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

　　运动会过后十月初就是第一次月考。本着既能折腾学生又不想耽误课时进度的原则，高一那个身高与四娘相若的男•年级组长在月考安排这件事上充分展示了他本就不高的智商。
　　安排大概如下：十月第一周，占用学生周六时间，上午考数学英语，每科两小时，下午考语文，两个半小时；十月第二周，占用学生周六时间，上午考物理化学生物，下午考政治历史地理，每科一小时。
　　众多的月考联考期中考期末考一直是市一中学生的十大不爽之一，然而现在他们可以体会到了：考试多不算什么，神一样的考试安排才是最令人无法忍受的。
　　于是某些激进分子开始采取无声的抗议，比如说上文提到的“班长家的女王受”，就以头晕中暑感冒发烧肠胃炎胃溃疡骨膜炎脑膜炎心肌炎生理期为借口逃过了两天的考试；再比如上文提到的单纯小男生姜浩同学，他的请假借口就正常多了：要补课。
　　当然大多数小孩还是乖乖地坐在教室里望着桌上的试卷窗外的树叶发呆，只因为他们深谙：考试虽然可怕，但是请假回来后必须面对的潘茹两三个小时的促膝长谈才是最可怕的。
　　事实上比起考试，更逆天的莫过于考试过后的排名。对于一班而言，每次大考过后的班会都简直是一场噩梦，谁让潘茹一直坚信一个道理：我们班的学生，中考进来都是年级前四十，所以每次考试也应该包揽年级前四十。
　　直到很久之后，大家谈起“叉P之所以不适合一班的N条理由”，其中一条就是：她是个很傻很天真却很有雄心壮志的老师，可惜一班的学生都是一群既无理想也无大志的俗人。
　　HOWEVER，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越战越勇的考神存在。一班里也有六个几乎每次考试都能包揽前六的人才，人称F6，邱扬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苏黎，他算是个例外。虽然他在物理和数学方面都属于奥赛种子选手，但是总成绩从来都不突出，因为文科和生物实在太差了。
　　上帝总是公平的，如果他给了你智商，往往就会剥夺你的美丽，比如排名永远都是“1”的一班最猥琐的男生；如果他给了你智商兼美丽，往往就会剥夺你的爱情，比如情感经历坎坷的一班班花；如果他给了你理科的智慧，往往就会剥夺你文科的能力，比如苏黎。
　　十月月考结束后，苏黎被语文老师找去面批试卷，面批结束后语文老师向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介绍起一班这个十分擅长理科的男生，期间曾发生过如下对话。
　　“苏黎啊，你这次理综考得还不错吧？听说题目很难哦。”
　　“还好。”
　　“物理多少分啊？”
　　“99”
　　“这么厉害！级平均分连70都不到呢~那化学？”
　　“89”
　　“也不错啦~生物呢？”
　　“59”
　　“……”
　　嗯，一直以来，苏黎都宁愿相信：生物是属于文科的。

　　说到考试，就不得不说说一班的数学老师，李华老师。这个常在英语作文中出现的老师是个反考试者兼愤青，从来不会说什么领导的好话，所以虽然水平极高但是一把年纪了也还只是个数学老师。除此之外，他的另一特点是：对酒的热爱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尽管身体不好，时不时就会犯个什么高血压之类让人倍感忧心的毛病，也还是坚持每天喝酒，甚至连早餐都要就着白酒吃。
　　其实，比起没事总喜欢找人谈话还时不时会爆出几句经典言论（e.g.“我向来是个不卑不亢（keng）的人”）的潘茹，一班众明显更喜欢这位李老师。
　　关于这点邱扬和苏黎是深有体会的。
　　高二结束即将升上高三的暑假补课期间，潘茹不知怎地知道了他们的事，于是每天两人轮流被叫去谈心，家长也请过了，座位也调开了，简直把两个人的生活弄得一团糟。邱扬还好，毕竟是个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为市一中骗赞助费的，除了偶尔在数学课语文课物理课化学课生物课上被找去谈话以及做心理辅导外，倒也没什么更过分的。苏黎就惨一些，因为英语成绩一直不好，也没给潘茹留下什么好印象，自然训话的时候言辞不免激烈一些。最严重的一次，据说有人听到英语办公室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女声：“败类！人渣！不要脸！”接着就看到苏黎礼貌地关上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某天苏黎去数学办公室找老师答疑，淡定地听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的李老师花了半小时骂完出题老师，十分钟讲完题后，苏黎照例说了声“谢谢”后准备走人，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句低沉的叹息：“男人啊，就得学会担当。”
　　回头时看见李老师头歪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高三毕业旅行的时候，几个男生晚上脱队跑到酒吧喝酒。喝到醉眼朦胧的班长抓着酒杯趴在桌上，对邱扬说：“你们的事情……李老师都……知道！他就是……一边担心……一边又怕……影响到你们……嗝……”
　　邱扬抓着苏黎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仰头一口灌下半瓶啤酒。
　　苏黎闻到周围浓浓的酒味，一瞬间眼前浮现出那天晚上一脸沧桑的中年大叔。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您对我们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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