈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房东阿姨笑了笑：“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当什么真。”妈妈的心是放下了不少，但没有理会谦皓的心，谦皓没有放下，他也给自己定义了这是错的行为，是不对的，是不该有的。
　　听说李萍的爸妈知道后，也打了李萍。谦皓不敢再去找她，他怕，怕被妈妈打。记得幼儿园毕业那天，李萍一直望着谦皓，希望能和谦皓对上话。那种眼神，怎么能让谦皓忘记？但谦皓故意冷漠地离开，心里多了份不安。他知道，伤了最干净的心。
　　这便是谦皓的“初恋”，童趣，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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